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头疼,不想了。”
沉思过后的李诺皱了皱眉,又倒了杯酒,一杯倒在地上,另一杯一口饮尽。
随后对着老爹的画像拜了拜,就转身回屋了。
他瘫倒在床上,然后似时想起了什么,又起身,去把房门打开,对院落大喊道:
“包子,过来,让爹爹看看你!”
没过一会儿,一只奶色小狗就摇着尾巴,屁颠屁颠从院门外面跑来,吐出小舌头,傻模傻样,一步三摆头,实在好笑。身后还跟着正在给她喂食的一个小丫鬟。
这包子是李诺前不久从村子里“救”回来的小狗,这不闹饥荒吗,村里一只母狗下崽,这家人可是乐坏了。村子里也没多少狗了,该杀了吃的杀了吃、该饿死的饿死,人都吃不饱更何况是畜生?也就这家的狗舍不得杀,前些年存粮多,留着看家护院。这小狗一生下来,寻摸着终于能来点荤腥,这一窝小狗崽多少也够一家人饱餐几顿的。
这是最后的一只小狗,那天正准备动刀,就得到了雷山寨寨主亲自下山的消息,可给村里人吓坏了,就扔下刀去把大门锁上。也没去管这只小狗。
巧了,李诺正骑着马,昂首挺胸在大路上慢悠悠地逛,这狗崽就跑了出来,恰好跑到他马前,那摇头晃脑的样子立刻把李诺给逗笑了,就把它给抱了回来。
这家人估计又要背地里骂上大当家几句,把自己家好不容易得来的荤腥都被带走了。
小丫鬟看大当家披着白色睡袍蹲在地上,嘴还撅着发出逗狗专用的吱吱声儿,像个顽劣少年般,也是好笑,就忍不住捂嘴笑了两声,发出银铃般清脆的动静。李诺看这丫鬟在笑,一抬眼,吹了声口哨。丫鬟知道自己做错事,立马止住声,低下头。
李诺也没理她,继续逗这叫“包子”的小狗了。“小包子啊,等几个月,等这饥荒过去,爹爹给你养成大包子,然后让你真变成包子!”
“养肥了,这就可以宰咯!”
小狗好像很有灵性,听懂了李诺的话一般,把整个身子扶下去,似是在求饶般。
李诺不会的,自己如此喜欢这狗,又怎会舍得把它给煮了。
丫鬟暗自开心,大当家从来不为难自己和其他几个丫鬟,唯独天天欺负意儿。这要是意儿在他面前笑,怕不是又没有饭吃了。大当家也太不怜香惜玉了,这意儿明明是山寨里长的最好看的丫头,而且大家都是被抢回来的,怎么就看不上呢。也是,怪不得大当家,是她自己作,那当大当家贴身婢女是多幸福的一件事啊,偏偏不乐意,让她做什么都一副谁欠了她钱的样子,有什么不乐意的,这要是我,恨不得分身去照顾大当家呢!这丫鬟就这么想着。
其实一般被抢上山的穷苦女孩也没什么怨言,这些马匪什么都欺负,欺负男人,外面的女人也欺负,唯独不欺负自家女人。这在外面吃不饱穿不暖,在寨子里好歹能吃上饭,穿的更不用发愁,寨子里总能劫到不少布匹,就连绸缎有时都能分到两件。在山下的时候根本想都不用想。
更何况这小丫鬟身为大当家的丫鬟,自然是没有别的男人敢碰她,算是保住了身。只要服侍好主子就好了。
大当家生得俊俏,虽是性子有一些无赖吧,但也实在养眼!
只是,大当家也不要了自己啊…想到这,丫鬟脸红到了耳根,忍不住掐了自己一下,想什么呢!
除了总是被欺负的意儿,大当家还有四个丫鬟,这几个丫鬟都是乡野出身,五六岁就上了山,女儿身的她们也没被取上个名字,只知道自己的姓。
所以大当家亲自给她们取了几个名字,就叫春、夏、秋、冬,本来想前面随便加个阿字,可若是女子被叫成阿春、阿夏、阿秋、阿冬的话,难免有些俗气,“小”字吧,也没什么特点。那干脆就按照节气来取名,叫成立春、立夏、立秋好了,至于最后一个,就叫“冬眠”。
为什么叫冬眠?因为这小丫鬟很能睡,总是睡眼惺忪的样子,有时候蹲下来擦地都能脑袋碰到地上,李诺也是眼睁睁看着她睡了这么多年,也不责怪,反而觉得有趣。
刚刚这小丫鬟就是其中的立春。
名字也是有意味的,例如刚刚的丫鬟就总是一副什么都不想的快乐样子,立夏也差不多,而立秋就要惆怅些了,喜欢读书,总是偷偷拿大当家的书看,被大当家发现以后,就告诉她以后不用偷拿,告诉自己一声就行。也是因为读书的缘故,时不时还能冒出几句新写的诗词。还真不是打油诗,写的还不错。李诺看完后总会给她一些鼓励,奖品也不少,所以经常会拿自己新写出来的东西去给大当家看。
李诺抱着小狗进屋内了,唤立春把门关上,丫鬟也不敢怠慢,赶紧去把门推上。
大当家休息的时候一般没人敢去打扰,自从老寨主死后,大当家睡觉就轻,一点小动静都会吵醒。他倒是不怎么责备,可这寨中的人都看在眼里,就有一个不成文的规矩:大当家休息的时候,在院内的丫鬟都不能发出动静。
他进房之后直接躺在床上,拍了拍床铺,示意小狗上来,这畜生倒也不避讳,就直接跳了上去,钻进李诺的怀里,蜷成一个蛋儿,哼了几声,看着李诺闭上双眼,自己也安静了下來。
毛茸茸的软东西抱着倒是舒服。
一人一狗就这么睡着了。
山中鸟叫声清脆而悦耳,寨子附近有一条小河,在腊月的天河水虽已大部分结冰,可还可见阵阵水流,水流声和鸟鸣声相互交杂,好不惬意。
“师父,咱们去哪?”
“向前。”
“前方为何处?”
“心间。”
提问的人歪着脑袋,几年了,还是不懂师父在说些什么。
雷山清水河畔,一老一少着僧衣,漫步在这白雪皑皑的纯净天地。
老和尚一副得道高僧的模样,双肩挂着一串散发出阵阵幽香的菩提子,花白的胡须垂到胸前,而眉毛确实黑色的。此时正眯着眼睛望向远处的山峰。
而小和尚稚嫩了许多,十几岁的样子,还保留着稚嫩的脸蛋被冻的通红,肩上背着一小包裹,不断向双手间哈气,鼻涕都从鼻子里流了出来,又不断吸回去,师父告诉他不可以用袖子来擦,那就只能吸回去了。
“慧能。”
小和尚听师父叫自己,赶紧回应道:“哎,师父。”
老和尚故作威严,眼神中却充满了慈祥的笑意“最近在为师没看着你的时候,功夫练得如何了呀?”
法号慧能的小和尚听此愣住了,遮遮掩掩地说“师父……这么冷的天,您问我这个干什么呀……”
“这与气候可没什么关系,慧能,你忘了你的志向了?”
听此,小和尚眼眸中闪出微微亮光“徒儿不敢!”
“那还不潜心修习?”
“知道了……师父,徒儿以后一定不偷懒了。”
二人就这么在山间游走,给本就秀美的如画雪景中平添了几分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