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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心愿

镇上其他不安分的孩子也陆续来到圆梦大使的茅屋。不过攀谈过后,大部分都认为她是骗子,不舍得花钱,或者因为凑不到钱。

最后一位来到此处的是冠军左非非。

左非非向来独来独往,习惯一个人。班里要举办什么活动,她也投赞同票,只是除了每年一度的耍刀大会,其他的一概不参加。

同学们给她身上贴的标签都是负面的:清高,不合群,人缘不好,自傲,孤僻,装,没朋友,嫁不出去。

就算被全世界误会,她也不屑于解释。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读读书,练练刀。

人前她不屑多言,一切用实力说话。也从来不装,自信源于底气,傲气来自实力。

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

性格内向,但不寂寞,孤僻但不孤独。

她一个人,过得挺开心的。

不宅不懒,热爱运动。

她喜欢养猫。并给猫起了个响亮的名字:孤。

听起来像帝王自称。

孤是她最贴心的朋友。

养过两只孤,第一只已经去世。她还为去世的那只建了一个华丽的坟墓,每年祭日都到坟前悼念一番。

她从不流泪。如果有一天她流泪了,一定是风沙吹进了眼睛。

她没有什么梦想。因为过得充实,睡得踏实,她从来不做梦。但她有个心愿。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其他的都好说,年龄大了总要嫁人。父母亲戚苦口婆心,上门提亲的家中门槛都给踢破了。

但是千金易得,良人难寻。没有一个中意的。

她这么努力,为的就是做自己的主人,而不是成为命运的奴隶。

同学们给她贴的标签中,只有“嫁不出去”这个她最在乎。不能随便嫁人,这是她的终身大事,不得草率。又要洗掉标签。

对于习惯用实力说话的她来说,正确的洗白方式就是用事实证明。

然而镇上是不允许自由恋爱的,所以她很为难。也很紧张自己的命运,留下来只能等着结婚生娃了却此生。

听说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她想去看看,却又找不到路。

道理明白却做不到,人生需要有人提醒和指点。

于是她就找到了圆梦大使。

“我知道你有一个未了的心愿。但我这里是圆梦的。不是圆心愿的。”圆梦大使笑着对她说,两根手指拨动琴弦,又像在数钱。

望着圆梦大使的笑容,左非非仿佛看见了未来。

在这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她从来没见过一个女人可以笑的这么轻松自然,而这个女人的笑却是来自五脏六腑里的开心。

细心的左非非已然观察到圆梦大使数钱的手指,她早就听说了,这个女人虽然肯帮人解决问题,但是收费很贵。

贵的离谱,跟圆梦这种谎话一样,不切实际。所以别人才会叫她骗子。

聪明的左非非早就带来了她存了二十年的压岁钱,一千两银票。她不动声色摸出银票,随手摆在圆梦大使两手中间的琴弦上,朗声说道:

“我想你会破例的。”

圆梦大使看到银票上的数字大喜过望,笑容都要破裂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双手抓紧银票匆匆收起,放进腰包。嘴上念道:

“当然当然,有了银子,一切皆皆可破。”

然后起身给左非非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说:

“不管多大的事,人总得喝口水,喘口气,听听音乐。”

左非非接过水杯,她一直盯着圆梦大使看。

此时圆梦大使抚琴自歌,开始演唱司马相如的《凤求凰》:

“凤兮凤兮归故乡,遨游四海求其凰。

……

双翼俱起翻高飞,无感我思使余悲。”

琴声玩转悠扬,霁月清风。歌声洋洋盈耳,无人争锋。

左非非完全陶醉其中,如痴如醉,如梦似幻,犹如在仙境遨游,心情完全放松。

今天,她说了很多话。

这是她平生第一次跟除了自己之外的人分享了自己的心情和心事。分享之后,浑身舒畅。

得到了左非非的心扉之音,圆梦大使就开始给她排忧解惑:

“你常被人误解,偶尔可以跟人家解释一下下,让人家了解你真实的想法,这样就可以先交到朋友啦。”

左非非虽然被圆梦大使的音乐打动,释放了自己,但是依然坚持自我,守住她独特的人生信念。此刻她不假思索,脱口而出:

“解释是不可能解释的。懂我的人不必解释,不理解我的人何须解释。解释是弱者的表现。”

说的言之凿凿,仿佛她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辈子都不会对别人解释自己。

圆梦大使表示无奈,耸耸肩,连忙摆手,说:

“那我就帮不了你了。愿得一人心是没错,前提是你要交心啊。不交心就没朋友,没朋友就不会有男朋友。”

左非非正襟危坐,悠然地喝一小口水,将水杯放在身旁的茶桌上。然后双手抱拳放于胸前,注视着圆梦大使的眼睛。

她目光坚定,似乎要与圆梦大使死磕到底:

“那不行,收了钱就要办事。”

十秒过后,圆梦大使被看得脸红心跳,随即哈哈大笑,说:

“那是自然,拿人钱财替人消灾,这是规矩。”

想都没想,她就伸出五个手指头,显得自信满满,她的自信是来自习惯:

“我有五十种办法可以让你如愿以偿。我看你刀法不错,全校第一,有一个地方特别适合你。”

时而五十,时而一百,反正不管什么麻烦事,她的办法都仿佛多到用不完。

“哪里?”左非非追问。

“江湖!”

“江湖是什么?”

“江湖是一个可以自由恋爱的地方。”

“江湖在哪里?”

“就在外面的世界。”

在左非非看来,这圆梦大使定是精通读心术,能看穿别人的心思,想别人之所想。

左非非又问她:

“怎么去外面的世界?”

虽然得了一千两银票,这圆梦大使似乎仍不满足,又摆出了跟左天云说过的那一套:

“最近我碰到一大堆麻烦事,手头特别紧,资金缺口很大,如果你有足够银两的话,说不定我会告诉你。”

“好,你等着!”左非非说着,起身离开。银子对她来说是小事情,她要做的事情才是大事情,而且以她的性格,这件大事一定会办成。

她坚定这圆梦大使不敢骗她,因为她有信心追杀到海角天涯。

路上,左非非一直在思考,这天外来客真的很神奇,活泼开朗又贴心。就像自家养的那只贪玩好吃的猫,只是茅屋这只更爱财,是一只招财猫。

她惊讶自己今天如此合群,分享那么多心里话。忽然有一种莫名的感觉。这是亲情之外不曾感受到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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