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这季芳华与段行止分开后回到崃尚街,寻找白茶。
见那酒馆旌旗飘摇前有一丫鬟正在慌忙寻人,瞧那衣着身形具似白茶,季芳华便开口喊道:“白茶。”
那丫鬟应声回头,瞧见季芳华便赶忙跑来,声音有些哽咽的说:“公子,你怎么把白茶一个人丢那,白茶一转眼便没瞧见公子,可是吓坏了。”
季芳华看到白茶微红的眼眶,听到她着急的语调一时也有些内疚,说:“是我见色忘茶,怪我怪我,好白茶别生气嘛,我带你去看教乐坊的灯舞。”
“不行不行,我们出来很久了,该回宫了。况且那教乐坊也不是女子该去的地方。”白茶急忙摆手。
“这可不行,我得给我们白茶赔罪。”
季芳华挽过白茶的手肘,将她往教乐坊的方向拉去。
“是公子你自己想看,可不要扯上白茶。但若是娘娘知道了可怎么办?”
“你不说我不说娘亲怎么会知道呢。”季芳华笑道,“快走快走,要不然得赶不上了。”
——
教乐坊是一六角四层大体漆朱红贯彩,檐上着数色绘藤萝纹,仙鹤纹等的塔楼,顶楼不对外开放专供老板和其相熟之人使用,据说其内摆设富丽堂皇,有琳琅满室。
底层则是极宽敞的大堂,各区域由屏风隔开,皆可视的是中心的浮水舞台,由出价高低可得位置近远,东西南北四桥通上。画有团花图样的舞台四周由水隔开,中饲五彩锦鲤,上吊暗八仙穹顶,镶大小不一的夜明珠众多。
季芳华暗道,果然是汴良城里最大的销金窟,这手笔…啧啧啧。
季芳华唤来小侍,寻一偏僻位置坐下。
“好漂亮啊!”白茶赞叹道。
“宫里虽也镶金嵌玉处处却仍透着一股子皇家庄严,美则美矣,没有这教乐坊布置的这般宛如云阶月地,蓬莱仙境。”季芳华颔首。
“今年登台的是哪位舞志?”有人询问。
“听说是南淑姑娘。”
“不会吧,那南淑姑娘生得貌美,又多才多艺的,据说有富商为见其一面肯花千两白银都未可得,今日怎会出现在这小小的乞巧灯会。”
白茶听得好奇,便问季芳华,说:“这南淑姑娘当真如此貌美吗?”
“我可不知道,不过芳名在外倒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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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一莽身大汉敲响了西南角的大鼓,届时,不管是坐在堂内的还是站在楼外的人都一齐把目光转到舞台上。
有身着真朱色轻纱的两队十二人分别从南北两桥步入浮水舞台,身着桃粉色的两队六人分别从东西两桥步入,后呈太极状走动。
舞曲响起,有香气扑鼻,不知是用了何种办法使得中央最大的夜明珠变了颜色,浅浅的风信紫,恍见一袖幔绕在梁上带动一紫衣女子飞出。
那女子虽面带薄纱,却仍依稀可见腮凝新荔,鼻腻鹅脂,舞动时柔桡轻曼,妩媚纤柔,所谓玲珑玉髻生花样,飘飖风袖蔷薇香。
季芳华看了半晌,余光撇见一人,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对身边的白茶说:“我去方便一下,不用你跟着,我一会儿便回来找你,你别乱跑。”
白茶说是,嘱咐她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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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芳华猫着身子从席间出来,跟着那一人朝教乐坊里面走去。
见那人七拐八拐的走上教乐坊三楼,季芳华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躲在暗处。
那人离近一外设守卫的屋子,窝在一处死角,观望四周后,轻手将一面窗子推开小缝,丢了某个东西下去,由于下面乐声未停东西落地并未发出声音。
过了一会儿,闻见有烧焦的气味,有小侍慌忙跑来说三楼某处走水拜托前去救火,两守卫商量后,一人随小侍前去救火,那男人趁黑偷袭留下的一人,随后将其拖到旁边,并将窗户大开。
一队黑衣人翻窗而入,季芳华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双方汇合后破门而入,与里面的人兵戈相对。
季芳华心想:真是好奇心害死人,得快点离开。
“谁雇你们来的?”里面一人沉声道。
“你只需要知道我们是来要你命的就行了。”
是他,季芳华记得这是那姓段公子的声音,于是便偷偷摸到一旁,从门缝里查看局势。
不妙,三对二十有点恐怖啊!
哎,这俊俏公子难道要殒命于此了吗,但这我也打不过啊。季芳华心下纠结时里面也打了起来,罢了罢了,谁让他长这么好看的,于是一狠心就冲了进去。
段行止瞧见季芳华闷头冲进来,先是一愣,然后随手扔去一把长剑,自己则是与对方持扇相对。
季芳华接过剑,杀死近处一人,手中的剑飞快的舞着,缓慢靠近段行止,说:“你咋不猜想我是进来帮他们的?”
段行止没有说话,笑了笑。季芳华心里骂到,这人一笑可真是犯规。
那三人武功尚好,季芳华也不差,刀光剑影间黑衣人已倒下一大半,那为首一人见状便借前人攻击段行止的同时,作势攻击段行止身边一人,那人闪身一挡却将段行止身侧空开,黑衣人见状便将暗器发出,是一细长银针,季芳华下意识推开段行止,那银针便没入自己的右臂。
季芳华瞬间感觉手臂无力,长剑从手中脱落。段行止使扇如剑,一瞬间划破两个黑衣人的喉咙,来到季芳华身边,那身旁两人便护在周围,剩余几名黑衣人趁机逃走。
“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是不是要死了?”季芳华苦兮兮的说。
“你当我是摆设?”说罢,弯腰将季芳华抱起来,对旁边的人说:“把沧海叫来,快。”
“是。”
——
季芳华从小到大还没有被人这样抱过,况且对方还是个超级无敌帅的人,一时心里小鹿乱跳。
“我救了你一命,你要以身相许吗?”
“我躲得开。”
“那你告诉我你叫什么总可以吧?”
“段行止。”
“这个名字为什么有点耳熟呢。”季芳华抓了抓脑袋,“段行止,行止…”
女子说行止的时候语调微扬,婉转动听,仿佛情人间的低声细语。
“为什么帮忙?”段行止抱着季芳华来到一间屋子,将其轻放在床上。
“因为你很帅啊,所以不能这么早就死了。”季芳华说。
“只是因为这个?”
“还可以是因为你声音好听。”
“别说话,躺好。”段行止淡淡的说。
季芳华的手肘处传来钻心的疼,便将目光投向四周,想转移一下注意力。屋子大体是深桑染色,窗户是朱漆万字格,摆设简单,帐幔是雁灰和鹤灰相交,被子是什锦缎面。
“有点疼啊,我还要等多久,你们不会是想要熬死我吧。”季芳华嚷嚷着。
“来了。”
段行止望向房门,敲门声响起,便言:“进。”
“沧海,给她看看。”
那名叫沧海的男子看着年纪尚轻,白衣长褂,也颇为俊俏。
“哎呦喂,我还以为段某人危在旦夕呢,这么火急火燎的把我抓来。”沧海打趣道:“赵放,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抓着我的衣领运轻功,我这把老骨头再来几次可都得散了。”
“就你话多。”赵放白了他一眼。
段行止踢了沧海一脚,示意他别贫赶紧给人看伤。
沧海撩起季芳华的衣袖,看了看伤口说:“我要把针取出来,可能会有点痛。”
“没事没事,我不怕,嘿嘿…”季芳华盯着沧海的脸,眼睛眨都不眨,憨笑着说。
段行止将手伸到季芳华的面前,扭头望着另一处,说:“你要是疼可以抓住我的手。”
沧海早就看出季芳华是女扮男装,瞧着别扭的段行止,眉毛轻挑,这是有情况啊。
“嘶…”
“疼吗?”沧海见状放轻了手上的动作。
“她疼不疼要你管,粗手粗脚的。”段行止望着沧海,不咸不淡的来了一句。
得,你心上人最金贵。
“我没事,没事,你继续。”
“伤口虽然很小但还是不要碰水,他们事先应该没想用针,所以上面没有下很复杂的毒,只是…”
“只是什么?”季芳华问。
“你会武功吧,可能以后用剑的时候手会使不上力气。”
“不过这针扎进去会逐渐把肉绞起来,那么疼你也没吭一声,我敬你是条汉子。”沧海安慰道。
“我走了啊。”沧海感觉到段行止赶人的目光,识趣的拉着屋里另一个电灯泡快速退了出去。
“疼怎么不说?”段行止心里涌上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心疼。
“哎,这还好了,没那么夸张的,你别听他瞎说。”季芳华不在意的摆摆手。
“影响大吗?”
“总不是要嫁人的,要那么好的武功用处也不大,没什么影响。”季芳华怕他过意不去,努力让语调听起来轻快,“我得下去找白茶了,那丫头没看见我肯定急坏了。”
说罢,撑着床坐了起来。
段行止从怀里拿出一个凤鸟点翠,插在季芳华的头上,说:“他日你可求我一事。”
季芳华摸了摸头上的点翠,点头应好。
——
楼下的乐曲已经停了,台上正演着才子佳人的戏码,咿咿呀呀的唱着。
教乐坊已经将门关了起来,坊内只留买了坐的人观看。
季芳华走到白茶的身边坐下。白茶见着她才将心安定了下来,说:“公子怎么去了这么久?”
“迷了路,没找到地方。”季芳华掩去眉眼间的一抹忧伤,问:“好看吗?”
“嗯嗯,那南淑姑娘可真是一个妙人。”白茶回忆着刚刚看过的舞。
“我们回去吧,不早了。”季芳华和白茶出了教乐坊。
楼上一人探身出窗外,望着渐行渐远的一蓝一青色身影,目光在蓝衣公子(还是女扮男装的啦,所以就写的公子。)身上留恋许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