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涵。”头簪芍药的女子掀帘而入,轻轻的挑开嫣红的床帷。
床角蜷缩着的是一个小小的带着金钏子的女孩。
“阿姐?”阿涵仰起头却已是满脸的泪痕。
那小小的钏子被套在细瘦的胳膊上,有些沉甸甸的。倒像是套住鸟儿的铁环。
“阿娘怎么把你也送到这不干净的地方来了?还……阿涵,你受苦了。”
那女子拭着泪,许久才轻叹道,“可还疼?既然来了,总该要活下去,我们是贫苦人家的女儿,也没有福气过大小姐的日子”
女子又轻轻的拉过小女孩,细细地为她描起眉来。
“阿姐,昨夜我的背又疼的紧了。”
阿涵一轱辘得除去衣服,那羊脂玉般白嫩的皮肤上却是一小株淡白的草,室内顿时香气袭袭。
“阿涵乖,你生下来那天整个辉村的植物都发了芽。阿爹说你是大富大贵的命,将来要嫁个有钱人家的。”
“那阿涵未来的相公会有昨天那个小哥哥好看吗?”床上的女孩一脸天真的问道。
“昨夜的?”阿姐有些迟疑,昨夜的男子分明长相丑陋,却以极高的价格买下来她妹妹的初夜。
尽管有钱却与好看完全搭不上边。她这才为妹妹伤心了一整晚。
她抬起手为阿涵挽了一个堆云髻道“阿涵再不用挽小团子了,要做姑娘打扮了,那个小哥哥可比不上阿涵未来的夫君,你还小,分不清何为美丑。”
说罢,满意地将她推向镜前一照,细长的柳叶眉,一双水盈盈的桃花目,小小的嘴抿着,却是满脸的愁容。
“阿涵,你且好好的休息,姐姐定会好好教你,未来的日子还长,有些事不是不想做,就不做的”
她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转身离开。
阿涵连忙追出去,门外却是一堆花枝招展的女人。
“姐姐们,你们这是?”阿涵话未说完就被打断了。
“呦,瞧瞧我们涵姑娘,打扮起来还像模像样,可快要把我们的姚头牌比下去了”
“是呀,可惜我们姚姐姐是太子的人,她虽傍身有钱人,也没办法飞上枝头变凤凰呀”
“可是昨夜得了什么好东西,也给我们开开眼?”
阿涵听罢,下意识的将手笼在袖中。
旁边的袖莲眼尖一把抓住她的手,夺下那套在手上的小小的金钏。
“你们看,这就是个寒碜的……”
话音未落,就一头栽在地上,那些个气焰嚣张的女人们,都怪叫起来。
“妖怪,妖怪……瑶涵是妖怪,她手上那个是妖物,她……”
“可是这个钏子?阿涵,下次要戴好,可别再弄丢了。”
长廊处,是一个男子握着那串钏子,眉目深邃,发冠高束,明明是那样普通的黑袍却被他生生的穿出精致感来,真是芝兰玉树,俊朗的让人移不开眼。
“这位客官是?”各位花般的姑娘都齐齐矜持起来,明明是最低贱的娼伶,此刻都像大家闺秀般立着。
许是眼前的男子如谪仙一般的清冷,让人不敢上前冒犯。
那男子只是直直地盯着瑶涵白玉般光滑的小脚略微皱了皱眉,瑶涵这才意识到还是初春时节,便将脚往裙裾中缩了缩。
那张白嫩的小脸上泛着阵阵红晕。
男子一手将小小的瑶涵抱在怀里,便进了屋子,视其他姑娘如无物。
“都说了要好注意身体。可莫要将自己冻坏了。昨夜才将你的身子调理了一番。”众人都是云里雾里,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扇门关了起来。
姚碧本想跟着一同进去,却不曾想被怡芳阁的妈妈亲自请了出去。
“都散了吧,这阿涵姑娘如今已是自由身,你们眼红的倒也拿出本事来,让人帮你们赎身啊?再莫要添乱了!”
顿时四下鸦雀无声。没人知道这个男子的来头,也没有人再敢去打扰。
屋内,瑶涵坐在软床上道“泷哥哥,你为何要待阿涵这般好?”
“但凡我做事都是有利可图,对你好当然只有一个原因,”
他从袖中抽出一把尖刀,背过身去划开胳膊,将流出的血滴在桌上的白米粥里,生生的染成了红色。
待他转过身来,手上的伤口早已愈合,而那碗粥也是丝毫看不出异样。
“我只希望你平安喜乐,度过未来的每一天。”他淡然一笑,眉目入画。
“嗯,我知道了”她低下头悄悄的红了脸,再仰起头来,却多了几分柔情似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