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之爱子,则必为之计深远。
如果你不好好教育自己的孩子,那么迟早有人会教育他。
父亲都是倔强而要强的,农村的老人,就是到了去世之前的几天,只要身体能够动弹,就会做自己力所能及的工作,哪怕只是坐在地埂子上,捏碎一些土疙瘩。
老而不死是为贼。
直到身体无法动弹,就再也不吃喝,直到生命结束。
生时痛苦,死也痛苦,人之一生,有诸般痛苦,追忆往事,也是去日苦多,众生皆苦。
而那短暂的快乐,竟让人如此执着。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是人?
只是这老天爷给人的时间有限。
时间到了,就一刻也不能停留。
想来,一切如梦幻泡影,一切皆空!
相对于其它动物的生命,苍天所给予人的时间似乎已经非常富裕,可是,和永恒的天地日月比起来,人的一生,不过是一瞬间。
那,生命的意义是什么?
王大勇扛着村里去世老人的棺材,走在上山去坟地的路上,开始思考这个问题,一直没有答案,也许,这是一个危险的问题。
一直到村民们把老人的棺材稳稳放入墓穴,然后让孝子挖第一铁锨土,然后,周围的青壮年就开始填土。
没有墓碑,只有一个土堆。
直到有一天,他的后人也将他遗忘,风吹雨打,连土堆都看不到了,在埋葬他的那块土地上,又会有人耕种。
王大勇想,人,就像是地里的庄稼,一茬又一茬。
爹和村里的一群老汉,拿着烟锅蹲在地边,看着年轻人把土堆砌好,然后又烧香烧纸,伴随着儿女们痛彻心扉的哭喊声,葬礼结束,然后回家,他们用自己力所能及的佳肴款待在葬礼中出过力气的年轻人。
做人要仁义,否则,你家的老人去世,都没有人抬。
“人都是要死的,人如果不死,活着的人就没地方了。”王老汉对若有所思的王大勇说道,然后在自己鞋底板上敲了敲烟锅,道:“儿啊,多吃点,别瞎想了,你还小。”
我都二十了,我还小,就爹和娘还觉得我小。王大勇心道,不过又觉得温暖而幸福。
他觉得爹就像是一棵大树,而自己是一棵小树,大树给小树遮风挡雨。
“人就是做自己该做的事情,每天练功,干活,吃饭,睡觉,然后该来的迟早会来的,怕什么?”
回家的路上,王老汉看着若有所思的王大勇,不免又开始啰嗦,其实他不是一个话多的人,可是人都会变的,尤其是对自己的孩子,难免会心软。
就好像被一束光击中,“爹,你说什么?”
王老汉被自己儿子吓到,然后又说:“我说,该来的迟早会来,怕什么。”
“对,该来的迟早会来,怕什么。”王大勇在嘴里叨叨念念。
那几天,王老汉密切关注自己的儿子,生怕他着了魔症。
几乎每个人都会因为参加葬礼,而抑郁一段时间。
葬礼,是对活着的人的教育。
第二天,王大勇又开始早早起来练功,喂马劈柴,一改葬礼上的颓废。
“对,就这样,儿啊,人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老汉心道。
大勇知道爹在远处看着自己,心道:“爹啊,你不要担心,人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的事。”
丽水县衙门,将一只三只尾巴的死狐狸游街示众,了结了连环杀人案,这听上去有些离奇,有些荒谬。
然而,在那样一个环境,那个世界给妖魔鬼怪也留下了一些生存空间。
事实证明,我们对自己所以为了解的世界,并非完全了解,而是过于狂妄和自以为是了。
人们喜欢不懂装懂,是因为看上去懂了,能让人觉得安心。
人类害怕恐惧,这种感觉让人类觉得屈辱。
存在即合理,即使不合理,存在的一定有其存在的合理的成分。
一个东西,已经存在了几千年,几万年,然后忽然就没有了,这听上去也挺荒谬。
人们所知道的历史,其实并不一定是真的历史。
就好像,你自己去回忆自己的过去,所看到的也并不一定真实。
也许,人就活在这样的幻象里。
色即是空。
任务完成,王大勇和潘小虎等人与县衙孙大人,都头鲁明等人告别,自然少不了客套寒暄,虽然已经习惯了儿子不在身边,但潘夫人还是对潘小虎舍不得。
潘夫人把王大勇也是当成自家孩子,这一点让王大勇非常感动,自己孤身一人来到外面闯荡,潘将军一家人对自己恩重如山。
潘夫人想到,此人以后也许就是自己女儿的夫婿,也许就是自己丈夫的左膀右臂,她从心底里喜欢这个孩子,成熟,稳重,能担得住责任。
再这样一个男人不像男人,女人不像女人的时代。
也许,这对于女儿来说会是一个不错的归宿。潘夫人有一种很好的预感,以后一切会越来越顺利。
潘小姐给王大勇和潘小虎一人一个包裹,远远看着众人离开,一直走到看不到的地方,小姐带着丫鬟,一直爬到小山山顶,远远看着,王大勇也远远看着,内心说不出来的滋味。
一直到这一堆人马,消失在山野尽头。
回首乱山横,不见归人只见城。
潘小虎年龄尚小,只是把王大勇当成自己兄弟,并没有想太多。
山路漫长偏远,还有很长路要走,走出县城翻过了几道山梁。
一行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地方,这时马儿停下脚步,再也不敢向前。
只见前面不远处站了一个诡异的红衣女子,周围的气氛一下子变得阴森恐怖起来。
“你们杀了我的外孙儿,就想这样一走了之吗?我要你们偿命。”
只见那人幻化出一只巨兽,朝众人一抓,顿时四名兵士倒地身亡。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王大勇感受到自己从未感受到过的力道,面容严肃,提枪下马,把潘小虎拉在自己身后,道:“小虎兄弟,这是个硬茬,你好好躲在我身后,不要逞能。”
潘小虎听到,内心原本恐惧,又让自己觉得温暖感动。这种在战场上培养起来的男子之间的同袍之义,是常人所不能理解的。
“王大哥,你别这样说,我们不求同生,但求同死。”
“不要轻易说生死!”
只是转眼的功夫,又有两名军士倒地身亡,其余军士都是重伤,皮开肉绽,骨断筋折。
那妖怪攻势凌厉,随意一抓就是疾风扑面,仿佛能够抓碎虚空,力道惊人。
纵然有王大勇在前抵挡,劲风扑面,潘小虎被震晕。
毕竟,他只是一个凡人。
王大勇提枪挡在潘小虎身前,铁枪一横,并不废话,挺枪就刺。
大枪带着风声,转眼就到近前,眼看就要刺到那妖怪身上。
奇怪的是,那妖怪看似对那铁枪有所忌惮,以一种鬼魅的速度向后躲闪。
大铁枪多带动的剑气划破了妖怪的皮毛,留下鲜血。
“原来,你也是会流血的。”王大勇心道。
但毕竟人妖殊途,那妖怪道法高深,居然幻化出另外两个一模一样的巨兽。
没过一会,王大勇已经是遍体鳞伤,他虽然不敌,但是双目充满兴奋,他所渴求的不过就是这样一个能打倒自己的对手,无论对方是人是妖,王大勇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变得如此好斗,也许是他好奇自己的能力的极限到底在哪里。
有一种人,就是喜欢挑战高难度。
这就好像是家里家长们总是担心孩子安全,这也不让做,那也不让做,可是孩子们还是会自己尝试去观察和了解这个世界,对世界的好奇,也许是对生命最原始的热爱。
那妖怪正要下死手结果王大勇性命的时候。
有一个老人背着手,拿着旱烟袋,已经站在妖怪身后。
“修士,不能插手凡人的事。”
那妖怪听后,幻化的巨兽回到红衣女子的身体。
红衣女子心中大惊。
她的心神,随着那人平淡的话语,咯噔一下,全身冷汗直冒。
“如有修士,残害凡人,其他修士可以随意杀死,并且夺走他的所有宝物。”
那声音,如同咒语,落在那狐妖心神之上。
红衣女子听后大惊,当目前为止,她依旧不知道对方何时到了自己身后,并且看不出他的修为,如果看不出对方的修为,那么只有一种解释,就是对方修为一定远高于自己。
他心中顿时感到了生死危机,阵阵威压通过对方看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传到自己心神,自己毫无还手之力。
一种不想的预感。
红衣女子定睛去看,那老汉只是一个凡人,这就说明,对方修为远远高出自己,甚至高出自己几个境界,甚至是大的境界。
一股生死危机袭上心头,让她喘不上气。
这是强者的压迫感。
她自出世以来,一直小心谨慎,这次是自己的外孙,其实也不是自己的亲外孙,她这一生,虽然到现在已经活了八百多岁,却是没有失过身子,到现在依旧是完璧无瑕,只是专注自己的修为,可是这一次,她后悔,怕又来不及了。
那老人根本再也不看那红衣女子,而是手中变化出一粒金色丹药,喂到王大勇口中。
王大勇看到自己的父亲,顿时大惊,爹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厉害?
自己刚才受到对方重疾,全身骨骼经脉都被重伤,口吐鲜血,毫无还手之力,已经有了必死的念头,只是这粒丹药含到嘴中,就已化作一股浩瀚如同江河的暖流融入自己经脉,瞬间身上的伤痕愈合,自己感受到从未有过的强大,立刻站起,站在自己的父亲身后。
“前辈,看在我等修士修为不易的份上,饶我一命啊!”
那女子苦苦哀求,楚楚动人,散发出让人心动的气息。
在王大勇看来,那女子皮肤白皙,遍体散发着女子的动人气息,甚至有几分和潘小凤很像,让人心软。
“哼,在我眼皮底下都不老实,还要施展媚功,我岂能饶你,我再晚来一步,我儿已被你所害。你的孙儿以凡人女子为炉鼎,连续杀死无辜凡人十七人,我儿第一次已经饶他一命,没想到他不知死活,还要伺机报复。你辈妖族,与我人族本进水不犯河水,而今你以修士的身份恃强凌弱,我今日杀你,你可以死的明明白白!”
随着老头的话语,字字如雷霆万钧砸在那红衣女子头顶,威亚阵阵,无处可逃,红衣女子知道自己和对方差了不止一个修为的级别,自知难逃一死。
老汉的声音如同一盆凉水,浇醒了恍惚中了媚功的王大勇,他心中顿时无名火起。
就在这时,一旁王大勇道:“爹,我出来闯荡,本无意滥杀无辜,斩草除根,此人今天欺人太甚,让我来!”
那女子骇然,没想到这不过刚刚凝气的凡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
果然,所有族类之中,人心最毒。
王大勇提起铁枪,走上前去,每一步都散发出阵阵雷霆,经过这一战,他变强了,枪尖就要刺到那红衣女子额头的时候。
那女子道:“枪下留人。我愿祭出本命命符,此生跟随主人。”
这狐妖没有想到,这凡人小小年纪就如此果断,定力非凡,自己不如暂时示弱,以后再说。
只怕,今天难逃此劫。
王老汉道:“大勇,你年纪尚轻,没有帮手是不行的,我总不能一直在你旁边,何况很多场合我并不方便出面,这次是你生死危机,我才现身。”
说着随手在空中一画一道符咒落在那女子额头,又划了一道符咒,飘在王大勇跟前,随手一接,那符咒就顺着皮肤融入王大勇身体。
王老汉道:“我不要你的命符,也自有办法让你做我儿的女仆,从此以后,你的生死就在我儿一念之间,如我儿有三长两短,你也必死无疑。”
拿了其他修士的命符,就好比是把自己的命符与那人的命符链接在一起,这无形中就约束了自己,留下了隐患。
那狐妖骇然,她在几百年前潜入一家修真门派,就听过有道法通天之人可以借助符咒让人臣服。
那道符咒落入狐妖眉心,狐妖再看王大勇的时候,能感觉到畏惧,表现除乖巧,尽管自己比这年轻人在年龄上大出太多太多。
“你若好好帮助辅佐我儿,三百年后我给你天大的造化,或者我儿愿意,你可以重获自由。”
王老汉缓缓道,随手一挥,那狐妖化作一缕红烟,飘入铁枪之中。
“爹,你是仙人吗?”王大勇问道。
“这个问题很复杂,我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你。我且问你,你是愿意继续现在的生活,还是愿意放弃世俗中的一切,追寻长生不老之术?”
王老汉抬头看着天空,缓缓问道。
“爹,我放不下现实的一切。”
王大勇想起了潘小凤,还有爹娘,还有兄弟,还有潘将军和自己的战友。
“爹,我愿意以此生为苍生做些力所能及的事!”王大勇想了想接着说道。
王老汉听后点了点头,又叹了口气。道:“我并没有传你修真之术,而是传授你武功,而你自己已经感悟出了基础的凝气功法,如果继续练习下去,你的未来不可限量,你有胸怀苍生的宽广胸怀,这是我等修士所没有的,你要走你的路,爹还有自己的路要走,好自为之吧。”
说完随意迈出一步,周围空间出现波纹,消失在夜幕中。
就在王大勇准备如何打扫战场的时候,王老汉又从黑夜中走出来,道:“我忘记告诉你,那狐妖修为结丹后期,已经有八百年寿元,诡计多端,你要仔细对待,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如果再有危险,我会尽快赶来,天涯海角,对于我而言,也就是一步之遥。”
说完,又随手一挥,一粒金色丹药落在王大勇手心,“凡人只要有一息尚存,无论受伤多么严重都可以救回来,你要妥善保存。”
说完,又消失在夜空中。
王大勇看着战场,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该怎么跟将军还有潘小虎解释这一切,圆这个谎呢。
铁枪中那狐狸道:“主人,你放我出来,我有办法。”
出来吧,王大勇心念一动,狐妖从铁枪中飘了出来,随手拔掉一根头发,化作一只高约一丈的大狐狸,然后狐妖把铁枪扎进狐狸的肚子。
对王大勇道:“主人,你就说是你杀死了这只大狐狸就可以了。”
“这也是个办法,你这么大本事,让你跟着我是委屈你了。”
“主人哪里话,主人对我有再造之恩,我愿意跟随主人鞍前马后一辈子。”
“你不要有什么坏主意,小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狐妖虽然诡计多端,想起王大勇用铁枪扎自己的时候的杀伐果断,浑身哆嗦了一下,普通男子看到狐妖的长相,早就神魂颠倒,而这年轻的男子,竟不为我所动,难道他是那种传说中的对女子不感兴趣的男子?
不,他的心里已经有一个人。
据说,人的心很大,可以装很多事。
据说,人的心很小,只能住的下一个人。
“你回到铁枪里去,要不然待会别人看到你我怎么解释?”
狐妖听后又躲到铁枪里去了。
原来这铁枪虽然看上去朴实无华,而是则是上古神兵锁魂枪,凡死于此枪者,留下一魂一魄被永远封印在此枪之中,而枪内也是另有乾坤,有一番天地。
那狐狸抬头看着枪内血红色的天空,以及天空上飘荡的孤魂,而这些魂魄中,有一些修为极高的存在。
她内心骇然,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会使用这样的神兵,这杆枪内,到底封印了多少灵魂,数也数不清,内心更加骇然,很显然不是这个年轻人,那老人,到底是什么身份,也许不是自己可以揣摩的存在。
狐狸给自己在山坡上搭了一件茅草屋,看着血红色的天空,血红色的大海,想着自己要在这里度过三百年岁月,内心失落,不过又打起精神来,这里没有人打扰,也算是一个适合修炼的地方。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王大勇看着地上倒着的潘小虎还有其他士兵,自己靠在一旁的树上,闭上眼睛开始呼吸吐纳,经过这一番他也累了,明天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