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很深了,但是城里依旧有几处灯火。
在一间豪华的旅店的楼梯上,白夜靡吃力地向上走。
“先生,有什么需要吗?”接通千还的服务生的语气中传来难以掩饰的困倦,他听上去有些不难烦。
“为七号房间送两卷绷带过来,还要一根银针和一些线。”
“很抱歉,先生,我们旅店不提供这些东西。”
“我给你十倍的小费。”
“没问题,先生,东西很快就给您送到。”
虽然白夜靡又很想感叹一句钱的作用,但现在可不是时候,他感觉越来越冷了,四肢也开始失去知觉。
//该死,可不能在这里倒下,不过也幸好八棱旗的力量没有完全被展现出来//
好不容易走到自己房间门口,推开门,顺手开灯。
现在绷带和针都还没有送过来,白夜靡并没有像一个受了重伤的人那样往床上一躺,盖上被子以保持体温。
他往正在烧水的壶中加了一把茶叶,同时,几滴血顺势滴入壶中,与茶水一同交融。
走向角落的钢琴,白夜靡坐了下来。
略显魔幻的曲风与茶香一同充斥房间。
“灯火的城市远离神明”
“静坐在这里听花落尽的声音”
“黄昏的秘密已不留意”
“谁能够在雨夜给予我温度的心情哪怕它是梦境”
“古老的歌谣如今还有谁听”
“空旷的街道面临变迁”
“时间的指针转过了又一圈”
“荒芜的生命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向自己的明天”
“......”
动听的歌声结束,白夜靡没有站起来,有人搂住了他的脖子。
“多久没有听兄长大人弹钢琴了......我即兴作的词兄长大人还喜欢吗?”
“多谢了,能在最后弹一首自己最喜欢的曲子,也少了些遗憾吧......”
“兄长大人是什么意思呀~~”赫拉缇娜一边说,一边在白夜靡背上不安分地蹭着,越贴越紧,好像很享受的样子。
尽管背上传来了让人兴奋的触感,但是比起享受白夜靡现在更多的是怀疑“怎么,你不杀我?”
“为什么要这么做呢?”赫拉缇娜不解。
“不像芙萝那样给你那个二哥报仇吗——”过度的失血让白夜靡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极力压制着想要咳嗽的欲望。
赫拉缇娜顿了顿,她的声音相较于之前的近似撒娇,变得有些许平静——“如果人家说人家知道了一些秘密,兄长大人会高兴吗?”
“秘密?......”
“是兄长大人瞒了我和芙萝不知道多少年的秘密,也是兄长大人守护我们的秘密......”说到这里,赫拉缇娜脸上浮现出了一个相当复杂的微笑。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那就当缇娜什么也没有说吧。”
“你为什么会在我的房间里?”白夜靡可以感觉到,绷带和针马上就要送来了,虽然有很多无法理解的事情突然发生,但当务之急是想办法让她离开。
“人家想来看看兄长大人嘛~~”赫拉缇娜突然附到白夜靡的耳边,朱唇吐着热气“如果可以的话,缇娜还想要和兄长大人深度接触一下。”
一个相当突兀地预感突然出现在白夜靡的脑海中,他感觉今天晚上将是一个不眠之夜,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一头雾水的滋味。完全不明白这个女人想要看什么,她发现自己受伤的事情了吗?为什么不借着这个时机像她的妹妹一样报那早就想要算清的仇?
好巧不巧,这时,门铃响了——东西送来了。
//还是先去开门吧//
白夜靡从钢琴边站了起来,可就当他转头准备开门时,却被眼前的场景惊艳到了——赫拉缇娜身上只裹着一条不算厚的浴巾,整个肩膀都裸露在外面,胸前的遮掩程度相较于平时明显不足,而且那条浴巾还是是的,曼妙的身体若隐若现,湿哒哒的头发自然下垂,像是刚洗完澡。
就好像是察觉到了白夜靡的眼神,赫拉缇娜发出了银铃般的笑声——“还是兄长大人去开门吧,现在人家可不想被除了兄长大人之外的人看到。”
“白夜先生,您要的针还有绷带送来了。”递上东西,收下小费,在对方表示可以走了之后,服务生相当识相得马上离开。
“为什么要这些东西?难道兄长大人喜欢玩抖S那一套吗?那也可以哟~~”虽然嘴上说着既挑逗又无关紧要的话,但赫拉缇娜的脸色和语气却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白夜靡没有马上开始为自己缝合伤口,毕竟现在这里还有赫拉缇娜这个不请自来的家伙。
//怎样才能让她走呢......//现在的白夜靡很想咳嗽,但他却不得不忍着。
“可以告诉我你的目的吗——”
“人家刚才不是说过了嘛,想要和兄长大人深度接触一下嘛~~”发出银铃般的笑声,赫拉缇娜特意把深度接触那几个字微微加重了一下。
//看来是赶不走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就在这时,一股痛意突然袭来。
//偏偏都已经撑到这个时候了//
摇晃了几下,白夜靡眼前一黑,倒下了。
察觉到白夜靡异样的赫拉缇娜一时间惊慌失措,不顾自己身上只裹了一条浴巾马上去扶白夜靡。
“兄长大人!你怎么了!兄长大人!”
像是为了印证自己的猜想,赫拉缇娜掀开了白夜靡的衣服,映入眼帘的是一道极长的伤口,它正流着血,像一口红色的喷泉。
看到伤口的那一刻,赫拉缇娜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怎么会这样。”
把白夜靡扶到床上,赫拉缇娜开始仔细地检查伤口。“比想象的要严重好多......”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一道道血痕,赫拉缇娜开始为白夜靡脱衣服。
“芙萝那丫头下手真重——不对,以兄长大人的力量不可能会被伤成这样。”急出一身香汗的赫拉缇娜为白夜靡擦拭着伤口。“这是......什么......”在白夜靡的背上,赫拉缇娜意外发现了一个黑色的荆棘圆环,“是封印吗......完全没有见过......”
不,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突然意识到当务之急的少女马上进入思考状态,因为经常把一切都安排好,所以她并不擅长处理突发事件。
//怎么办,兄长大人的特殊体质不允许我直接为他疗伤,该怎么办//
无意之间,赫拉缇娜撇到了白夜靡发白的嘴唇,一个大胆的想法闯入她的脑海,紧接着,精致的脸上打上了一抹腮红。
稍稍想了一会儿,赫拉缇娜靠了上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嘛~我不客气了,兄长大人。”双手捧住白夜靡煞白的脸,对着已经发白的嘴唇贴了上去。
一股奇妙的香气被送入了白夜靡的胸腔中,紧接着白夜靡的伤口开始以一种光的散射的形式开始复原.
“命应该是保住了。”看到白夜靡昏迷不醒的样子,赫拉缇娜突然百感交集,坐在白夜靡身边,看着那张面无表情的脸“都昏迷了,却还是这么一副警惕的样子——这就是......没有依靠的人的样子吗......”
“兄长大人,你知道吗......你写的那本起源书,已经把一切都告诉我了,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和芙萝真相,为什么要瞒着我们呢......”看着惨白的脸上那一道猩红色的弯月疤痕,赫拉缇娜的心中突然涌出无限的酸楚与歉意“一个人忍受孤独,一个人守护着那个秘密......你知道吗,刚知道事情的真相后我很自责,在房间里哭了好几天,眼睛都哭肿了......我才发现自己是那么得蠢,居然被你骗了这么多年,你也真是的,瞒着我和芙萝把什么都打理了,弄得这么多年了我想查也查不到...我知道的,你不想伤了我和芙萝的心,所以才让自己演了那个坏人。”
躺在白夜靡身边,赫拉缇娜抱住了他的一只胳膊,似乎是想了一下什么之后,她把埋在胸里的胳膊放开,直接抱住了白夜靡。“至少让我现在先抱一下你吧——醒来之后......恐怕你又要戒备起来了吧——我一定会把你从那个不属于你的角色的泥潭中拉出来的,晚安,靡......”
不得不说,这个画面相当唯美,所有看见的人想必都想它一直持续下去,但是好巧不巧,白夜靡半夜就醒了。
从昏迷中渐渐找回自己微弱意识的白夜靡显示感觉到了嘴里有一个诡异的香味,还有点甜,像是牛奶的味道。下意识地想坐起来喝杯水冲掉嘴里的味道并冷静一下,受到的阻力让他注意到了本该早就注意到的赫拉缇娜。
本能般想要拉开距离,但赫拉缇娜却好像戴了手铐般死死抱住了白夜靡的身体,貌似还沉浸在梦乡中。
看着那安详地睡相和脸上还未褪去的红晕,看着自己已经复原脱离死亡线的身体,白夜靡的脑子闪过无限的念头。
//是她处理了伤口吗?为什么要这么做......//
一个声音在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
“你在犹豫什么?你和我想得一样,不是吗?这是最好的机会,你眼前的她毫无防备,虽然受了伤,但只要一下,就可以为死去的家人报仇,那些使徒不正是惨死于这群罪人的肆意妄为吗?不要犹豫了,忘了吗?时间允许一切,因为任何标准都是最为狭隘的!这句话不正是你教给你的使徒的吗?不要犹豫,去吧——去吧——”
鬼使神差般将手缓缓伸向少女洁白的脖子,猩红色的光点开始在白夜靡手中聚集。
“兄长大人,乎乎~,那里......不行......不要......啊~~”
白夜靡:?????
赫拉缇娜睡梦中发出的微微喘息声伴随着不安分的扭动成功打乱了一切节奏,白夜靡不知为何突然下不去手了......
这种情况谁下得去手呢?
//这家伙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东西......//
转过不知为何会下意识游离于赫拉缇娜曼妙身体的目光,白夜靡闭上了眼睛。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无法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夜靡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把自己和环扣在自己腰部正在享受某个梦境的赫拉缇娜分开。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尝试,白夜靡放弃了......
不得不说,这个时候的赫拉缇娜不知为何会具有如此强的粘人能力,无论白夜靡忍着剧痛用魔法施展空间隔离也好,还是调控房间中的空气浮力妄图让她飘起来也好,这些方法全都在赫拉缇娜的娇喘声和不断扣紧的手臂中败下阵来。
这种时候,整理一下思路已经成了仅剩的选择。
//灵树能量的暴动,老二死后的灵魂残片突然发出亮光想要寻找同伴,八棱旗的现世,贪欲项链至今为止依旧没有反应的原因......还有这家伙诡异的行为//看着依旧在睡梦中的赫拉缇娜,白夜靡感到迷茫“为什么我下不去手呢?”
//事情变得越来越复杂了//
窗外,月亮向远山靠拢,亲吻着最后一片繁星的天空,星光与月光相映,如同美玉被打碎的那一刻般澄澈,夜晚,将要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