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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3.宴

这是座神殿。

宏伟的建筑风格,燃烧的火盆,精巧的灯幕。

一群影子在大理石墙上张牙舞爪,如乱舞的魔鬼笼罩着整条走廊。

亚瑟站在阴影里,用唯一明亮的眼看着大厅的舞台中央。

穿西装和礼服的人如群鸥聚散,随着音乐翩翩起舞。

【微笑~

但你的心在痛~

微笑~

即使它正在破碎~】

歌声悠扬,舞者们挥洒自如。

他们有个共同点----都戴着猫头鹰面具。

而猫头鹰,在微笑。

【当天空中有纷争时~

你会过得去的~

如果~

通过你的恐惧和悲伤微笑~】

这是一群猫头鹰人的狂欢。

亚瑟冷眼看着,回想起刚刚,那个似乎是他母亲的女人,牵着他遇见了另一个脸上笼着光芒的男人,那是他的父亲。

他们相见,相拥,然后都戴上了猫头鹰面具,走入了人群,舞蹈。

而亚瑟站到了角落,渐渐没入阴影。

【微笑~

也许明天~】

这是座神殿,猫头鹰们的神殿。

亚瑟转身走入黑暗,不再去看那些循环重复的舞蹈,音乐声也渐渐沉寂。

走廊往深,黑暗浓郁成海洋,只有幽静。

穿过黑暗,亚瑟看见了一条鲜鱼,躺在白盘子上,睁着死目。

他抬头,眼前是铺满一盘盘白色碟子的长桌。

碟子上,一条又一条的鱼,挣扎着盯向天空。

“咕噜……”

角落里有道人影,亚瑟认真看去,发现是一位黑人厨师,正在一个大铁坩埚里煮着什么,咕噜噜冒着气泡。

“你在煮什么?”

亚瑟问道。

黑人厨师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有些惊讶地笑了笑,露出一口残缺的白牙。

“鱼汤,加点方斯歌洛草(狐狸心),香浓得能让你忘掉一切。”

“……”

亚瑟这才发现,这位厨师老得牙掉了一半,寸头也花白,脸上的皱纹深得能夹死苍蝇。

很老,厨师服也泛黄,但在笑。

老黑人一脸的快乐让他不敢直视,亚瑟转过头,发现旁边的地上还坐着一个人。

一个孩子,在读一本童话书,书本大到遮住了脸。

亚瑟走过去,看见封面上写着:《快乐的一家》,三个蜡笔画的小人手牵着手在书名下面蹦跳。

亚瑟皱起了眉,他发现这本童话给他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让他忍不住去靠近,去伸出手,拉下书册……

“亚瑟,亚瑟?你怎么在这?”

戴猫头鹰面具的女人突然出现在身后,拉住了亚瑟的手。

亚瑟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是母亲。

“就要上主菜了,你还什么都没吃呢……”

母亲絮絮叨叨地说着,拖着亚瑟向外走去,周围的人笑着看。

亚瑟这才发现,他在热火朝天的厨房里。

白墙,白色的光,白色的厨师帽,火焰在铁锅下烧。

白人厨师长微笑着表示小少爷非常讨人喜爱,对大家的工作毫无影响。

人群后面,好像有一个黑人老厨工拖着潲水桶转向后门……

女人牵着亚瑟,走过了预备上桌的各类精致菜肴,走过了反射着灯光的大理石走廊,走进了灯火辉煌的大厅……

不对,不应该是这样,这不对劲!

亚瑟回过头,试图寻找刚刚应该存在的黑暗。

视线穿过走廊,穿过人群,投在了厨房地板上的一本童话封面上。

那里,三个小人的嘴边突然流下鲜红的液体,书名也开始扭曲变化。

《快乐的一家》?

不,应该是……

《毒杀》!

嗡!!!

空间猛地破碎,白光吞没了一切。

“呼?!!”

亚瑟大口大口地喘气,瞳孔不受控制地颤抖,大量的汗水浸透了衣背。

“……你还好吗?”

面罩人递过来一杯水。

亚瑟喘着气接过,略举起,抬眼看了看面罩人,又看了看杯子,还是仰头喝下。

“咕噜咕噜咕噜……哈……”

冰凉的液体涌入干涸的身体,化成血液流淌到各处,平息着焦灼的律动。

但精神上的激烈波涛远没有平静下来。

怎么会?

怎么可能?

到底是怎么回事?

毒杀?

是谁下的毒?

黑人?孩子?我?摩斯码?

那个孩子,那本书……

这就像一个漩涡,将一切搅碎,切割着亚瑟的心和思绪,将真实与幻觉混淆在……

“亚瑟,亚瑟?你在听吗?”

咚!!!

亚瑟狠狠地捶在桌上,满目狰狞地盯着面具人,白光也挡不住他的眼。

“不要、再、说、这句话!”

“……呵呵。”

面罩人盯着亚瑟的脸看了一会,突然笑了。

“你终于记得了?”

一句话,亚瑟毛骨悚然。

“什么意思?!”

面罩人无视他的愤怒和急迫,慢慢地张开手掌,露出了那枚暗金的怀表,打开,指针落在倒数第二位。

“意思是,这是你第十二次进入记忆迷宫,距离找回你自己,只剩下最后一次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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