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言前定,则不跲;事前定,则不困;行前定,则不疚;道前定,则不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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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彻底的黑下来,乌云遮蔽的上玄月的周围散出朦胧的月晕。
明天许是有风天。
林中万物蛰伏于黑暗只有虫鸣交响。树叶飒飒作响,偶尔惊起飞鸟一片,忽的又静谧。
四周升起了淡淡的薄雾,一切笼罩在雾中。无论是猎手还是猎物将为下次的不期而遇藏好锋利的獠牙刀剑。
火光圈出了一块光明,喜欢光亮的飞虫围着火光在舞动,随着扑哧的一声化为焦炭色落入火堆,黑暗中窸窸窣窣的多足磨动声来回折转,不敢近前。
窦伊穆围坐火堆前烤着身体,林中简凉,下午烘烤着的洗完的衣服被他披在身上,有些地方尚未干透也不打紧。
葬七还是赤着上身,只不过多穿了条布裤。
当他们处理好白洛烨的事宜之后重新寻了一处休整的地方。
他们为了安全起见特意找了一处离泉水很近的陡坡作为临时休整的地方。陡坡东高西低,若是摇光从后追来,也难以一时间找得见他们。
至于火堆他们在陡坡掏出了两个土洞,一个用来生火,一个用来排烟。
——当然了,最好的方式是不生火,但是窦伊穆的衣裳未干透夜间又凉担心害下病,只好如此。
食物方面只能找些山间的野果先充饥,而至于熟食被则葬七一口回绝。
在这里垒灶造饭,无疑会暴露自己两人的位置,而且还会引来兽类。葬七这样说。
窦伊穆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野果,山间野味遍布他只能吃着烂野果来果腹。
谁是官谁是逃犯啊?不应该听我的吗?他这样想着。
窦伊穆又狠狠地咬了一口野果!
“葬七兄,眼前有何打算。”窦伊穆停顿问道:“或者说接下来要去哪里。”
葬七直言不讳道:“拿名单。”
“哦?如此说来,这名单真不在你的身上?”
葬七看来一眼窦伊穆,又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身,眼睛停在了裤裆。
“不然,我把自己的最后一件裤子也脱了,让你看看是否真的在我身上?”他指着自己的裤裆说着。
窦伊穆哈哈大笑。
“不敢不敢,葬七兄说不在便是不在。至于脱裤裆一事儿还是日后葬七兄自己一人做吧,至于为何事脱这裤裆,愚弟也不予置评。”
经过一场战役和短时间的接触二人寻常玩笑到也是开得。
“那葬七兄要如何去?”
“走着去,坐船去,骑马去,飞过去。”
……
“那大致方向是?”
“太阳在哪朝哪走。”
……
“不是,我是说那地方在哪里?”
“在我心里。”
……
“看来,葬七兄还是不信任我啊。”
“嗯。”
……
“葬七兄实不相瞒,今天上午愚弟所言句句属实绝无半分假话,倘若真的将名单交于我,我真可保你们平安无事。”
“奥。”
“而且今天一事后,咱俩可真是绑在一块了。”
“为甚说咱俩绑在一块了?”
“葬七兄,你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啊。从今日白落叶所言看来,那摇光遭遇南街十六卫后,现在肯定是大肆搜铺咱们俩。我一人又不能折返回去寻找救兵,万一落于敌手怎么办。”
“为国尽忠。”
……。
窦伊穆忽然决定不再和葬七说话,太揶揄人了,完全不顾他的感受,他发誓他要和葬七再搭话他扯下自己的裤裆来走三圈。
“存放名单地方再山南道东道金州的一个县的一户人家里。”
“真的?”他一怔想扯下自己的裤裆,跑上三圈。
“骗你作甚。我从长安跑出来,几经磨难过了蓝田关,才逃到这里商州的山阳县,差点又死在白洛烨手里,骗你有甚好处。”
窦伊穆忽然又觉得葬七也不是那么混蛋,反而有些侠义。
火堆使燃烧的树干发出噼里啪啦声。飞溅出来的火星在半空化为尘埃。
窦伊穆活动了活动僵硬的身体,不自觉发出舒服地颤音。
“葬七兄,你知道这山阳县有什么最吸引人吗?”窦伊穆忽然问道。
葬七身子一动不动,只是盯着火光不知想着什么,下意识回道:“什么?”
“是羊肉泡笼饼!”窦伊穆似想起了羊肉泡馍的味道,咂咂嘴。
“不就是羊肉泡笼饼吗?长安城也有。”葬七答道。对于吃他并不是特别在意。
“嘿呀!你是没吃过山阳县的羊肉泡笼饼。味道比之长安城的不知道好吃多少!
记得有一年,窦某随父亲路过这山阳县,在那李村外便远远闻到一股异香。随后,我循着这味儿一路走到一家羊肉店,这味就是从这羊肉店传出来的。
你猜这么着?猜不着?猜不着就对了。我在这羊肉店吃了三碗这羊肉泡笼饼!葬七兄,我从小锦衣玉食山珍海味也是吃了个遍,所谓的美食在我这里已和寻常的家常饭一样。但唯独这小山村里的羊肉泡笼饼让我食欲大开。
真算的上是真金不怕洪炉火,酒香不怕巷子深啊!谁能想到在那破落地小山村里有这等美食。
即便是想在想起来也是让人满口生津。葬七兄若是日后得空,我请你好好吃一次这山阳县的羊肉泡笼饼。”
窦伊穆说到兴奋时,又是一阵咂嘴声。
“谢谢窦大人的好意。”葬七接着问道:“窦大人,说起山阳县我有一事不明,还望窦大人告知。”
“哦?还有葬七兄不明白的事,快快讲出。”窦伊穆催促道。
“窦大人,我们现在身处山阳县。据我所知山阳县的县令王庸道一个七品末流小官。凭着窦大人的身份加上所携带的鱼符前去他的官衙,想必不应该不认识四品官员的鱼符,定将您奉为座上宾为何不去找他,何苦跟我一路?”
葬七目光瞥了一眼窦伊穆腰间的鱼符。他曾经也有一枚。
窦伊穆呵了一声。才思敏捷的他怎能不理解葬七话里的话。刚才的兴奋下去一半,说道:“葬七兄你是想说为何我不去找这山阳县的县令举兵缉捕你吧。
原因无他,其一,我为的是名单犯不上与你刀剑相向。其二,葬七兄的武功我还是了解的,自不说凭着山阳县的几名衙役捕快定是难以抓住你。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从今天白洛烨一事看来,连十六卫中都有枯炼的人,保不齐这山阳县中也有。
也对,我不是没想过找那山阳县令,而是权衡利弊之下还是和葬七兄同走最为安全。”
窦伊穆忽然起身,脸色温怒道:“葬七兄还不信我,我要拦你也拦不住,我走便是。”说完,将头一甩。
葬七确实有这方面的顾虑,带着一个居心不良的人共同行路风险颇多。但抬头一见窦伊穆如此怒气冲冲也只能压下他心中的顾虑。
“窦大人严重了,我只是疑问而已,切不可挂怀啊!不然,下次我一个人可找不到卖羊肉泡笼饼的店家。”葬七打了个哈哈。
窦伊穆知道这是葬七给的台阶,他顺势借坡下驴说道:“葬七兄果然还是惦记羊肉泡笼饼。说准了啊,下次,一起来山阳县吃这羊肉泡笼饼。”
窦伊穆坐下围在了火堆边,伸手烤着火。他唯独没有提这葬七心里的疑问一事。
此刻,他只想好好的烤火,不想再过问其他。
二人坐在火边心事重重地各自想着自己的事。
周围温度越来越凉了,这堆火不足以温暖两个人,使得窦伊穆缩紧了自己身上的衣物。葬七也穿上了一直挂在火堆边的衣裳。火焰也在消磨变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