鞭炮,锣鼓,吹箫。那场景比皇子娶妻差不到哪里,红毯从京西一路铺到街东,无论是百姓还是朝廷官员,甚至是皇子们,眼睛瞪的圆鼓鼓的,看着轿子被抬进了将军府,才敢相信,这是镇国将军孟寒若的婚礼!宴请本应写好请柬送至各府,可他们愣是一个人都未收到请柬。就几日前,孟寒若在上早朝时说:
“六月初六是个好日子,我将迎娶曲医之女曲婉忧,请诸位捧场,来品喜酒。”
这让众人都不知该去还是不去。然这位将军得罪不起,况且连皇上都亲自参加了婚宴,各大臣更是备足了礼物赶去喝喜酒。原本冷冰冰的将军府热闹了起来,倒是让平日里大气不敢出的下人们有些不适应。孟寒若依旧是老样子,一身红色婚服倒是没有衬托他的喜庆,一脸冷漠,和尖锐的眼眸,看向谁,谁都要打个冷颤。墨香雅看在眼里,心中更加疑惑,却也有些许得意。孟寒若娶妻,但并不开心。这说明他并不是真的喜欢所娶之人呀!想到这里,墨香雅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心中嘲讽道:嫁了又怎样?只要孟寒若不喜欢!这个新娘子早晚会横着出去!那我就来帮帮你吧!
“小岫......”墨香雅招手,小岫赶紧上前。墨香雅俯身在小岫耳边轻声喃语几句,小岫脸色微微一变,抬眸看向她,墨香雅冲她笑了笑,小岫立刻低头轻轻俯身下去了。墨香雅转身看向两个红娘搀扶着身穿红色婚服,盖着盖头的曲婉忧走向婚房,脸上带着合适的笑容,可两手抓着丝巾的手却慢慢用力,手指因为用力,变得发白,没了血色。
热闹了一天,客人相继离去,将军府再次恢复往日的寂静,下人们像往常一样大气不敢出。西下的太阳留下一片余晖,金黄色的夕阳映射在院子里,格外温柔。一只白色小猫,忽的从屋顶跃下,旁边下人看着倒吸一口气,随后看着小猫并没有什么大碍才松了口气。这可是将军最喜爱的猫呀!掉一根毛都是不行的!
“妖妖”
一道带有磁性的声音传来,众下人提起十二分的精神,放下手里的活转身跪倒低头。一瞬间静的落叶都能听的到。孟寒若一身喜服头发干净利落的用玉冠束起,精致的面孔带着难得的柔情。谁能想到,这杀伐果断,残忍至极的将军竟然对一只猫露出柔情的面孔?
小猫被唤,听话的叫了一声,跑到孟寒若的脚下。孟寒若俯身抱起妖妖,轻轻抚摸了两下,全身白的没有一根杂毛的猫,煞是好看。只不过那短短的尾巴,让人心生疑惑。
天边的余晖渐渐暗淡,孟寒若抱着妖妖坐在院子的凉亭,茶水换了两盏,依旧没有要走的意思。站在一边的两个喜娘互相看一下,面色为难,相互使眼色,却一字不敢言。这新娘子还在新房等着,可将军压根没有要去的意思,这该如何是好?
“将.....将军,这吉时已到,新娘子......”京中出了名的杜喜娘壮着胆子上前开口,脸上带着不知所措的笑容,双手紧张的不断揉搓。孟寒若端茶的动作一顿,眼神一抬。一旁的下人都倒吸一口气凉气,头低的更狠。然孟寒若并没有说什么,低头喝了口茶,将妖妖转交给下人后站起身来道:
“今日都辛苦了,赏!”说完便转身向后院走去。两位喜娘面面相觑,这......这就走?可这洞房礼还未......
“两位喜娘,请吧!”张管家面带微笑,将两个鼓包包的钱袋交给她俩,接过钱袋,手一沉,两位喜娘心中一喜,扒开钱袋,黄灿灿的金子约莫着五六个!这可比她们接几百场婚礼都挣得多呀!
“谢将军!谢将军!将军大气呀!只是将军也太急了,这洞房礼......”拿着钱财就高兴,一高兴,心里的胆怯就没了,啥话都敢说,还好杜喜娘也更加精明一点,手肘猛地碰了说话的宋喜娘,宋喜娘连忙住了口。杜喜娘用眼睛挖了一下宋喜娘,转脸冲张管家赔笑。
“张管家,没什么事,我们就先回去了!”张管家盯着宋喜娘的眼睛收了收,冲杜喜娘点点头,转身离开了。见张管家离开,宋喜娘刚刚提着的心终于落了下去,还没缓过来,便被杜喜娘拉着出了将军府。
孟寒若步子很缓,不像往常的风格。面无表情的样子不像是入洞房,像是要去讨债一般。
“你听说了吗?我们如今的那个将军夫人,不守规矩,与别人私会,事后别人还不要她,在南吉城弄得名声很是不好,所以曲医才一路带她来京的!”
“啊?你别瞎说!这怎么可能,我们将军是什么人!她那样的人怎么可能进的了将军府!”
“骗你干嘛!我也是南吉人,曲医家有个丫头是我小时的姐妹,她今天与我说的!也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才让将军非娶她不可!你没看今天我们将军很不高兴吗!”
“是呀是呀!真的是!可怜我们将军了!”
刚过后院门,花园假山处传来了不大不小的声音,刚好被孟寒若听见。那谈论的内容,让孟寒若心中一震,一种怒火由心低迸发,他双手紧握,好看的丹凤眼微眯,想起曲医急迫的要将曲婉忧嫁给自己,像恍然大悟般。步伐如剑的冲向婚房。
原本好好的天气,忽的一道闪电划过,紧接着震耳的雷声响起,看到明亮的闪电,坐在婚房把玩一个木雕猫的曲婉忧下意识的捂住耳朵蜷缩起来。木雕猫轱辘辘的不知道滚去了哪里。听着雷声响完,婉忧才松了口气,放松身子,伸手去摸木雕,却没摸到,心中一惊!这可是她要送给孟寒若的呀!十年过去了,五岁的婉忧出落成大姑娘,十岁的孟寒若变成了了不起的大将军!她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在孟家见过的她!
孟家!南吉城的大户人家了,孟寒若也是出身于大户人家。他两岁那年,孟老爷孟天成,将他与母亲带回孟家。孟天成的正妻徐氏并不是什么大度的人,见丈夫领了一大一小回家,表面恭顺,背后却没少欺负他们,孟天成尽可能的护着,可总有护不到的地方。孟天成的大儿子孟寒庆也总是欺负他,从两岁到十岁。孟寒若身上总会有伤口,轻的时候,也就青紫一大片,重的时候,孟寒若被孟寒庆一巴掌拍倒,头撞在石头上,当场昏迷了。还是当时随父亲去孟家做客的婉忧发现了他。几次见他都是孤零零的坐在一边,她上前与他说话,可他并不理会自己,直到那次重伤,婉忧叫来父亲替他医治,半昏半醒的时候,孟寒若看到婉忧,将怀里一直藏着雕了半边的木雕给她,嘴中说了句‘妖妖’便昏死过去了。那是她第一次听他说话,还是叫自己的名字。
事后不久,孟家发了大火,一夜间孟家人都被杀了,还未清醒的他与他的母亲不见了,官府查了许久了没有消息,以为孟寒若也遭遇不幸,直到后来,父亲与自己说,镇国将军孟寒若,便是孟家唯一存活下来的人!她心心念念的小男孩,还活着。至于他与自己的婚事,是父亲说他与孟老爷定下的娃娃亲。为此,婉忧开心了许久!她学了数年木雕,才敢将当年他未雕完的木雕完成,想着今晚送给他的!可现下却不见了。她慌忙的将头上的盖头掀开,想要赶紧找到。就在这时,门砰的一声被踹开,蜡烛被风吹灭,婉忧心中一惊,一道闪电让婉忧看到了满脸愤怒的孟寒若,接着一声闷雷,孟寒若冲到了曲婉忧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