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耿尽忠挥手斥退了所有人,上官飞鹰心中咯噔一声,手中的筷子举在半空中,不知道该怎么放。他感觉嘴中的酒变苦了,桌子上的菜也没那么香了。
他当然知道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只是眼前这位,和当年的事情真的有关联吗?耿尽忠是不是卷宗里的耿护卫?如果真的是他,难道他当年保护的白无双就是目标?白无双当时有孩子了吗?那会不会就是耿天佑?
上官飞鹰冷汗刷的一下就冒出来了。他不明白刚才白无双,为什么根本不和自己提这事,而是托人传话给耿尽忠。眼前他又该如何回答呢?
他将手中的酒杯慢慢的放下,不动声色的问道:“当年的事,虽然曾经哄动中京城。但是官方早有结论。不知道耿统领为什么会提起此事?”
耿尽忠面上略显悲伤的说道:“实不相瞒。中京城苏家是我家夫人的娘家。当时我夫人正在娘家养胎,结果出了意外。这些年我一直苦苦寻找真相。我是不相信那些官府的结论的!”
上官飞鹰眉头一皱的说道:“那请问耿统领,你当时在哪里?你的夫人为什么要回娘家养胎?你家不是在中京城么?”
耿尽忠有些失神的回忆道:“这件事在我圣教内已经人人尽知,早就不是秘密。我就实说了吧。当年教主怀了圣胎,因为要防止有心人加害,所以由我护送她前往一个秘密的地方。只是当时我的夫人将要生产无法同行,所以只好留在娘家养胎。一年以后教主产下圣子,我悄悄的回了一趟中京城。结果发现苏家惨遭横祸,一家老小全都不在了!事后我百般寻找线索,得知我夫人当日生下二名女儿。而我最终只找了一名带回家中,且此女去年已经过世了!”
耿尽忠眼睛红通通的,饱含着热泪继续说道:“教主当年预计圣子时出生可能会遭受灾难。却没想到那些人,丧心病狂的发泄在我家人身上。我想请问上官大人,到底是什么人在追杀教主,又是什么人杀了我夫人全家?”
上官飞鹰这时才发现,原来自己的猜测根本就是对的。从一开始,自己就怀疑过耿天佑,没想到他真的是师傅当年的目标人物。难怪他可以奇异的复原,又会化身血魔。这都与他本身就是魔种附身有关。只是他现在应该没有觉醒,否则将有更大的灾难。不过他现在该如何答复耿尽忠呢?
他于是将天机阁中记载的密件回忆了一遍。
那一年师傅占了一卦,说有邪魔可能为祸人间。于是天机阁全体成员,按照师傅在指示,在中京城搜索一个人。刚查到与线索相关的人时,那个人突然消失不见了。之后根据线报,说是那人走的时候,身边还带着一名护卫。不过天机阁也没有找到那名护卫,但是却无意查到那名护卫在中京城苏家还有妻儿。于是派人前去监视,想要逼那护卫现身。只是在监视护卫的妻儿过程中出现了意外,苏家竟然没有留下一个活口。这事在当时非常的哄动,只是被天机阁强力的压制下去了。事后写在卷宗里,苏家的事也只是说意外。
只是这件事上官飞鹰始终有不少疑问。因为苏家人死了以后,所有的线索全断了。而那个人就彻底消失了。此案也归档在结案卷宗里。但是一个人并不可能凭空消失,总会留下一些痕迹。所以只要天机阁坚持寻找,总会有线索的。在苏家人死后不到一个月就匆匆结案,明显过于草率了。那么当年是谁决定结案的呢?他又是如何说服师傅的?
耿尽忠见上官飞鹰半天没说话,于是坐在一旁喝闷酒,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上官飞鹰。就不知道如果得不到满意结果时,他会做什么?
这对上官飞鹰产生了巨大的压力。他犹豫再三以后终于开口说道:“耿统领,事关天机阁的机密卷宗,按理是不该告诉任何人的!”
“嗯?!”耿尽忠有些诧异,不过更多的是一种愤怒。
“不过你既然是当年的苦主。而我也认为此事有很多疑点,所以我可以将卷宗里内容透露给你,希望你也能早日找出真相!”上官飞鹰见耿尽忠要暴发,连忙说道。
于是上官飞鹰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有传言苏家与东海长门岛有关系,在中京城有许多的地下生意。那天官府怀疑苏家窝藏要犯,捕快前去捉拿,结果与苏府的护卫起了冲突。之后双方就打了起来,不过也没捉到人。到了晚上苏府里突然四处起火,而且火势特别猛。等到火势扑灭时,苏家已经没了一个活人。事后仵作验尸,也只说是被火烧死。因为苏家人全部都死光了,所以官府出面草草的埋掉了!”
“砰”的一声,只见耿尽忠一掌狠狠的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桌子竟然被他拍成了两半,倒落在地上。耿尽忠气冲冲的说道:“都是一派胡言。苏家不过是一个商贾世家,怎么会和海盗有勾结了?这根本就是造谣!”
上官飞鹰苦笑一声说道:“耿统领,您的丈母娘苏余氏,就是东海长门岛岛主的长女。此事你知道吗?”
耿尽忠猛然看着上官飞鹰,眼神中充满着不可能的神情。但是他又明白,上官飞鹰没必要在这事上骗他。只是他根本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苏家的生意终究是被人注意到了。官府抓人或者只是一个诱因,但肯定有人煽风点火。我想这才是灭门的原因!”上官飞鹰小心的分析道。
“天啊!”耿尽忠狂吼一声,他痛哭留涕的蹲坐在地上。上官飞鹰看着他象一个孩子一样的痛哭,不知道该如何的安慰。
过了一会,当耿尽忠发泄过后,却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挽回或者阻止。苏家如果真的做的是灭门的买卖,那幕后的交易者则是最大的嫌疑。但问题是,根本没人知道对方会是谁。包括他自己,也是今天才知道苏家生意的内幕。
“上官大人!”耿尽忠刚开口说话,上官飞鹰就马上摇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苏家的交易人是谁。天机阁也不是万能的!”
耿尽忠又说道:“我家与苏家是世交,所以我娶了苏家的二小姐。就算苏家人有做错什么,但我并不后悔。只是官府到底要抓谁?为什么一定认为在苏家呢?”
上官飞鹰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我说官府是要抓你,你信吗?”
“什么?”耿尽忠再次被震惊了。他迫不及待的追问道:“我耿家是忠臣之后,我怎么可能做出犯法之事?官府又怎么能随意栽脏给我?”
“唉,我就不知道了。卷宗里没有提到为什么要抓你的原因,只说了一句,在你家没找到你,所以怀疑你躲在苏家。后来的事,你都知道了!”上官飞鹰还是决定隐瞒,关于白无双的那一段和大师兄的事。他觉得如果白无双想说,自然会告诉耿尽忠的。用不着自己去解释。
耿尽忠狐疑的看着上官飞鹰,他觉得对方有隐瞒。但是又没办法强迫对方说出真相。上官飞鹰心情也有些紧张,毕竟这事听起来还是有很多疑点。只是自己必须要隐瞒天机阁的秘密。二人之间气氛一时凝固起来。只听见二个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一会,只听到耿尽忠大喝一声:“给我拿酒来!”
在宫殿外的侍从们听到以后,连忙赶了进来。见到里面的情景,沉默的将坏掉的桌子搬走,然后端来了十多坛美酒。
耿尽忠没有用碗,直接拿起酒坛一个劲的喝了起来。宫殿里鸦雀无声,只有他一个人喝酒的声音。不过酒不醉人,人自醉。耿尽忠在连喝了二坛美酒以后,终于头一歪倒在桌子上。几个待女连忙上前,扶着他去了后院。不过上官飞鹰却看到他的脸上仍然残留的泪痕。
上官飞鹰起身准备离开,不过一名待女上前说道:“大人,教主吩咐您就在这里住下,过几天会传召你!”
上官飞鹰正要发火,突然想到自己身上的符箓已经全部失效了。自己对这里又不熟悉,想要逃出去的机会并不大。只好说道:“那你是要把我关起来吗?”
那名待女脸上一红说道:“大人,您说笑了。您是贵宾,自然有上好的房间。而且您如果需要侍寝,我们姐妹都会愿意效劳的!”
上官飞鹰苦笑了一声说道:“不用了。你带我去房间吧,我累了!”
于是上官飞鹰被带到了一套豪华布置的院子里,在确认确实不用侍寝后,待女就离开来。接下来的几天里,一日三餐都被送进了房间。上官飞鹰也可以在附近走动,只是没人带路也走不了多远。而这些天耿尽忠没有露面,待女们也不知道他的行踪。上官飞鹰只好一个人无聊的等待。
三天后一早,一名侍女前来敲门。
“大人,教主要见您!”
上官飞鹰知道时间到了,于是拍了拍衣服,就跟在侍女身后,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广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