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才发现,这间屋子里的其他人早已从仪式幻象中清醒过来,并觉醒了身上的萨满之力,与本族的守护神建立了关联。
只有我,不仅没有及时清醒过来,后来还频频处于性命危在旦夕的情况,幸亏主座上的喇嘛一直用神力强化我的身体,才避免了我在这雪山之巅一命呜呼。
此时,这位喇嘛盯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疑惑,在他看来,我已经附灵成功,却没有召唤出守护神,着实令人费解。
不过,他没有在这件事上过多纠结。此时,他清了清嗓门,声音不大,屋子里却立刻安静下来,知道这位佛神有重要的话要说。
“各位施主远道而来,参加我佛的年度朝圣,老衲感激之至,”他顿了顿,眼睛扫过在座的每一位新萨满,再次开口,“我佛以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为己任,你们的先辈曾作为人类各个种族的代表,与神灵建立起联系,并在神灵的辅佐下守护着天下苍生,今天,你们将正式接替他们的重任,为人类与神灵的沟通建立桥梁,更为人类的希望保存信念。阿弥陀佛!”
这一刻,所有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凝重之色。
他接着宣布:“本次萨满入会仪式正式结束,诸位施主请回吧!”
房间里鸦雀无声,人人纹丝不动。
我不仅在心里纳闷,怎么这么容易就能离开了,不是听说一进来就是生离死别嘛,外面那么多冰雕是怎么形成的?难道不是因为准萨满死在了里面,引路人才会变成冰雕的吗?
这时脑海中一个声音响起了,那是迦莲娜的声音,她在我完全失去意识,躯体对外界完全敞开的时候趁机侵入了进来,现在与我的精神合为一体,因而可以直接与我进行灵魂对话,“先不要动,这是喇嘛玩的把戏,接下来好戏才正式开始。”
果然,看在座没有一个人起身离开,主座上的佛神眼中流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继而说道:“感谢你们对我佛门的信赖,既然大家都不愿意离开,那我就送大家一桩大机缘。”
我看看周围,发现所有人都一脸狂喜地期待着他的下文,这才意识到,原来其他人都知道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只有我一个人还蒙在鼓里。
“自古以来,萨满的职责一直是充当人类与神灵沟通的代言人,而人类也一直觊觎神灵所具有的超自然之力,萨满也不例外,你们今天选择留在这里,必定是想获得一个由凡人进阶为神灵的机会。佛曰普渡众生,即是渡我如渡他,众生皆为平等。但是进阶的过程必定极为艰险,踏出了这一步,乃是一念天堂,一念地狱,望诸位施主好自为之。”
说完,他右手朝后虚空一挥,一枚金色的万字钢印一闪而过,然后帐篷上的一扇门从他背后打开,外面白雪反射的光辉立刻映入眼帘,与屋里的黑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站起来,倾身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带头走了出去,众人立刻起身跟上。
待我走出帐篷,却发现这并不是我们最初爬上来的那个平台,因为周围一座冰雕都没有。
“这是佛门密宗的最高修行秘法,名曰大千世界,可以随意变换空间,”迦莲娜惊叹的声音在我脑海中响起,“看来这位喇嘛已经不可以称作佛神,而已经进阶为佛圣了。”
“佛圣——是个什么概念?”我一脸懵逼。
“在这个世界上,万物皆有灵性,最低级的灵并没有固定的形态,只能附着于人、动物、和器具身上,呈现出事物的本体形态,你也可以理解为灵魂。”
“灵魂通过不断地修炼,可以进阶为神灵,神灵有其独立的形态,因而可以四处游走,也能凝聚自己的神力,每一类神灵都有其独特的神力,这种神力与它最初形态的本体特性相关。”
“神灵之上为圣灵,它们可以任意创造空间,并不局限于人类世界,传说诸天之上有三层世界,一部分圣灵就居住于天上的云浮城中,西方白人所称的上帝就属于这一类;九幽之下也有三层世界,另一部分圣灵就居住于地下的幽冥城中,东方神话中的阎罗就属于这一类。”
“当圣灵修炼到最顶端,就演化为仙灵。仙灵已经不存在与这个微观世界,它们的身体将化为泥土,空气,或星空,传说它们与世界同存,与宇宙同在。”
听到迦莲娜的解说,我震惊得无以复加,思维中构建了二十多年的科学世界观轰然崩塌。我忽然联想到此前在武当山听到一位道长的学说,他说科学的尽头是佛学,佛学的尽头是玄学。当时所有人只是善意地笑一笑,继而摇摇头,觉得这人是在痴人说梦,哗众取宠。
这时,那位相当于佛圣的喇嘛带领我们走上一处高台,伸手指着下方说:“诸位现在看到的是我们的魂湖,民间也称作圣湖,巴萨语中称为玛旁雍错,”圣僧说到这里,见众人毫无反应,这才缓缓加了一句,“它的另一个名字叫“中部之门”。
此话一出,人群顿时爆发出一片惊呼声,所有人眼中都充满了惊喜与期待,跃跃欲试的样子。
““中部之门”就是人界通往灵界的入口。自古以来,这种说法世世代代在人类萨满中口耳相传,但是一直不曾有人亲眼见过,因为亲眼见过的人早已进阶神灵,不屑于再回到人间了,因而这里一直是所有萨满终身追求的圣地。”迦莲娜及时给我解惑。
我凑到高台边上往下眺望,乖乖,这一看,吓得我的两腿直哆嗦。我们所在的圣山海拔4000米,那座湖位于其他群山之间,被众多山峰托起在半空,海拔起码2000米不止,从高处望去,那就像一只天蓝色的大眼睛,不知道有没有我农村小学的操场大。
圣僧见大家都已经跃跃欲试,也就不再卖关子,乖乖的退居一旁,伸手轻轻一挥,“诸位可由此处下去,预祝你们多参造化!”
他话音刚落,一名白人小伙子已经大笑着纵身从高台跃了下去,他的身形刚刚腾起在空中,一条鱼忽然从他手中翻腾而出,迎风暴涨,瞬间增大到十几米长,摇头摆尾,好不威风。它的鳞片在阳光下闪耀着金属般的光泽,给人刀枪不入的感觉。那条大鱼一闪身将小伙子托在背上,然后鱼尾一摆,掀起巨大的罡风,直冲向下面的魂湖而去。
可以说他这一手露得相当有魄力,尤其对于我这种乡巴佬来说,简直要佩服得五体投地。
立刻,其他所有人都迫不及待地跟上了他的步伐。
那名额头上有虎纹的黑人小伙纵身一跃,一头吊睛白额虎翻腾而出,虎啸一声,带着他直扑魂湖。
一位日本小萝莉朝着虚空伸出一只手,嘴里念了一串日语,她的手中立刻生出一颗小树苗,并且迅速暴涨,它的根须就跟有知觉一样,一路摸到高台边缘,深深扎入冰雪之中,然后用树枝托起小萝莉,稳稳当当地送入了悬崖之下。
来自世界各地的萨满各显神通,他们的守护神利用自己独特的神力,带着自己的主人安全地前往目的地。
我在台上看得赞不绝口,交口称赞,最后才终于意识到,我没有守护神,那我该如何下去呢?
安琪不知何时来到我的身旁,估计她早已看穿了我的窘境,她小心地问道:“小龙哥,要不要我带你一程。”她说这话时,她肩上的那只海燕拍了拍翅膀,把头扭向了一边。
直觉告诉我,那只海燕的眼中充满了讥讽,没错,一定是讥讽,它看不起我。
我的尊严受到了暴击,堂堂一枚男子汉,怎么能祈求一位娇小弱女子的帮助。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