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辰有这样的感慨,大底是相信他们被外星人算计了。
但事情的发展也没法证明他们遭遇了地外的超智慧生命。
当然,现在最要紧的是怎么从这儿逃出去,而逃出这儿的可能是:完成任务,在所有人没有到达那个地点之前到达那儿。
可问题是,他们现在连那个地方在东西南北哪个方向都不知道。
“路越来越难走了。”雪佛兰的左前轮陷在了泥淖之中,曜辰使劲的轰着油门,轮胎卷动着泥水飞快的转动,始终不得挣脱出来。
“还能走么?”子瑜问。
曜辰跳下了车,他顺着路望去,泥泥沟沟的路面明显变窄了,蜿蜒曲折的穿过崖壁,像不大的蛇蜿蜒穿过那里。
曜辰绕到车尾,侧弯着身观察了一下,重新回到了车里。
发动机完成了一个工作循环,进气.、压缩、做功、排气,曲轴逆向飞速的转动,雪佛兰从泥淖里退了出来,曜辰踩住刹车,然后向前冲去。
雪佛兰在飞溅的泥水中擦着悬崖的边缘冲过泥淖。
“前面的路更糟糕了,延伸到镇子外面的路只有这一条,可一条和城连接的路不应该是这样子。”子瑜心里有点发怵,雪佛兰的两个轮胎已经压在了悬崖边缘上,边缘上的土石被压塌,掉下去,在光滑的峭壁上滚落,听不见落到底的声音。“我们来的路上有很多大卡车,难道那些车是飞过来的?”
“你不要以正常的思维理解这里的事物。”曜辰说,他小心地掌控着方向,一个不慎就得完蛋,但他倒也冷静,“倒是和游戏场景有些像了。”
“但我不觉得一个顶级的游戏会犯这样低级的逻辑错误。”子瑜说。
“嗯,也是。”道路突然向下倾斜,曜辰猛地把刹车踩到了底,刹车片在火花迸溅中抱紧了车盘,可车轮依然摩擦着地面飞快滑行,曜辰握着方向盘,但他不能再做什么了。
子瑜闭上了眼睛,但雪佛兰突然静止了,曜辰静静的点上一支烟,狠吸一口,悠长地吐出一口烟雾,他脸上的冷汗瞬间就干掉了。
雪佛兰在切断的悬崖上悬挂着,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它在这儿断掉了,整齐得像是被削断的一样,而在断口下面,是看不见底的悬崖,能听见悬崖下面湍急的河流隐约的声音。
子瑜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来,但她不敢喘气,车身突然一震,吱吱呀呀摇摇晃晃。
曜辰迅速打开车门,可见子瑜动也没动,“姐,你梦游呢?”曜辰喊了一声,子瑜激灵一下,手忙脚乱去开车门,两人同时从车里跳出来,跌落在泥水里。
两人看着雪佛兰从断面上滑下去,神情木然,忽听见下面砰一声,两人仰身躺在泥水里,乌云在天空中慢慢散开来,从稀薄的云里漏下几缕阳光,照在山崖的岩壁上,听见远山中呦呦的鹿鸣。
“如果这是一个游戏,那我们在游戏里死掉了,会不会就能回到现实里了?”
子瑜在泥水里翻了个身,侧身向着曜辰,曜辰望着那几缕薄薄的阳光出神。
“有可能会疯掉。”曜辰说。
“疯掉?”
“要是个游戏,我们在游戏里死掉了,那精神也就死了,现实中我们就是没有灵魂的人了。”曜辰顿了半刻说,“有人走在了我们之前了。”
子瑜从泥水里爬起来,身上的泥水正往下掉,她看着那个整齐的断面说,“人呢?掉下去了?。”
“这是镇子里唯一一条延伸向外面的路,进入镇子里的人都会走这条路的,但是只要不经过那个镇子就不会选这条路,而到过那个镇子的人没有几个。”
“可这人是怎么从死里逃生的?”子瑜惊奇地说,“他们都被丧是淹没了,而且都被咬了,那老头说被咬到就会传染的,不死也应该变成丧尸了呀,再说怎么还跑在我们前头了呢?”
“我俩也被咬了,可也没变成丧尸。”曜辰说,“所以老头可能也只是纯粹猜测,没有见过被咬后变成丧尸的人。”
“不知是谁逃出来了呢?”子瑜往悬崖下面看了看,“他是开着车来的,车如果没有掉下去应该就停在这儿了?”
曜辰脱下外套把上面的泥水挤掉,蹲到了断口边上,底下有一条不大的河流,穿梭在巨石之间,从这儿到底下有三千多米,他们那两可怜的雪佛兰已砸的稀烂,车架钳在了巨石之间,但没看见其他坠毁的车辆。
曜辰从断口上退回来,抽出一根烟边往嘴里送边说,“掉下去了也罢了,若没有掉下去,首先我们两个可能会被干掉。”
“啊?我们和任何人都没有仇,无论谁来到这里,都没必要招惹我们吧?”
“见死不救算不算?你还揍过人家呢。”曜辰点上了烟,猛吸一口,“进入到这个世界的人,在进入这个世界之前多半谁跟谁也没仇,在人类世界里谁也不认识谁,但在这儿,就像是一群被放进罐子里炼蛊的虫子,都想吃掉对方,直到只剩下最聪明最狡诈的一个,那样他才有可能活下来。”
子瑜打了个激灵,“说的那么恐怖干嘛?我们又不是虫子,只要大家尽快找到那个地点,完成任务不就就行了?干嘛要相互伤害?”
“你能保证你是最快的吗?”曜辰盯着子瑜的眼睛,那眼神令子瑜害怕。“不是所有能到达那儿的人都有机会活着,它只给了是十个名额,不管它是谁,但它绝不开玩笑,那如果你不能跑在前面,你会怎么办?如果你跑在了前面,后面的人会怎么办?”
曜辰笑了一下,像是嘲讽,也像是苦笑,“我想这就是它所想要看到的事情。”
子瑜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却用脚将泥水踢出一个水花,“是你想多了吧?”
“想多这个词不够有力——我就想一个神经过敏的人,在晶明的天下挑剔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醒来的时候看到这里,看到人们被残忍的伤害,我不害怕他们,反而很惧怕这些遭难的人们,在黑暗里,他们的眼睛像狼一样凶残,深藏诡计。”
“哎呀哎呀,不和你讨论这些了,神经病,我们都是受害的人,都是人类,应该互团结互助才对嘛。”子瑜抖了抖衣服上的泥水说,“路也没了,现在怎么办?”
曜辰和子瑜沿着原路徒步往回走,前方是断崖,两边是峭壁和悬崖,他们没得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