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吃了早斋,二人叫了马车就进城来。准备租辆马车继续东行。
进城时,守城兵士仔细的验看了二人的路引。又拿海捕文书一一比对。只是耿天佑今非昔比,和画象已经完全不象了。
“这些守城兵士好生无礼!”苏小芳气鼓鼓的埋怨道。她带着斗笠,兵士数次要她摘下来查验。于是她只好摘了下来。不过她有买过一个面具,刚好能遮住半边脸。所以她只露出了半边脸。只是要她再摘掉面具时,她死活也不同意。耿天佑只好塞了一些钱给兵士,才算放行。
二人进到关里,才第一次见识到了真正的关城。
镇南关其实应该算一座城,面积比临湘城并不小。高耸的城墙、巡逻的兵士不断的提醒你,这是一座军城。这里只有一条主道,从北城门直达南城门。而且这座城也就二个城门。
从北城门进来的人,虽然检查严格,那是因为从国境内来的。但是相比南城门来说,还是过于宽松。
因为最近数十年来,沙海对岸的人来得越来越多,他们到达镇南关后,还会去其他的地方。对于这些人,南汉朝通常要扣押一年以上,经过多次甄别以后,才会放行。任何怀疑有异常的人都会消失不见了,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还有为了防止走私,所以凡是南汉朝子民进入时,必须经过严格的搜身。简单的说,就是脱光衣服,详细检查。所有在沙海中得到了矿石、宝玉、药草等,都由朝廷指定的商号现场收购,并当场交税。所以南城门永远是有很多人在排队。因为一个人至少要半个时辰的检查,才能进关来!
二个人正走在南北大道上。东边是当地驻军的地盘。军营,校场、仓库、马房、、武器库等。沿街还有几个兵部的衙门。西边则是大量的商号,酒楼、交易场等。做为南汉朝最南的关城,这里的商号非常的多。从这里收购特产以后,运到内地至少能翻上一倍的价格。另外这些商号还有一个作用,提供当地驻军所需的物质。这里驻军有一万多人,每日吃穿用度都是一个很大的数目。兵部只需要在中京城与商号进行银两交易,物质由商号送达往关城。可以说一举两得。
由于昨晚二人异床同梦,醒来以后各自心怀鬼胎,到现在也是说不清的尴尬。连路过的糖水店,苏小芳也不吵着要去吃了。而是二个人默默的向前走着,漫无目的。一个看天,一个看地。
许久以后,耿天佑在一家茶水铺前停了下来,说:“我们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苏小芳点头同意了。二人要了一壶上好的绿茶,各自端着怀子喝起来。茶铺老板送来一碟腌制的话梅,耿天佑把碟子推了过去。苏小芳拿着梅子慢慢的吮吸起来。
二个人坐在茶水铺的外面,这里沿街搭着几块挡布,下面放了几张桌子。本来就很拥挤的街道,就被占掉了一小块。但是所有的店铺都是这样做的。所有经过的路人,都得小心翼翼的绕过那些竹杆,和马车挤在一起。行走的非常缓慢。
但是城里的兵士不受这些影响!他们走在路中间,凡是挡道的人或车辆,都必须自动绕开。否则他们会用各种理由查扣,或者为难你。耿天佑这时就远远看到一队兵士前来,马车与行人们纷纷挤向两边让出道路中心。
那是一个阵列整齐的十人队伍。什长走在最前方,轻胄软甲,刀剑枪戟,反射着春日阴冷的太阳光,明晃晃的刺激着他的眼睛。只是领头的什长明显很年青,凸显出后面的老兵,坚毅的神情和眼眸中的沉着,以及集合在一起,散发着的嗜血的气息,一种霸气,无不说明这是一众上过战场,真刀真枪干过的精兵。
那名什长有些随意的拿着手中的军刀,左顾右盼。凡是路过的店铺,无不有人出来恭候。那人只要略有停留,马上就有店铺伙计迎上前去说话陪笑,有些人还塞了一些东西。耿天佑非常奇怪,一名小小的什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不过他很快就听到了旁边茶桌的小声议论。
“看见没有,那个领头的军爷叫刘昆。他是城中镇南军骑兵营郑将军的亲戚。”一名老者说道。
耿天佑听到刘昆二个字,差点拍着桌子站起来了。自己有家不能回,有妻不能娶,被官府通缉,都是因为刘昆秋季点兵作弊的缘故。尤其是听到郑将军的名号时,他更确定刘昆就是那个人。
“公子?你怎么啦!”苏小芳感觉到耿天佑有些气息不稳,关心的问道。
“哦,没事!”耿天佑故做镇静的说。
苏小芳狐疑的看着他,只是见他好象已经恢复正常,又去低头吮梅子去了。
耿天佑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继续听那个老者说话。
“虽然刘昆只是郑将军的远房亲戚,但是郑将军一直把他当侄子一样对待。才几个月的时间,就让他立了几个小功,运作他当上了什长。”那老者说道。
耿天佑暗暗点头,看来刘昆很会做人,这么快就抱紧了郑将军的大腿。
“现在镇南军大帅下个月,就要升职兵部侍郎,所以郑将军是下一任镇南军大帅的热门人选。所以你看,城中的店铺,哪个不抢着巴结刘昆。就是想搭上线,能和郑将军搞好关系!”老者补充道。
耿天佑这才明白刘昆嚣张跋扈的原因,原来是后台够硬的缘故。
“他这么张扬,就不怕给自己惹麻烦吗?”老者旁边的年青人问道。
“你没看见他们身后的那十个人吗?个个都是精兵,一看就是杀过人。郑将军派这样的人来保护他,你说他还怕什么?”老者低声的解释说。
耿天佑思考了片刻,暂时放弃了报仇的念头。一来自己已经被全国通缉。二来这里是军城,对方还有十个帮手,自己肯定占不到便宜,只能是将来再想办法了。反正现在已经知道他的位置,将来寻找起来也很方便。于是他招呼苏小芳站起来,准备离开。
这时那队兵士刚好到达他们的附近,苏小芳站起来的那一刹那,刘昆的目光就被吸引住了。
因为昨晚闹的别扭,所以今天苏小芳仍然是,穿的那件大红色的纱裙,只在外面加了一件长披风。虽说大多部位都已经遮挡严密了,但是她起身时,仍然展现出一点点曼妙身材,迷人曲线,让长年见不到女人的兵士们眼红。何况苏小芳黑色面纱下朦胧的脸蛋,更让人直留口水。
苏小芳本能的注意到,前面有一个人的眼光贪婪和不怀好意,于是她紧紧的拉着耿天佑的手,身子向他身边靠了过去。耿天佑也一直在注意刘昆,于是将苏小芳护在身后。
刘昆几个跨步就走上二人面前,挡住了二人的去路。接着他啪的一声,将军刀拍在茶桌上。茶水铺老板连忙迎了上来说:“军爷,您请坐。我马上给您上茶,今年刚上市,最好的新茶!”
那个十人队列,见什长停了下来。动作整齐划一的立定,站到了刘昆的身后,形成一种保护阵型。这样一队的兵士突然停在街中,立刻引起周围人群的反应。所有人等都感到一种压迫感,那种在战场上拼下来的狠厉之气和嗜血的杀气却是一种无形的压迫,很震撼人心。
只是刘昆的眼睛根本没有离开苏小芳身上,他说:“小娘子,你要去哪里?”
苏小芳见这个人非常的无礼,不想理会,所以再往耿天佑身后躲了一躲。耿天佑于是说:“这位军爷,我们是路过的。现在要离开了!”
“没跟你说话,小娘子我在问你呢!你嫁人没有?”刘昆狠狠的瞪了耿天佑一眼,又冲着苏小芳嬉皮笑脸的说。
“军爷,我是公子的婢女。我们现在要赶着回家去!”苏小芳见那人纠缠,只好回答道。
耿天佑也说:“还请军爷让一下,我们现在就离开!”
“走?谁准你们走了!现在封城抓奸细,城门关了!”刘昆横了耿天佑一眼,嚣张的说。但眼光仍然上苏小芳身上打量。
刘昆这句话顿时引起了人群的哄动,谁都没有听说封城的消息,更不知道为什么要封城。这时刘昆身后的一名兵士也上前小声的说:“什长,咱们城没有封。还没有这个军令!”
“混账,我还要你教吗?我说有奸细就有奸细!”刘昆大声的呵斥那名手下。又吩咐说:“快点放示警箭,通知南北城门关闭!我要全城搜查!”
队列中兵士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刘昆再次大声说:“快点放箭,有什么事,由我担着!”这些兵士本来就接受命令,一定要保护好刘昆这个红人。所以既然上官有令,自然是服从了。于是一支示警箭冲天而起,周围的人群也是一片混乱。谁也不知道封城要多久,所以商队与行人都要赶在封城前离开。这时候大家再顾不得让行,直接向北冲去。一路上将许多路上摊贩,桌子撞倒。还有人不小心跌倒在地上,也没人理会。
耿天佑与苏小芳二人,见场面混乱,准备要走。结果刘昆站起来,手里拿着军刀再次拦住他们。
耿天佑强忍着怒火说:“军爷,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这个小娘子我要定了,你开个价吧!”刘昆蛮横的说道。
耿天佑大怒的说:“不卖!朗朗乾坤,你们眼中还有王法吗?”
“王法?”刘昆嘿嘿一笑说。“这里只有军法,没有王法,小爷我说的就是军法!”
刘昆刚一说完,又恶狠狠的说:“把这个男的捉起来送到军情办。我怀疑这个人是奸细!”同时他又色眯眯的看着苏小芳说:“把这个女的送到我房间去,我要严加拷问!”
刘昆说完,等了半天也不见手下行动。转过头去,只见兵士们都不知所措楞在那里。
刘昆大喊一声:“都没听见吗?”
兵士们,互相瞧了几眼。一个年纪大些的兵士上前说:“什长,这样不合规矩。捉拿奸细是军情办的事,咱们只是治安巡逻。再说军营也不能让女人进入!”
刘昆一听就发火了,冲着那个老兵一个巴掌打了过去。那名老兵想躲,但是在其他兵士的示意下,硬挨了一巴掌。
“叫你们多管闲事,我要让我舅舅收拾你们,全部发配到城外去驻守!”刘昆大喊大叫着。
耿天佑见刘昆如果猖狂,轻轻的一拉苏小芳的手,做了一个“跑”的口型。苏小芳很快就猜到了,于是二人猛的向头一退一闪。就冲进茶水铺里向后院跑去。
等到二人已经跑进茶水铺以后,刘昆的训话半天才结束。这时才发现那二个人竟然不见了。气得他连声叫骂,废物、饭桶、蠢货等词不断的辱骂着那些兵士。那个兵士也是眼睛看地,装做没有听见。
“蠢货,我叫你们快追!没听见吗?”刘昆又骂了半天,发现根本没有人行动。于是他拳打脚踢着那些兵士。这时兵士们才向茶水铺后院冲去。但是有一个问题,这队巡逻的兵士,除了刘昆以外,其他人都是拿的长枪。如果在大街上,长枪的威慑力肯定很强。但是进了房间,这长枪就非常的碍事了。不是撞到屋里的摆设,就是横在门口进不去。小半天功夫,全部人才到了后院。结果发现后门敞开,人早就跑不见了!
刘昆于是将兵士分为二队,一队向南追,一队向北追。他想只要能堵住城门,就能抓到那二个人。他一想着苏小芳那惹火的身材,就是气血翻涌。只是那个男的表情有些不对劲,感觉与自己有仇一样。只是他根本想不起来,以前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刘昆带队朝北方追去的时候。耿天佑带着苏小芳已经在向北奔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