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解折返到家里的洞口,一冒头,只见除了老人和女人,庄园剩下的男人都聚集在不大的供堂里;地下待久了,难免有气闷的感觉,也是因此,吴解张嘴便大吸了一口空气,可是,汗臭味儿、脚臭味儿、以及恍惚族壮勇特有的最浓烈的像是某种草药的苦涩气味儿,混杂在一起,像是发酵或煎煮,甚至是接近可见的雾气,仿佛找到了一个宣泄口,一股脑涌入吴解的鼻腔,他直被熏得红头脸赤;好悬没有抓稳而掉下去;他连忙收起医意剑,四肢并用的在洞口做挣扎爬出状,“快拉我上去!”
吴伟一直徘徊盯住那个洞口;他像是非常担心自己的侄子不能回来了,第一眼会看见别的面孔;也像是出于对祖辈的尊敬态度;他没让人挪开那个还烟雾缭绕的供桌。当然了,在吴解看来,二叔的动作是可爱的,这也是他自身能为所限;肯定的,其他人通过感知,早已发现了他在洞口下面的一举一动;至于为什么他们选择后知后觉,这也是吴解注意的地方。因此,若不是听见了侄子像是虚弱惨叫的声音,不会发现侄子早就回转了;吴伟连忙弯腰动手拉住吴解的一只手,“快拉他上来!”
吴解被三叔有些粗暴的扯回地面;他谢绝了三叔要动手探查他安危的关怀,靠在供桌一角坐稳了才说,“我没事;不劳费心。”他终究还是不得不将得罪人的话说出口,“劳烦你们把窗子和门打开了;下面太闷了,让我喘口气先。”
这才似乎让三叔明白过来,白天他们这些人抛头露面,转天舞地,出了一身臭汗,又没去澡堂子清理,气息浓烈,像是自己也闻见了,连忙挠头有些尴尬的对其他人说,“没事了!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出去转转,顺便让屋子里通通气。”
吴解看了一眼旁边保持如常脸色的天刺;他心里思考了一下在下面的见闻,有哪些不能说,哪些必须说;接着缓足了气,自己站起来,准备带领他们去院子里,说,“我此次下去确实发现了一些端倪;形势也十分险恶,不是我一个人能应对的;所以,几位不嫌吴某话多,我便先与你们说明了。”
天刺问他,“莫非毒尊真在下面?”他是有一些怀疑的。
吴解点头,“没错!就连海宇之主也找人与他勾结了。”吴解回头看了一眼那些灵位,“我们还是先出去吧;这些事就不必让老祖宗们听见担心了。”
三叔笑而不语;跟着当先的天刺退了出去;吴伟扶着吴解说,“你没事就好,先出去再说。”他最后关紧了供堂的门。
院子里,其他人装模作样的没离开多远在巡视;吴解没有找地方坐下;一出去,便自腰间拿出了扇子扇了两下,恢复了轻松的样子。他用带了点独自探险、还有几分意犹未尽的刺激语气说,“在吴家到李家这段距离,倒是不见敌人的什么排布;但是,我一到李家底下,就发现了城内有人是海宇之主的探子,趁夜发信通知毒尊;具体的信件我还没来得及察看,紧接着,无数毒虫就向我围拢过来,好在它们只是帮主人探路拿东西,我并没有暴露。”
他看了一下几人的脸色继续说,“随后我也着实胆大冒失了;跟着那些毒虫,继续深入,绕了不知好多大圈子,总算没有瞎忙,听见了毒尊两个门人的交谈声。”
吴解露出有惊无险的侥幸之色说,“其中有一个,是毒尊的四徒弟,好像颇得宠爱;她给另一个人说,吴家地底的地洞,是由毒尊培养的一种名为绝地毒龙的猛兽挖掘的!这毒龙也异常珍贵,只有三只;不仅是毒尊花了大代价才获得,也是他猖獗于世的倚仗。”
接着,吴解担心自家的情况,说了一些自己的猜测,“这东域地下恐怕早已被毒尊弄得四通八达了;因此,我觉得,后面大家就不要关心供堂的那处地洞了;就算做了完全的准备,如果毒尊有心再犯,也一定选择其他的路,我们只会扑个空。”
“毒尊身在地宇三千丈以下!”吴解感慨的说,“现如今去打乱陛下的行程、请求他派兵处理,恐怕也是吃力不讨好的结果。”吴解苦笑一声,“吴某十分担心自家的安危;因此,也没那个能力做出万全之策!”他看着天刺和三叔说,“现如今,只有仰赖二位出力保护了;我也希望现在就有人能够下去剿灭那群毒人,永绝后患!”
三叔在一旁不准备搭话;他似乎没那方面的心思;但又好像在刻意引导什么,抬眼对天刺的注意比吴解要多。天刺仿佛瞬间就明白了三叔的意思;心里不屑去看这群贪生怕死之辈;也有城主府作为东道主,揽下一切危险的打算。但是,他还有一些其他考虑,比如在国王眼里,剿灭毒尊是不是东王该为之事;因此,天赐刺没有一口应承,只是说,“毒尊先前被国王追杀,东奔西跑,现在好不容易有个地方可以苟且偷生一段时间;想必他也早已知晓了国王才驾临了东域,给他十个胆子,短时间内也不敢以下犯上;因此,毒尊方面你暂可无虑。”
天刺脸上露出期待已久的色彩说,“至于你说的海宇之主,一直以来,便是城主府的头号敌人;我们正巴不得他冒头呢;既然他现今有冒头的打算,城主自会处理,你也可不必担心。”
吴解面色哑然;但还是抱拳谢过了天刺为他排忧解难。当然了,一来二去,便不叫人担心,哪有那么容易?吴解心中没了兴趣继续交谈;他还是得自己排布才行;别的不提,就说那名刚死的四师姐,传回毒尊耳里,谁也保不准他真会被笑狂人的名号唬住;敌暗我明,只揣测敌人的心思,无非是在给自己挖坑;说不得,马上毒尊就举兵来犯了呢?
各有各的心思;没过多久,便像是陷入了僵局。于是,吴解借口心虚体乏回房歇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