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狐狸,原来你躲在这?这会儿总算找到你了!”
这声音如平地惊雷,把梵诗吓得七窍丢了六窍。这小和尚这么快就找过来?
那人揪住了她背脊上的毛发,强行让她的身子转了过来。
梵诗牙一咬,心一横,就挥舞着爪子招呼了上去。
“小狐狸不发威,你真当我不是妖啊!”
“嘶~还挺凶?”
付景恒把梵诗提远了一点。就那样好笑的看着她。
这个梵诗小时候还挺胖,肥嘟嘟的,有点像他家的小橘猫。
他无视还在闭眼挥爪的小狐狸,从怀里掏出个精巧的铃铛,轻轻的摇了摇。
“该减肥了,你要是再不醒,我真的抓不住你了。”
他没好气的又把铃铛放在梵诗耳边摇了摇。
梵诗被惊得猛然睁开了眼,身下是无数的鬼手撕扯着她的衣服。她正一寸一寸的陷进沼泽里。
“付大哥,救命!”她越是叫唤扑腾,身子下坠的越快。
“把手给我。”
付景恒一手还揪着她的衣服,一手握住她的手,像拔萝卜一样把她从沼泽里拉了上来。
梵诗一个不小心就扑在了付景恒的怀里。
‘真是天公作美啊!’
梵诗喜滋滋的环住付景恒的腰,花痴的蹭了蹭。
“可别……”
付景恒正经的把梵诗的双手从腰间拨开。又一本正经的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可不是每个男人都喜欢漂亮的女孩子的。上次都说过了不要随便投怀送抱。懂了吗?”
他又用铃铛轻轻的在尚且发懵的梵诗耳边摇了摇,伸手递过一条男人的方巾。
“捂着口鼻,不要闻这里的气
味。不然又会陷入回忆里去的。”
什么啊?这……这……
她都主动了,他还只当她是喜欢对男孩子投怀送抱?真的是注孤身啊!他什么时候见过她抱别的男人了?
想着,梵诗抬起头,鼓着腮帮子愤懑的跟了上去。
若不是森林太黑,她一定会看到,付景恒苍白的脸,和滴在地上的血。
……
另一边,
千汀若默默地和泷大人一前一后的走着,空气中除了静还是静。她沉默的走在那还冒着气泡的沼泽地上,如履平地。
先前她还觉得听付景恒描绘起来有多可怕,可是现在发现,好像除了黑一点以外,也没什么令人害怕的东西。
她回过头看了看还在后头走着的泷大人,一手把玩着金钏子,一边心不在焉的四处张望。
不同于汀若心里的浮躁,此时的泷大人却思绪万千,如果说他是神仙才可以做到这样轻松的穿过森林。那么,那株药草呢?
她又是如何和自己一样,邪祟不侵体?上次她还轻而易举的闯进了他设下的结界,毫发无伤。
难道仅仅是因为吸收了他的鲜血,染上了他的气息?
他更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药仙着急得请求自己一定要找到药草,还要求他保守秘密,不把仙草的事告诉别人?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又想起了她手上戴着的金钏子,她明明只是一株才修的人形的药草,为何会有人不惜用上古的锁痕镯,封住她的记忆?
他没想到,那种只存在于禁书的上古宝物,不仅出现了,而且还就戴在这株小药草的手上。
他的心里旋即升起一股希望,这样说,如果禁书记载为真的话,他需要的东西,也是真实存于世的吗?
她,还会回来的……
对吧?
他流下一滴泪。
记忆里,清池扁舟,湖光灼灼,舟里美人,唇上残红。
思念忽起,像划船的桨,声声入水,复归于沉寂。片刻,又有另一朵浪花卷席,他沉溺其中,不知梦里。
“阿泷,你听。”
记忆中的女子,头戴金冠,身穿金缕裙,背着一把古琴。施施然笑道,
“世人皆以为世间再无广陵散,其实不然。前几日,我才从酒仙人处,要来此曲谱,今日,你且听听。”
她将琴置于石桌之上,净手焚香。琴声随手起起伏伏。刹那间,戾气四起,扫卷满地落叶。
泷闭上眼睛,仿佛置身战场,正拔刀浴血杀敌。可惜三界太平,武将便再无用武之地。
“旋律激昂、慷慨,充满戈矛杀伐战斗之气。这……可不是你往日的风格。”
女子停下弹奏,轻声道:“我既可以弹得清雅之曲,也可以弹得激昂之曲,我是神,不会被任何时局定义。”
“我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了我和我关心的人开心。希望,你的心和你的剑都能时时勤拂拭,勿使惹尘埃。”
满树梨花骤放,如火烧竹节,声音清脆,月华如练,遍布清辉。女子踏过层层宫阶,穿过琉璃瓦制成的高低宫檐,身影渐行渐远。
远处的宫门挑起了盏盏宫灯。头顶的树上挂着五色的宫铃和彩绳。风过铃响,他的心也微微触动,久久难以平静。
他握了握手心的彩绳终究还是扔在了地上。
姻缘树上系彩绳,月老阁里结相思。彩绳易系,可相思终究还是一个人的相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