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是李翰祥所写的电影分镜头剧本《叶赫那拉氏》的两个组成部分,在这两部戏中所描绘的丽妃是咸丰皇帝奕的宠妃,人长得俏丽聪明又善良,屡遭懿贵妃慈禧妒忌,但丽妃在避暑山庄棒槌峰跳崖自尽,是与慈禧无关的。
1982年底李翰祥率剧组来清东陵拍摄《垂帘听政》时,在“梓宫回銮”“芦殿斗争”等几场戏中,显现了大手笔,真是声势浩大,但是关于丽妃之死这场戏尚未开拍。1983年元旦,承德话剧团演出了电视剧《懿贵妃》,其中的丽妃被描述为深明大义的人物,她把珍藏的咸丰皇帝的“遗诏”交给肃顺之后,畏惧慈禧的权势,为免遭毒手而含恨跳湖自尽。这场丽妃之死,对李翰祥产生了一定影响。1983年初,李翰祥在北京故宫养心殿补排镜头,李翰祥讲丽妃这场戏又改写了,剧情是咸丰皇帝病重时,丽妃独自一人去承德庙内祈祷,黑夜之中,突然两只手捂住了丽妃的嘴,丽妃被拖走了,丽妃失踪了……当举行登基大典的前夜,丽妃被解肢,装入坛子里。丽妃至死仍十分文静善良,越发显现出慈禧的凶恶残暴来。这个情节很动人,只是与历史太不相符了。李翰祥说在影片里加一个旁白这只是一种传说,真正的丽妃是在若干年后才病死的。这样一来,既有感人的情节,又说明导演是懂得历史的。这样处理也可算一种手法吧!遗憾的是影片上映时,影片话外音中并没向观众说明丽妃之死真相,这艺术虚构的情节致使观众信以为真。
真正的丽妃他他拉氏,主事庆海之女,生于道光十七年。初入宫为咸丰帝之妾,号丽贵人,深受宠爱。咸丰四年十二月封为丽嫔,时年十八岁,咸丰五年封为丽妃。咸丰十年(1860)英法联军进京,咸丰病死烟波致爽殿,丽妃时年二十五岁。载淳登极后改年号为同治,为感念丽妃多年侍奉咸丰帝及诞育大公主,特尊为丽皇贵妃。她居住在东路的永和宫,同治十三年(1873)奉慈安、慈禧皇太后懿旨丽皇贵妃着封为丽皇贵太妃,时年三十八岁。光绪十六年十一月十五日丽皇贵太妃薨,时年五十四岁。她死后第三天,光绪皇帝亲自奠酒祭祀。紫禁城内宗室以上及王公文武官员均素服一日,内务府档案赠谥:庄静皇贵妃。
丽妃之死系体弱多病所致,从第一历史档案所藏的“丽皇贵妃用药底簿”中,可以看到丽皇贵妃的病情。咸丰十一年丽皇贵妃脉息弦缓,腹痛作泻,外受风凉之症,从丽皇贵妃的病志上看,她脉息弦滑、寒热如疟、咳嗽牵引头痛。肺胃不清,清气不升,浊痰不降,因气饮数日,郁结所致。丽妃一生,由丽贵人晋封为丽嫔、丽妃、丽皇贵妃、丽皇贵太妃,直至死后尊为庄静皇贵妃,在宫中生活了近四十年,卒年五十四岁,并没有遭受慈禧的毒害。《火烧圆明园》、《垂帘听政》两部影片中,出于戏剧的艺术效果,虚构的情节,只是一个历史的误会。
海棠春确有其人
清史小说中描绘咸丰皇帝贪恋女色,在圆明园中蓄有四位风姿雅丽的汉族女子,分别住在牡丹春、海棠春、武陵春、杏花春四处亭馆,故称为四春娘娘。懿贵妃慈禧对这四位美人十分嫉妒,终于寻找到一个机会,将四春娘娘全部处死,才泄了心头之恨。关于四春娘娘,在《清史稿》后妃传中并不见记载。
咸丰帝一生共有十八位后妃,按《清史稿》、《清皇室四谱》、《清列朝后妃传稿》、《清帝系后妃皇子皇女四考》等书所载,咸丰帝十八位后妃中,有贵人、吉贵人、禧贵人、庆贵人、容贵人、玉贵人、贵人七人姓氏不详。
在中国第一历史档案中,有宫中生活纪实的档簿,这七位贵人中有三位是由宫女赏封为贵人,两位女子由家中直接进入圆明园,初步解开四春娘娘之谜。
咸丰帝二十八岁时,选了两位妙龄女子,直接由该家接进圆明园。这两位女子就是咸丰八年三月二十五日进圆明园的祺嫔与玉贵人。
祺嫔佟佳氏,镶黄旗满洲头等侍卫裕祥之女,生于道光二十四年十月二十四日,进宫时只有十五岁。咸丰八年二月初三日奉皇帝朱批为祺嫔。祺嫔应给镀金银册,采仗一份等由工部制造,俟造办完竣,奏请诹吉行册封礼。咸丰八年十二月二十四日卯时由礼部尚书肃顺为正使,内阁学士察杭阿为副使持节赉册,封佟佳氏为祺嫔。咸丰帝死后,同治十三年奉慈禧慈安两宫皇太后懿旨,祺妃著封为祺贵妃。光绪三十四年十月宣统皇帝尊为皇祖祺皇贵太妃,宣统二年三月二十八日薨。谥曰:端恪皇贵妃。这位女子入宫四年才十八岁就死去了丈夫,在深宫禁院内苦度了五十多个春秋,卒年六十七岁。
玉贵人与祺嫔同日进入圆明园,正白旗满洲叶赫那拉氏,同治元年玉嫔就离开了人世,进宫只五年。年纪轻轻就死了并不是慈禧嫉妒害死的,确系病重亡身。
从玉嫔病志中可见,御医诊得玉嫔肝湿热气带血瘀流聚之症,以致右肋下突起高肿,形如碗大,坚硬胀痛欲溃之像,又兼经闭四月,夜间少寐。月余后脓窍已开,溃出稀脓涎汁,惟顽腐堵塞不能化开。脓出不净,大便较勤。又月初一溃囊过深,稀涎未净,疮中作痒,有时气短心跳……总之元气渐散,六脉已绝,系病久辞逝。
吉贵人本是慈安手下使女,当祺嫔玉贵人进圆明园一个月后,敬事房传旨皇后下女子一名上封赏为吉贵人。同治谕旨著封为吉妃。光绪十四年吉妃饮食少思薨。卒年六十六岁。
禧贵人本是长春宫女子,咸丰九年敬事房传旨,长春宫女子海棠春封为禧贵人,这位号称海棠春的女子正与圆明园里的四春娘娘中的海棠春相吻合。她本姓察哈喇氏,咸丰死后同治封为禧嫔,同治十三年奉皇太后懿旨禧嫔著封为禧妃。光绪三年五月十六日禧妃薨,海棠春在宫中生活了十九年。
庆贵人与海棠春同为长春宫女子,当海棠春被赏封贵人不久,即于咸丰九年被封为庆贵人。咸丰帝死时她二十二岁,同治晋为庆嫔,同治十三年奉皇太后懿旨为庆妃。光绪十一年五月初三日庆妃薨,以嫔礼入葬,享年四十六岁。
贵人叶赫那拉氏,同治晋为嫔,同治十三年封为妃。她与玉嫔为同胞姐妹,与丽皇贵妃同居永和宫。此妃生前腰酸身软,荣血淋漓,将久恐成经漏。
光绪二十一年四月薨,卒年五十五岁。
容贵人姓伊尔根觉罗氏,同治晋封为容嫔,同治八年五月十二日薨,同治十二年二月二十六日奉安。
以上咸丰七位贵人各有姓氏,只因贵人在宫中等级较低,贵人以下连册也没有。咸丰生前,这七位女子身居贵人地位均无册可查,自然姓氏也不清楚。咸丰死后,这七位女子被同治光绪加封,甚至到了宣统又晋级为妃嫔,由于仪式从简,册文又不被重视,故而这些女子在后妃传中一直隐姓埋名。这七位贵人中,三位是出身卑微的女子,她们没有资格被选为秀女,只能成为为宫中服役的女子,被咸丰看中纳为妾。因咸丰贪恋女色,破格把厨役的女儿海棠春封为禧贵人,把园户的女儿王氏封为吉贵人,把主事的女儿那拉氏封为贵人,把汉军旗女儿长春宫女子张氏封为庆贵人,玉贵人、贵人这对姐妹本是员外郎的女儿,被咸丰看中,而员外郎的门第是没资格与帝王攀亲的。所以咸丰根本不把玉嫔嫔的父母当人看待。咸丰六年慈禧生大阿哥,咸丰二十六岁生皇子,本是一件大喜事,很值得祝贺。当大阿哥满月时,贵人之母,可谓咸丰岳母,呈物进宫庆贺,略表亲戚情谊。这一举动不但没尽情反而遭到训斥,还把这件事载入了《宫中现行则例》。咸丰说:“伊是何人,擅自呈进,殊属可恶,所进之物掷还。嗣后妃嫔贵人常在家属,不准与各宫互相来往,亦不准差人往别人家去。如有别家太监擅去者,著本家即行送文提督衙门治罪,徇隐者一并治罪。此旨著续入现行则例。”
四春娘娘究竟有无,在王运《圆明园词》自注中是这么记的:“宫中例无汉女,纯皇时常采进,依买婢妾之例,不挑选也。文宗时有四人承宠者,分居牡丹春、海棠春、武陵春、杏花春亭馆,内府号曰四春,此与所记乾隆间四妃事皆无从徵实,自来野纪类此多有,智者勿惑也。”
纵观清朝十帝,除同治光绪两帝外,其余八帝均娶有汉妃,只不过这些汉妃都隶属汉军旗而已。清朝不管汉满蒙八旗女子一律不准缠足。在选秀女立后册妃时一再申明。据此,咸丰则不可能在圆明园中蓄缠足汉女,宫中的四春女子,不管汉军旗或满洲八旗,首要条件是年轻貌美。宫女察哈喇氏号称“海棠春”封为禧贵人,那么同样出身低微,年轻貌美的贵人、吉贵人、庆贵人、也许就是传说的四春娘娘中的牡丹春、武陵春、杏花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