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曻把林且陶脱险的事通知完,整个人身心俱疲。
不久之前自己还是个一身正气、风华正茂的有为青年,自从参与了这件事,王曻对这个世界重新充满了未知的恐惧。
程老爷子在第三次被林且陶无视电话之后,就黑着脸离开了警局。
魏限月是因为林且陶说自己会回警局,所以还在警局里死守。
“这叫什么事啊?”一个小警员把手头的文件夹一扔,“豪门世家真邪门。”
王曻:“少在这议论不该议论的,这没你什么事了赶紧回家。”
小警员没动:“什么时候你走了,我们再走。”
王曻转着椅子一侧身:“嘿,你跟我这较什么劲呢,赶紧走。”
“没较劲,哥你自己数数几天没睡觉了?我怕你就这么殉职了。”
“放什么屁,”王曻笑骂,“我还得等林且陶过来录口供,弄完我就去睡觉。”
小警员“得”了一声:“那我也不走,咱们俩一起耗着,一道死在工作上做个伴。”
“你个混小子。”
小警员躲开王曻要挥过来的拳头:“你让那个林且陶明天来不行吗?她刚遇见绑架这种事,保不齐精神不好或者身上有伤,我觉得这事不着急。”
王曻:“这个必须现在就弄完,这里面牵扯太多人,晚一天就……和你说这个没用。”
林且陶被陆玺送来的时候没先遇见魏限月,而是听见了在咨询台等她的王曻和别人的对话。
“王哥,我来了。”
王曻一哆嗦,怪不得说背后不能议论人,有些人不经念叨。
“等你半天了,林小姐。”
陆玺往前走了一步:“不好意思,给你们添麻烦了,且陶手有伤,先去给她处理了一下伤口。”
王曻没见过陆玺,但看他这个样子,和林且陶关系应该是相当不错,要不说贵圈乱呢。
“受伤了?严重吗?”王曻把人往里面引,象征性客气了一句,他看林且陶人好好的,估计就是些磕磕碰碰。
“手腕被绑太久有些严重,”陆玺根本不给林且陶说话的机会,“耽误了这些时间,让您费心了。”
陆玺保护的姿态很明显,王曻却觉得他们俩的关系不像是男女的感情。
林且陶低着头,就像一个跟在家长后面的小学生一样老实。
王曻突然灵光一闪,这陆玺完全就是爸爸或者哥哥一样的姿态啊,林且陶这是认了个爹?
林且陶知道会碰见魏限月,本来是想让陆玺先回去的,但这个人今天异常硬气,怎么把林且陶薅上车就怎么把她薅下车。
算了,见面就见面吧,她懒得管这些了。
且陶一边走一边盯着自己手腕上的绷带出神,她每次吃止痛药都半个小时就过药效,没想到止痛针还挺好使,手腕好像没什么感觉了。
“且陶。”
是魏限月,林且陶一时间不敢抬头。
魏限月的皮鞋进入林且陶的眼帘,是之前他们一起逛街买的。
“林且陶,抬头。”
她没抬头:“魏限月,我不把事忙完其他人也没办法休息,以大局为重。”
林且陶全程没看魏限月一眼,侧身躲过了魏限月的触碰,和王曻走远了。
陆玺留在原地,眯着眼看魏限月。
这个魏家公子哪次出现都能把自己气个半死,今天陆玺是想把场子找回来的。
“魏限月,你家的事,你自己处理好。”
魏限月抬起眼皮:“嗯。”
嗯?就一个嗯?
陆玺又有点想骂人,他怎么这么淡定呢?
“林且陶也是倒霉死了,摊上这些烂事,要是她再次精神崩溃、寻死觅活的,我特么不会让那些人好过。”
陆玺指的人很多,林格志、魏崇、冯薰、胡氏、程颐氾还有魏限月,一个个都跑不了。
林且陶这次精神恍惚肯定不只是因为绑架这么单纯,没准就是绑架的时候她发现了什么事,对魏限月和程颐氾失望,才打击成这样。
陆玺和她这么多年感情,喜欢有过,心疼有过,两个人的默契比魏限月多太多,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魏限月,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林且陶被你爸爸绑走了?”
魏限月脸色苍白,眼底有着淡淡的乌青,就像是影片里那些斯文败类,白天人模人样晚上回去解剖人体的那种。
“是。”
他声音淡定,说话就没超过一个字。
陆玺顾忌着这是警局,牙都要咬碎了才没动手打人。
“魏限月,你为什么没去救她?你以为她没猜到是谁绑了她吗?”
魏限月终于有了点反应,最终却还是平淡地说了一句:“我知道。”
“艹!”
陆玺很少骂脏话,他狠狠拢了一把头发往墙上一靠:“林且陶她今天过来见我,我和她说话她就只说自己饿了,妈的,她手你知道给勒成什么样了吗?我特么一度以为她手要废了,皮肉勒成紫的黑的,你知道都烂成什么样了吗?!”
“魏限月,林且陶她不行的,她真的陪你们玩不起,你和程老爷子……你和程老爷子能不能放过她,她真的参与不起,她的崩溃都是我们想象不到的小事引起的,她从来不会表现出自己多么难受,可往往压死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
陆玺闭上眼:“魏限月,你知道她回国是为了什么吗?”
魏限月面无表情,可紧握的拳头染上一丝颤抖。
“林且陶她回国就是为了让林格志的公司破产,”陆玺睁开眼,“她从来不想参与这些事,她之前看重新能源也只是害怕自己一个人没办法在华国立足,她害怕会被林格志害死。”
“现在呢,她斗完林格志斗冯薰,斗完冯薰斗胡氏,怎么着?又加了一个魏崇?林且陶面对程颐氾时候都战战兢兢,她不需要这样一个可以随时把她丢弃又不顾自己安危的亲人,她要什么你们有一次听过吗?!”
吵架声音太大,一个警员从办公室里探出头:“你们两个,不要在警局大声喧哗!”
陆玺抹了一把脸,笑着道歉:“抱歉,刚刚太激动了。”
警员收回脑袋,警局的走廊又恢复成一片寂静。
“魏限月,我最恨的就是你们一个个碾上林且陶的伤口,还觉得自己在做好事。”
他看着半低下头的魏限月,一字一顿:“在你不知道林且陶是什么情况之前,别再过来碍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