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阁内,众目睽睽之下,陈飞宇被陈唐一句“还有本钱吗?”气得当众吐血倒地,天字二号包厢再次被墙壁遮掩。包厢之内,众人印象中本应恼羞成怒,暴跳如雷的陈飞宇却若无其事,面无表情地坐在座位上喝酒。他面对着陈唐的方向,仿佛能穿过墙壁看见陈唐得意忘形的模样,面露讥讽。“没多少日子了,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
大厅之中妇人宣布今晚竞花榜首已定。晓行君站起身来,轻提长裙走向陈唐。
当她踏出舞台,竟是凌空虚度,陵波微步,罗袜生尘。淡雅的妆容配上圣洁的表情,恍若仙女下凡。
行至陈唐面前,晓行君“嘤咛”轻巧地越过围栏,却整好跌进他怀中。陈唐“哈哈”一笑,转身将晓行君抱去包厢,身后的围栏再次化作墙壁。
“接着表演,接着舞。”随着天四包厢内道人的声音传出,原本匍匐外地的众人再次开启了狂欢。今夜的灵犀阁,注定无眠。
“去去去,去门外候着。别耽误本国主春宵一刻值千金。”陈唐将晓行君轻抛到床榻之上,之前的供奉和侍女早已识趣的退出包间。米巴儿闻言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陈陌施礼唱了声“喏!”,出去的时候顺势带上了房门。
晓行君的罗袜被温柔地褪去,手指的指节摩挲着她肤若凝脂的小腿。长裙被一点点撩起,。
“嘻嘻,爷不要着急嘛。”晓行君一拧腰身,双腿将陈唐作乱的双手夹住,故作娇羞道。
“美目盼兮,碧波荡漾,巧笑倩兮,挂我肚肠。佳人当前,卿卿,乖,听话。”作为流虚国专业嫖把子,陈唐一点都没丢流氓的脸,张嘴就往晓行君脸上啃。
“莫急呀,这长夜漫漫,奴家整晚都是您的。爷方才听见奴家最后的小曲,就没什么想问奴家的么。”晓行君一偏头躲过狼吻,目中闪过一缕精光。
“喔,我当什么事呢。不就是一首小曲儿嘛,那姑娘叫啥来着?小树还是小草来着?我嘛,你是知道的,最大的优点就是怜香惜玉。不过那都是过往云烟了,现在我眼中最美的,就是卿卿小乖乖了,只要你今天乖,爷明天也送你一首,保准儿比这首强。”陈唐一副无所谓地模样随口说道,
晓行君微皱眉头,只得使劲推着陈唐的头,将他稍稍推开。“爷,咱先喝点儿酒吧。”陈唐故作不悦将她手推开,另一只手再次作势撩起裙摆,力道稍稍加重。
晓行君见陈唐这般模样,轻叹一声,身行一闪,不知怎的,便从他怀中脱离,坐在了桌边。
“陈公子果然不像传闻中那般修为尽废,手无缚鸡之力。”晓行君手支着下巴,好奇地打量着陈唐。她非流虚国人,无需称呼陈唐国主。
陈唐也不以为意,从床榻中起身,来到晓行君面前坐定,学着她的动作,双手支起下巴,一挑眉毛:“喔?”
“为何奴家的魅惑之术,对公子不起作用呢。”
“可能是因为对于美人,本公子见多识广,经验丰富,所以定力较好?”
“公子说笑了,奴家施了灵力的。纵是寻常天官,不是有心防备,也会中招呢。”
“那可能本公子天赋异禀吧,哈哈,哈哈哈。”陈唐双臂环胸,仰面朝天笑道。
“公子可知奴家如何得了这曲《梦里》,可知小草现在何处?”晓行君见陈唐还在装傻,无奈说出某人名字。
“那个重要吗?我宠幸过的姑娘多了去了。”陈唐仍旧一脸无所谓。
“世人皆传,流虚国主风流成性,尤其喜欢未经人事之妙龄少女,且往往成其好事后,就将女子抛弃。”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讲。大家都是和平分手。”陈唐一脸正气凛然。
“这个奴家倒是相信。”晓行君出乎意料的点点头,“小草常说,是她自觉配不上你,跟着你也是给你添麻烦,还说你有大事要做。”
“是吧?本公子不是那种人。”
“挺有意思呢。”晓行君歪着头打量着面有得色的陈唐,“那陈公子能否给奴家解释一下,为什么对您情根深种,念念不忘定情之曲,明明十分确定自己早已献身于你的小草,至今仍是完璧?”
“擦,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你们把她杀了?”陈唐一惊,面色一肃。
“她心有所属,不愿意随便找户人家嫁了,却又身无所长,身上虽有你给的盘缠,终是坐吃山空。在这乾元大陆上晃荡了一段时日,差点饿死街头。所幸被奴家捡回阁中,做了贴身侍女,取名倚翠。”晓行君眼中带着回忆,身为奴籍,却敢于反抗,宁死不屈,那是她第一次见到那么勇敢的女子。
“她都与你说了什么。”陈唐面容平静,装不下去就不装了,怪累的。
“什么都说了。”晓行君调皮地眨了眨眼。
“那还聊啥,吹灯困觉吧,来,抱抱。”陈唐嗤笑一声,作势欲扑。
“好啦!”晓行君一惊,见陈唐只是吓她,不觉白了他一眼,“在她眼里,你沾上胡子都能媲美道祖了,一心都向着你,什么都不肯说。”
“奴家从她那里得了这曲子,凭此曲做了花魁之首,也算是受了她的恩惠,自是不会用什么下作手段搜魂。”晓行君顿了顿,“除了用幻术确定了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献身于你和用秘术确定了她乃完璧之身,其他的,都不得而知。”
“嗯嗯,其实她也说不出什么。本来就是露水情缘。”陈唐淡淡的点点头。
“奴家这回特意改道来此,就是想见识一下,什么样的男人能让小草那种意志坚定的女子痴迷成这样,却不想差点让公子倾家荡产。”晓行君语带歉意。
“那赶紧的,脱衣服,以身相许吧。”玩这套?呵呵。
“公子不要再开玩笑了,奴家说正经的呢。”又一记妩媚白眼杀。
“简单点,你或者说你们,想要知道什么?”陈唐从桌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杯酒,语带玩味。
“这曲子,真是公子所作?”
“可以是。”只要脸皮厚,随你抄个够。咳咳,谁让异界没有版权法。
“那倚翠的完璧之身?”
“你不是猜到了吗?听曲子就知道了,一场梦罢了。”
“让人完全分不清真假,还记忆深刻。这是,天君才能掌握的入梦级幻术?!”虽然事先有所猜测,晓行君还是一脸惊骇地看着陈唐。
“不一定要天君级,天官里优秀一点的就能做到,一个不能修炼的女奴而已。”
“那您的修为?”晓行君下意识地放轻了语气。
“不是我,是陈陌做的。”陈唐眼皮都没有眨一下,门外的陈陌突然没来由打了个喷嚏。
“公子今日是有意要毁掉传国印玺?”晓行君沉吟道,既然陈唐不是传闻中的好色如命,那晚上的表现就有点奇怪了。
“我回答了你三个问题,你也回答我三个问题怎么样?”陈唐没有回答晓行君的问题,而是笑吟吟地看着她反问道。
“你问。”晓行君并不气恼他没有回答最后一个问题。
“天三包厢里的人,为什么帮我?”他陈唐又不是道祖亲儿子,各种气运加身,“看得顺眼”这种理由,糊弄鬼差不多。
“公子为何觉得我会知道?”晓行君越来越好奇了,这家伙敏锐得有点可怕啊。
“现在是我问你。”陈唐盯着晓行君的眼睛。
“她知道奴家的新曲是公子所作。想让奴家从公子这里得到更多曲子。因为她很喜欢看歌舞。”晓行君犹豫了一下,“至于她的身份,不能说。”
“是不能还是不敢?”
“不能也不敢。”
“看来这女人不是一般人哪。”
“你怎么知道她是女……啊,你诈我!”陈唐嘿嘿一笑,他就喜欢看漂亮女子一惊一乍的模样。
“最后一个问题,你们打算用什么从我这里换曲子?”陈唐放下酒杯,正色道。
“流虚国的具体事务,灵犀阁不便介入太深,怕是帮不上什么大忙。只得以宝材相赠了,我们想要公子以往未曾现世的所有作品,公子尽管开价。”晓行君也坐直了身子。
“连灵犀阁这等势力都不愿意得罪的大人物吗?”陈唐手指轻翘桌面,面色复杂。
“这娘们说的是灵犀阁,而不是她自己。说明背后那人或者势力,连灵犀阁都有些忌惮。而且,她一张口就想买断我所有库存,语气颇为急切。说明在他们的判断里,我近期——可能要死!”一念及此,陈唐目光一寒,他都还没摸到对方具体的首尾,对方的刀就已经架到自己脖子上了吗?
“不妨先卖陈公子一个人情,这流虚国,东西两座边城的驻军早已在两日前抽空,被陈霸天秘密调来都城,明日一早,就会抵达。”见陈唐沉默不语,晓行君叹了口气,将之前她得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我知道。”陈唐点了点头,脸上波澜不惊。
“公子大概以为那是陈霸天用以胁迫公子禅位的手段。先前公子想把传国印玺毁了,想必也是存了以退为进的心思。”既然陈唐不像传闻中那么不堪,知道这个消息也是正常,晓行君并不惊讶。
“那如果妾身告诉公子,他们,是来要公子命的呢?”晓行君说着边直勾勾盯着陈唐,观察着他的面色变化。
“刑不上大夫,公爵之上不可杀。这可是道庭定下的规矩。陈叔叔看着呢!”虽然心中已有推算,陈唐脸上仍是古井无波。
“道庭可还有另一条规矩,道庭不可擅自插手各国皇族内部权力更替。若是他们以公子治国无方为由,向公子发起’血祭’呢?”晓行君再次语出惊人。所谓“血祭”,指血脉同源之人,用向道祖献祭灵魂的方式获得授权,挑战上位者。血祭可不计生死,胜者为王。传闻只要献祭的灵魂足够多,甚至能挑战同血脉的天君,夺其帝位。
“哼,那也要看他们有没有这个资格,他们早先乃陈氏家臣,只是先祖赐姓,并非我陈氏嫡亲血脉。”
“乾坤定,道祖生,六氏衍万姓,乾元铸荒城。荥阳郑氏、陇西李氏、博清河崔氏、范阳卢氏、太原王氏和汝南陈氏。”晓行君语带艳羡,“这乾元大陆有名有姓,真正能通过道庭考验建国的天官境,又有几个不是六氏后裔呢……”
“你的意思是?”闻言陈唐有些不详的预感。
“有大能者带了一滴汝南陈氏嫡传的精血,为陈飞宇重炼骨血。从他区区数日便直升天官的进境来看,精血的纯度至少在三代之内。”晓行君面带同情地看着陈唐,“也就是说,想你死的人,最少也是汝南陈氏主脉三代之内的嫡传。”
“原来如此。”陈唐沉默,流虚国祖上是源自汝南陈氏主脉分支,陈飞宇融了那精血,从血脉上说,他此刻甚至比陈唐还要纯正。
“怪不得霸天叔叔会如此咄咄逼人。”亲儿子得了天大的福缘,他又是“如此不堪”。再多的香火情,也抵不上舔犊情深四字。陈唐默默叹了口气,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了。
见陈唐似是有些泄气地坐在座位上不发一言,晓行君也跟着叹了口气。一时之间,包厢之内,安静了下来。
话分两头,门外陈陌带上房门后,就转身伫立原地,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米巴儿斜了他一眼,嗤笑道:“我才不给他守门呢,你自己守吧,我回宫里等你们。”说罢,转身便走。
陈陌在她身后皱起眉头,张口欲喊,耳边听到陈唐传音:“让她去。”便默默闭上嘴。
米巴儿出了灵犀阁,并没有直接往宫里走,她径直走向之前进来时盯着的阴影处。
“姐姐来了。”一个消瘦却精神的奴隶小孩等在那里,待米巴儿接近后,朝她笑了笑,转身带路。
“大家伙儿怎么样了。”米巴儿摸了摸孩子乱糟糟的头,脸上带着笑意。
“大家伙儿都很想念姐姐,每天都会问教书的先生。其他的,也没什么,阿大还是喜欢天天去池子里抓鱼,妮儿的辫子一天要被抓散好几次,一被揪辫子就掉眼泪……就是,粮食有些不够吃了。先生说,如果姐姐这次没回来。大家接下去,要么出去干活儿,要么只能吃’土烙饼’了……”说道粮食的时候,小孩抬起头直勾勾看着米巴儿,眼神中透着渴望。
“来,拿回去分了吧。你回去和大家说,安心读书。姐姐答应大家的事,姐姐一定会做到,没有人会饿肚子。”米巴儿从袖子里拿出一大把干果蜜饯,是她刚才在灵犀阁内偷偷藏起来的。
“嗯嗯。”那孩子拉起脏兮兮的衣服前襟,将衣服下摆捏出两个衣角,接住干果,再将衣角交叉,趁米巴儿没注意,打成死结,紧紧抱在怀中,如获至宝。
“到了,姐姐,我先回去了。”孩子将米巴儿带到阴影处的某个无人角落,冲她咧了咧嘴,转身跑开,忽明忽暗地光线下,他蜷缩着身子奔跑的样子,像极了硕鼠。
“你被下了禁制么?”米巴儿注视着小孩离去的背影,面带忧色,像是怕他摔倒。闻言猛地转过头,发现一个长相、打扮都及其不起眼的普通中年男人,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后。
“见过’毒’尊。”米巴儿默默施礼道,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没有受制于人。
普通到仿佛让人转眼便会遗忘的中年人,正是希望联盟十大灵匠级刺客中的“毒”。他这几天几次派人试图联系米巴儿,一直联系不上,却得到情报说米巴儿在宫里一直行动自由,仿佛并未受限。
“发生了什么事?”毒就连说话的语气音调都极为平淡。
“没事,我跟他打了个赌。”米巴儿犹豫了一下,实话实说,“这十年内我都得跟着他,没办法为组织效力了。至于供奉,我每年都会双倍上交。孩子们那边,我会给尚云妹妹写封信,托她照顾。一切的开销,我会承担。”
“承担?你拿什么承担?下品灵匠的修为?”毒的语气依旧平静。
“那人说,只要我乖乖不跑,每年都会给我足够的花销。”
“他碰你了?”
“没,没有。”米巴儿面纱下的脸蛋儿微微一红。
“你怎么知道他不是骗你的。”
“他……他给了我一块魂石。说是第一年的开销。”
“……”绕是见多识广,江湖经验十足的毒,看到米巴儿手上那块魂石,都不免久久失神。魂石,可以滋养灵识,稳固心神。基本上场面被大贵族垄断,只在上层贵族之间流通交易,普通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东西。
“你知道这东西,一颗就顶得上这流虚国近十年的赋税吗?”该说不愧是闻名大陆的风流种吗?还真是……败家啊。毒觉得自己的心境有些不稳。
“他……不像你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我劝你们还是别找他麻烦了。”米巴儿权衡了一晚上,她不想出卖陈唐,却又不希望看到组织受损,只能委婉提醒到。
“傻孩子,和我回去吧。另外,好好收着它,这可能是你这辈子能得到的唯一一块魂石了。”毒稳了稳心神,再度用平淡的语气劝到。
“我答应过他,赌约还没到期。”米巴儿摇了摇头,她不愿意食言。
“最迟明天晚上,就会有结果了,不管你们赌了什么,他输定了。”
“什么意思?”
“他活不过明天的。”
“你们,哎呀,我不是在求情,我是认真的在告诉你们。很多话我不能说,总之,总之,你们真的杀不了他的。”米巴儿还以为毒会再次安排刺杀,着急地劝道。
“不是我们,我们也知道他没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陈陌藏了那么久,怕是要有上品天官的实力了吧?”毒的眼神从米巴儿身上移开,望向不远处的灵犀阁,“可是要他命的,是——天君啊。能幻化灵域的上位天君啊……”
“天君亲自出手吗?!”虽然之前就知道陈唐可能对上天君级的势力,米巴儿也想不到,竟会有天君亲自下场出手。“不行,我得回去。”
“回去送死?”虽然是疑问句,毒却用的是陈述的语气。
“我答应过他的,答应人家的事就要做到,这是小时候阿母教我的!”米巴儿转过身,脚步顿了顿,咬牙坚持道。
“帮我照顾好那些孩子,如果明天过后我不在了。请求您将他们养大就好,其余的,看他们自己吧。”毒接过米巴儿向后抛来的魂石,终于忍不住眨了眨眼。这孩子的傻气越来越重了。
“唉,傻子真的会传染。”毒低头打量着手上的魂石,犹豫了半天,轻轻叹了口气,消失不见。
灵犀阁天字二号包厢门口,陈陌一脸好奇地看着一副气势汹汹朝门口走来的米巴儿。
“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米巴儿瞪眼,深吸口气,转身双手抱肩与陈陌并排而立。
“……”戴面纱的就一定是美女吗?陈陌一脸莫名其妙。
“你刚才的样子……像上刑场。”
“你才上刑场!你全家都上刑场!你祖宗十八代都上刑场!”
“不是……”
“闭嘴,好好当你的门卫!”
“……”怪不得小时候偶尔会听到主上唱到女人是老虎,老虎大概是某种野兽吧,嗯,是的,一定是的,很凶很凶的那种。
包厢内,对立而坐的两人,沉默了许久,不曾开口。
“公子手里,像《梦里》这样水准的曲子,还有几首。”晓行君见陈唐始终不开价,试探着问道。“若是数量足够,说不得,奴家可以代为询问,我家大人,可以帮公子出手一次,当可免公子一次性命之危。最多一次。”
“喔?你背后那位有把握在天君手下保我一命?”陈唐闻言来了兴致。
“是一次,奴家不愿诓骗公子。”晓行君沉默了一会儿,歉意道。
“这么说,插手的天君还不止一个?啧啧。”陈唐再次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曲子自然是有的,下次巡演之前给你,唱本公子的曲子,怎么能不让本公子第一个欣赏呢。”他一口一口啜着杯里的酒,“至于报酬嘛,把倚翠照顾好了,让她按自己想法过一辈子,就这么简单。”
“公子那么有自信活得过明日?”晓行君秀眉微蹙,她推心置腹说了那么多情报,这陈唐有点儿不识好歹了。
“嘿嘿,要不我们打个赌怎么样?”陈唐伸手,轻轻抬起晓行君的下巴。
“什么?”晓行君也有点惊疑不定,拿不准陈唐的底细,按理说必死之局,她却莫明地觉得也许这个男人能创造奇迹。
“我若死了,免费赠曲百首。自会有人在我死后将曲谱送往灵犀阁。”陈唐双眼注视着晓行君,越看越近,“我若未死……”
“你想如何?”晓行君好奇地眨了眨眼。
“啵!”陈唐的嘴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印在晓行君红唇之上,“那就让你亲回来,嘿嘿。”
“你!登徒子!”晓行君气得一跺脚,却又无可奈何。
“嘿嘿,啧啧啧啧。”陈唐站起身一边向门外走去,一边像是回味什么似的不断发出吧唧嘴的声音。
“走,咱们回宫。”陈唐打开门,自顾自往楼下走去,招了招手示意身后二人跟上。
“别去。”米巴儿忍不住提醒道。
陈唐转过头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笑了笑,转过头并未停步。
“有人想要你主人这颗大好头颅,那就让他来拿。”背对二人的陈唐面无表情,语气平静,“三年了,再不把上钩的鱼钓上来炖了,就该跑咯。”
“你说,谁是渔夫,谁是鱼?”天字二号包厢的门再次关上,男装女子坐在陈唐之前坐的位置上,颇有兴致地问道。
“奴家不敢妄言,据奴家推测,他最大的底牌,也就剩陈大夫了。若是陈大夫愿意为他出头,他倒是还有生路。”晓行君恭敬地站在她身后。
“陈望,道庭十八大主祭位列末尾。一个在道庭都排的上号的主祭大夫,三年前不知为何原因,跑来流虚国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当主祭,傻子都看得出来是保陈唐来的,他也未曾掩饰。”叹了口,男装女子摇了摇头。
“可惜了,原本有他保着,就是是天君出手,也绝不敢在他眼皮子底下杀陈唐。”她顿了顿,“汝南陈氏这回派了人来,还带了那位的家主令。陈望他毕竟是陈氏嫡出,不可能抗命的。”
“那陈公子……不是十死无生了?!”晓行君不知为何,心有戚戚。
“你以为我为什么不承诺保他一命?天君,很了不起吗?又不是没杀过,多出几刀罢了。”男装女子冷哼道。
“奴家不解,那陈唐本就是陈氏流传在外的血脉,若是那位想取其性命,何须如此波折?只消一纸令下,血脉等级森严,君要臣死,陈唐除了自裁,根本不会有反抗的余地和想法。”
“谁知道呢?那些老头子的脑子里想什么,本宫懒得去猜。来来来,唱曲儿唱曲儿,天亮以后本宫带你去看戏,是生是死到时候不就知道了。”
“哎哟,不嘛,奴家跳一晚上了,好累好累的。”晓行君闻言顿时皱起整张脸,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伸手抓着男装女子的一只手使劲摇了起来。
“大胆,’幻’你越来越没有规矩了,怎能对大人如此烟行媚视。还不退到一边去。”包厢阴影处响起一道阴冷的声音。
“无妨,’影’你下去吧,这里没你事了,今天那个人,杀的不错。”男装女子挥了挥手,口气随意地吩咐到。
“谢大人夸奖,属下告退。”晓行君见状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
“你呀!”男装女子伸手食指轻点晓行君额头,皮肤看似竟更胜她三分。
“嘻嘻,只是不知何时天才亮呢。”晓行君冲她皱了皱鼻头,语带期待隐隐有一丝担忧。
“快了,来,给我捏捏肩。”
“你说他今日所言,几分真,几分假?”
“奴家不知,但奴家可以肯定,他绝不是修为尽废,任人宰割的废物。”
“啧啧,十四岁的天官境呀,当年他的名声差点就盖过本宫小时候了。可惜了,现在就算找到了什么天材地宝,辅以秘法重修,终究是不如当年咯。”
“您可惜什么呀,应该高兴他没有抢了您的风头才对呀。”
“你懂个屁,你以为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容易吗?年青的不经打,老头子又不能动手。唉,寂寞如雪的人生啊。”
“大人最厉害了,棒棒!”
“那是,来,香一个。”
“嘻嘻,才不要。”
灵犀阁外,一行三人慢慢踱步走向不远处的宫殿。夙夜之交,天有日月同辉,三人身影拉得极长,远处宫门显得极暗,冷风呼啸,一片肃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