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冰凉!双唇触上玥月额头那刻,他愕然一惊,一股酥麻从脚心直冲大脑。他怎能去亲吻一个素未蒙面的女子?这……这不符合规矩。他全身僵硬,两道如墨的剑眉紧蹙。
“放……放开我。”玥月尴尬推了推对方,慌张出声化开两人的尴尬。色狼,色狼,古代的色狼怎么比现代更可怕?
他嘶哑的声音比玥月好不到哪去:“嗯!”看着玥月羞红的面颊,静如止水的双瞳掀起巨波,在慌张松开玥月的同时,他的脸孔“唰”变得通红。
被他双唇扫过的地方,隐隐透着丝丝凉意,仿佛在提醒那张连小狗都不曾舔过的脸蛋,刚被陌生的男子侵犯。
更可恶的是,那个吻罪魁祸首不在他,而是自己。天啊!想到这她又恼又羞。她咬唇叹气,抬头却正好撞见对方慌张的亮瞳,及脸庞难以掩盖的绯红。
砰!她心尖猛一跳,脑袋混乱一片,双颊变得更加火热。对于眼前这个叫她娘子的疯子加色狼,她应该给他一拳,大骂几句……抑或自行负责?
男女授受不亲!为了救人揽过她的腰,那叫万不得已。可他却不小心吻上了她的额。若按古例,他要么纳了她,要么她保贞洁自尽……想到当年长孙皇后的教诲他就头皮发麻。到底该怎么办?眼前这宫女打扮的女子,不会哭嚷缠着他,又或再度投井自尽吧!
他虽被朝中大臣称为温文尔雅,文武双全、智勇过人……可他戎马半生,一心报效朝廷,所接触的多为男子。如何处理女子之事,他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他紧张叹气,硬着头皮:“那个……那个抱歉。”为守礼教,为护朝中形象,若此女泼辣缠着他,他勉为其难收她为婢;若她不纠缠,那就万幸。拿定主意,缓缓吐气的同时,温雅的气质再次回到他的身上。
“哦。”她下意识应声,只觉得额头那丝凉意更重。
事情到此为止?望着玥月依旧绯红的面颊,他陡觉不可思议。他应当对她说些什么吧?愣了半晌他终出声,声调依旧慌乱异常:“刚……我……情况太混乱,我不小心……小娘子实在抱歉。你也知晓刚才,我……你……”
他是个笨蛋吗?没看见她努力漠视那句怪异的小娘子,正在淡化那个意外的亲吻吗?他……他干嘛还要不断重复和强调?还嫌她丢脸丢得不够多吗?
玥月摇头跺脚,微恼抬起脑袋,吸气叉腰:“别,你,我了!你是个男人耶!说到丢脸也是我丢脸,说到吃亏也是我吃亏,你有必要不断重复刚才的尴尬吗?还有,你和我什么关系都没有,别小娘子来,小娘子去的!恶心死了。”她喘着粗气,将事情摊开说她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什么?这是何理论?哪句又符合《女则》?而他不呼她为小娘子,难道呼她为小郎君?她是女子没错啊!
脑袋被玥月的话语击得晕乎乎,他眉头挑得老高,惊讶盯着玥月双颊上那抹红晕,瞬间忘记原有的尴尬和担忧。
没关系,都什么年代了啊!亲吻额头在国外还是种礼仪了。她又何必将自己困在一个平凡的亲吻上?更何况亲她额头那人一身干净的紫衣,长得温文尔雅,就像那些温柔专情的韩剧男主……再说她可是新世纪新兴女性,才不会因为待在古代,脑袋就变得迂腐。
“你这是什么表情?俺又不是从火星上来的,你有必要用这种怪异的神色打量我吗?好了,好了,算我倒霉,就当是被狗亲了一下。算我,遇见疯子被人占可口头便宜!今天所有事情,我们都当成没发生过,明白吗?”玥月嘟着嘴,努力忘记额头敏感的微凉。
火星,何解?玥月眼瞳毫不遮掩的怒火,意外让他心弦微微一动……是那个吻作祟吗?眼前的小娘子,在换着方式对他死缠烂打吗?……当真如同魏王所言,后宫的女子沾染不得。
“小娘子,有话不妨直言。何须用怪异的举止遮掩?”他无可奈何理理衣袖,挤出一个笑容。算他倒霉!好不容易回宫,偏惹上这等风流事。
还叫她小娘子,这个古人没听懂她的话吗?那个笨蛋脑袋是木头做的吗?还有,他笑什么笑,以为他是皇帝,女人一见到她就要扑上去?……哼,恶心的大男人想法!以为穿一身好衣服出来晃荡,女人就该像扑羊的狼吗?
呃——。超级无语的自恋狂!玥月瞪着他眼中喷出万丈火焰:“没有人需要你负责,我更不需要你负责!别仗着自己是衣服穿得好,颇有几分姿色,就意味是女人就会像狼一样,毫不犹豫向你身上扑!切,你当真以为你是奶油蛋糕啊!”玥月剜了对方一眼,上前两步狠狠踩了对方一脚,扬起脑袋又轻蔑瞟了对方一眼,扇扇衣袖扬长而去。
她才不管对方什么身份,反正用不了多久她就能回去。就算对方找她算账,遭殃的也是明月,而是不有着超现代头脑的玥月。想到这,她笑得有些得意,看着头顶灿烂的阳光,她又有些惬意。
她……她说了什么?那是女子该说的?今日所见,可是他李宽,从世子到平民,再从平民到皇子,又从皇子变侯爷,这几十年以来闻所未闻的场面。
一阵风吹过,混着紫藤花香的花瓣随风挂在李宽的发丝上,他看着玥月离开的背影,眼中除了惊愕,还隐隐有一丝赏激。他们应该还会再相遇吧?!
阳光撒落在紫檀木桌上的佛像上,佛像前放着一雕花铜质檀香炉,缕缕轻烟载着檀香缓缓从期中升起。嗅着空气中安神的檀香味,坐在屋中与人对弈的李宽不雅的打了个呵欠。
“侯爷,很无趣?”坐在李宽对面一身白袍,道骨仙风的老者,执手中白子笑言。
“不。李太史多虑了!”李宽倒一杯茶饮尽,捏捏鼻梁将目光移向了窗外。
窗外搭着一花架,花架上缠满了淡淡的紫藤花。半眯着眼品着紫藤的香气,他不禁想到了那个跳井的女子。她真得很奇特!
“侯爷喜欢紫藤花?”顺着李宽的目光,李淳风向外望去。看着窗外开得大好的紫藤花,及随风落在李宽发梢的紫藤花瓣,他玩味道:“不如老朽给侯爷占上一卦?”
“卜卦?”李宽倒茶的手一抖,几滴茶水落在了棋盘上。
官拜太史令李淳风,不仅精通天文和算术,更能凭借一身阴阳学窥探古今未来之事。据说当年在太宗皇帝面前指出李宽未亡,而是在动乱中流落民间,再到后来通过易术,将李宽迎回宫与太宗皇帝相认的就是李淳风。
此等再造之恩,李宽一直铭记与心。长期以来在他眼中,李淳风不仅仅只是太宗身边会占卜的近臣,更是他的救命恩人。
丝毫不在意李宽眼中的惊愕。李淳风看着滴落在棋盘上的茶水,又看看挂在李宽头上的花瓣,他笑着在指间掐算……终他仰头大笑:“龙遇水腾,水为花生。侯爷恭喜了!”
“恭喜?”好模糊的一句。李宽迷茫的反问。
人未到,笑先至:“哈,当然恭喜,好事将近。”房门突被推开了,一面若朗空旭日,态如春日之风,眉若远黛之峻,眼似幽谭之深,鼻如险峰之峭,唇似珊瑚之态……身蜀州紫色大科绫罗上绣金线麒麟温润如玉的男子,拥着一身细柔的阳光,大步来到李宽身边。
“二哥好久不见。”嘴角天生微微上扬,不笑时自含笑三分。
“魏王,楚王早谥。我不过是陛下认的义子。”李宽无奈笑了笑。所有皇子中,这个随时笑眯眯的魏王李泰,最易让人感到亲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