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玥乐第一次见到蒋天一的时候,她还是个长得有些憨气的小胖子,带着一点大大咧咧,下课会分零食,班上人缘很好的样子。
那天蒋天一一进门,班上那些还在打闹的学生们都静了一下。优越的身高,高挺的鼻子,漂亮的看一眼就似乎能吸进去的眼睛,还有完美的不刚不柔的脸型。上天给每个人的容貌并不公平,而蒋天一明显是被偏袒的那个。范玥乐吸着吸管,一双憨憨的大眼睛跑出来的目光粘在了蒋天一的身上就撕不下来了。其他女生看到如此亮眼的男孩子多不好意思地移开目光,范玥乐却似乎把憨憨发挥到极致,一分一秒都不愿移开眼睛地拼命盯着看。大概是想到自己完全没有吸引力地样貌铁定不会和这样的男神有什么故事,抱着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心态,或者是憨憨而不自知,范玥乐脑袋里只回荡着,多看两眼,多看两眼,反正这样的容貌不看多浪费。就像社会共有的公共资源,街头的灯不会因为她一个人不用而不亮,她用了,它的价值就多了一份。
蒋天一站在讲台前,和底下的同学说,他是新转来的学生,说完冲下面微笑了一下。蒋天一明显是知道自己长得好看的。他的笑容带着已经被隐藏地强大自信,他也很享受下面那些或注视或害羞地目光。他的目光扫过吸牛奶地范玥乐的时候,没有任何停留。就像明星看到演唱会下面的荧光棒一样,他满意亮着的荧光棒,却并不关心荧光棒背后的任何单个的人。
是臭屁的性格。
以蒋天一的身高,自然是被班主任排到了最后一排。范玥乐这个小胖子憨憨地坐在前排。她憨笑着回想刚刚讲台上,似乎对着第一排的她说话的蒋天一的样子。心里美滋滋。有时候,暗恋嘛,就这么毫无深度地因为外貌而发生了。范玥乐并不指望后面他们会有什么故事,她只想抓着眼前的小开心而已。其实范玥乐并不丑,五官细看也长得不错。只是肉太多,模糊了五官。
范玥乐并不是不想减肥,可是不吃东西大脑就不转,中午一个人充满傻气地蹦蹦跳跳似乎也没什么用。她虽然羡慕校园里那些漂亮甜蜜的情侣们,但又觉得保持形象是一件很累的事情,特别在还要考大学的高中时代。她谨记长辈带着一点保守思想的教诲,只想埋头学习,装作一副男女不区分的无性别没开窍的高中生。比起有物质交流的实质恋爱,她大概乐于一场精神上超凡脱俗的柏拉图式暗恋。
憨笑着,突然被肩膀被轻轻拍了一下,范玥乐抬头。范玥乐的眼睛直了。眼前的人,脸上似乎带着光晕。蒋天一那张自信的脸似乎靠近看更加有摄人的魅力。范玥乐是真的呆了。蒋天一冲着范玥乐笑了一下,问道:同学,请问你知道充饭卡的地方在哪里吗?
范玥乐张着嘴巴,脑袋点的又快又憨:我,我知道,我带你去。
范玥乐觉得自己像中了彩票一样开心。被拍了一下肩也觉得肩很开心。范玥乐把男神会找自己问路归结为自己平时好事做多了。
但男神并不是傻子。
范玥乐在他在讲台上的时候,坐在第一排,够着脖子的姿态,以及盯着看他的大眼睛并不是那么地能让人忽视。加上范玥乐那个肉乎乎的脸,蒋天一认定这是个好说话的人。以他的经验,找这个姑娘,应该比找其他或羞涩,或跳的很亮眼的姑娘,或是还没有弄清会不会有敌意的男生能获得更多帮助,并且看着不像是个之后会粘着他的麻烦。
蒋天一在享受颜值带来的便利和困扰之后,早身经百战,练就了一身看人的本领。
范玥乐乐颠乐颠地领着蒋天一去学校充饭卡的小窗口的时候,也享受了一把旁人注目礼。范玥乐嘴巴紧抿,憋着笑,心里早飞到半空中了。范玥乐抬头往上看,她感觉今天的阳光格外欢乐,天空格外蓝,树荫在脸上打下的阴影忽明忽暗,仿佛就是称作叫青春的味道的全部。
后面跟着的帅气男孩子并不知道前面的女孩在想什么,却又觉得她似乎很好猜的样子。肉肉的侧脸在阳光下亮的有点反光。男孩觉得那张侧脸带着笑起来嘟起来的肉肉,那个弯曲带光的弧线很甜。
范玥乐确实看起来很普通,但蒋天一却莫名觉得她并不普通。似乎好久都没有遇到这么一眼似乎就能看透的人儿了。一眼似乎能看透,又怕猜错的人。但不管怎样,她让人很舒服。蒋天一脸上带着笑意地跟着走。
冲完饭卡之后,两个人似乎就没有了什么交集。蒋天一那里交了新的朋友,范玥乐还是每日带上一些吃的,四处分一分。却东逛西逛就是不去蒋天一那里分。似乎之前的憨憨因为合着走了一段不到五百米的充饭卡路程,心态就变了。范玥乐想想自己的样子,羞于见人。
毕竟是上厕所连女厕所的镜子前都不想多停留的人。
蒋天一那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班上一个风风火火的厉害姑娘追他追的紧。蒋天一不胜其扰,甚至开始东躲西藏。
范玥乐看着那姑娘的身材,撇撇嘴。心里想着,我要有这身材,我也去追了。毕竟年轻就一次嘛,何不放肆一下?
就这样动态平衡了一个月,班主任宣布,班级要换座位了。并且座位由他来定。
班主任换座位是什么标准呢?就是为了让同学们可以专心地学习,特地将路数完全不同的学生调在一起。
范玥乐觉得这像个抽签一样。她知道高中时间紧迫,比起远在天边的蒋天一,她似乎更想专心学习,考个好大学。她心里默默祈祷,不要将他们安排在附近就好。她甚至想和老师提前打个招呼。但很快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万一呢,万一老师把他们掉在附近,那就是他们还挺有缘的,以后万一蒋天一因为太帅出名了,混两张高中时代的签名也是不错的。那可以亲朋好友好好炫耀一番了。
果然范玥乐的脑袋和别人构造不太相同。
等班级座位表像特大新闻一样在班级里一公布,范玥乐傻眼了。范玥乐对着那张被摸来摸去有点烂糟糟的A4纸有一种既开心又难过的复杂心态。
蒋天一是她的同桌!
她脑袋里响着四个大字:在劫难逃。
范玥乐走到老师办公室门口,特想进去和老师商量能不能换个座位。但眼睛往教室里一瞧。蒋天一已经特迅速地搬好了座位,并且似乎带着一点兴奋和期待地眼神直直盯着在教室外面的她。范玥乐被这么一盯,感觉已经移不动脚步。不知道为什么,那个眼神了似乎藏着一个渴望被保护的小动物的眼神的影子。那个漂亮的眼睛冲她眨巴的时候,似乎有笃定可以吃定她的自信,又似乎有怕她突然跑了的无助。
范玥乐僵住了。突然听话地往教室走,带着一种该这么着怎么着地奔赴刑场的决绝。如果这是个电视剧的话,范玥乐的此刻的步伐可以配上悲壮的英雄战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