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苏悔吩咐苏落尘,把云岑参与的全部设计研究院和港商银行的事都摘干净了,连同那份项目责任书,都一并做好,通过航天局从中调和,想着在明天一早给研究院寄过去,这样从源头掐断昌由之接近她的方式。
不过他这边着急想把事情了结,搞的费明贤跟着熬夜。
有些事情既要做的了无痕迹,就要费些心思。
费明贤跟他这么多年的交情,还没见过他为谁枕戈达旦过,这是头一次。
深夜他让司机把他送到苏悔下榻的酒店,进门时,苏悔正在闭目养神,室内灯火通明,看样子他是想熬一夜了。
“前两天雨夜你让我派车去接的那女人和今天的女人是同一人吧?”他抄起沙发靠枕扔向苏悔,他真后悔交了这么一个损友。堂堂一个航天局局长,现在要给他当小弟。
苏悔准确无误地用手臂挡过飞来的靠枕,睁开眼,万年不变的表情,“你什么时候也这么八卦了?”
费明贤看他那一副面瘫的德行,气就不打一处来,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我八卦?你深更半夜的不睡觉,折腾我们一干人跟着你一起玩,你觉得我还不该问问?”
“事情办好了?”他懒得解释。
费明贤翘起二郎腿,揉了揉鬓角,“差不多,明天她就能直接走人。”
“那就好。”他话越说越少。
费明贤放下腿踢了他一下,少见的不沉稳,“哎,那女人什么来头?你喜欢她?”
“废话。”他不耐烦地闭上眼,又开始闭目养神。
“废话?到底是在说我说的话是废话,还是在说你喜欢她?”费明贤此刻的不耻下问如果让他手下的那些人看见了,一定要惊掉下巴,他可是以沉稳上位的,从十几岁开始就少年老成,此刻他到有些返璞归真了。
苏悔似乎无奈地叹了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出我喜欢她?”
“你不喜欢,那你就是闲的蛋疼。”费明贤忍不住爆了粗口,“两年前就开始为她铺路,现在还把我这个航天局局长拉进来陪你一起给她当铺路石,你说你是不是闲的?”
苏悔皱眉,“那是你。”
“行,你就嘴硬吧,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于是两个大男人就在沙发上谁也不搭理谁,闭上眼睛休息。
“我现在就能离职?”第二天一早云岑接到方世廉的电话时,正要出门。
方世廉在电话里说得很清楚,说是和港商那边都协商好了,项目融资的事情也不用麻烦她了,所以她随时都能离开。
她不信这背后没人帮她,第一个就想到了苏悔。
于是给他发了一条skype问他:是你帮我的?
等了一会儿,他没回,她拿起包出门。
一下楼就看到停在不远处的宾利,还有靠在车门上的男人。
她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
他穿了一件白色风衣,逆光站在那里,让人看一眼就错不开视线的脸。
他从衣兜里抽出手,慢慢朝她走过来。
“早安。”
走近了,她才看清他的眼皮底下有一圈淡淡发青的痕迹,像是没睡好。
她点头,竟有些紧张,摸了摸耳朵,“早安。你好像没睡好?”
他点头,岂止没睡好,他根本就是一夜没睡。
“去哪儿?”
“我们院长给我打电话,说我可以立刻离职,我去办离职手续…”说到这里,他刚才没回她,“是不是你在背后帮我了?”她特意没说清楚,但她觉得他明白她说的是什么。
“嗯。”他淡淡应了声。
所以他昨天晚上回去之后,在忙她的事,才没睡好?
“苏…悔。”她还不太习惯叫他的中文名字,以前叫Eric顺口了。
他安静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我…谢谢你。”
她酝酿了半天只干巴巴地说了这么几个字。
苏悔觉得她最开始不是想说谢他。
而她也确实不是要说那些,可是一切都太快了,他们从见面到现在统共还不到半天的时间,让她根本无暇去细想他怎么会突然变成现在这样?
到了车上,她想起昨晚录音的事,决定主动告诉他。
毕竟如果他想知道里面的内容,直接点开听就好了。
“听录音里面的场景,我那时候应该在订婚。”其实仔细想想,以她的相貌和条件,不可能到30岁还嫁不出去,除非她没遇到合适的。
这并不是多稀奇的一件事,可现在她和苏悔成了朋友,总觉得现在这个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份会低人一等。
他倒是接受的很平淡,“嗯,可以顺着这条线索查下去。”
“可我听了,那里面没什么有用的信息。”她低下头。
“华容酒店。”他说。
“华容酒店?”她没记得录音里有提到这个地方。
“对,最开始的几秒钟,人群嘈杂声里混着这个酒店的名称。”他用上了最先进的分辨设备,那根本不是人耳能听得出来的。
“是吗?对了,之前昌由之还说过两个地方,一个是祥云门索桥,另一个是南海观音的许愿台。”录音的事昌由之虽然耍了滑头,可他说的地方倒是还可以去查查。
“好,你办完离职,我们就去这些地方看看。”他说。
她微微侧过脸,目光恰好停留在他的下巴上方,并没看他眼睛,“你没有别的事吗?我自己去就行。”
他勾起浅浅的笑,目视前方开着车,“你忘了,我说过这次来就是帮你查当年的事。”
可你预备帮到我什么程度呢?如果我已经结过婚,找到了当年深爱的那个人,我们又该走向何处?这些话就在嘴边,云岑想说,又没说。
仅仅是朋友,他就要做到这种地步,她以后该怎么还清他这笔人情债?
“我还是自己去吧,不能耽误你太多时间,其实你偶尔开导开导我就是对我很大的帮助了。”她转过头,望向车窗外。
“也好,你或许会觉得不方便。”他有些鄙视自己,当年的事有他的责任,如今为了掩盖真相,他必须要对她每一步动向都掌握,可或许她只是想要自己一个人去找回那些年的记忆。
“我没有觉得不方便,只是…”她急于想解释清楚,可转念又想,这样也好,“算了,就当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