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真二人似乎非常遵礼,跟在这家庄园的人后面才进入。他们心里一个比一个好奇,里面的四波会是怎样的人物?
果真见吴解从容的背影,转而瞥了一眼华莱,这头巨熊一副像是参加重要集会的姿态,他手中的圆顶金丝镶边小帽,也像是一块极小的黑色盾牌那样被他抓着,看样子,他实际上很紧张。
从旁人的姿态,果真也似乎更加清楚了自己这一刻的状态,他不认为自己有任何紧张的地方,但是,心中又确实有点后悔,或许,自己刚才所说的那句表现的非常好奇近乎是想看热闹的话有很大的错误性。
不可能再推辞回转了。
所以,果真像是在安慰自己那样想,风暴的中心记者的作用是不可或缺的,他只是一个破记者而已,哪怕里面布满了明枪暗箭,也要带头鼓起勇气!
骑士,报社成员,包括一些眼线,其实在大国的身份都算是公开的,也都是公职人员,法律有明文规定,他只要不破格做事,争斗的余波便不会危及自己。
果真可能没有拜伦骑士那样对条条法律信手捡来般的深入,但同样是公职人员,他心里也非常维护和相信法律。
如此一想,果真抖擞衣冠,转而在责怪自己,之前准备的不充分,一身行头太寒碜了,甩手而入,一张纸也不带,即使可以去里面申要,但还是太失一个报社社长的体面了。
果真与华莱步子错开,他走在了前面,似乎将那头熊抛在了脑后,眼睛里露出了审视局势的郑重光芒,接连着便开始观察双眼所见的物与人。
前面的人散开了,果真便将大部分注意力集中在吴解身上。
院子里,萌荫匝地,花香浓郁,但是气氛却非常安静,可以数清人的脚步声,空气里也似乎出现了一种不压于花香的味道。
除开吴解,果真的视线也是越过吴解才发现,院子里很快像是分为了五个阵营。
前面那几名女士,此刻已去到最里面像是主位,为首的是一个坐在轮椅上的白胡子白头发老头儿。那是吴家老太爷!
中间,两两分立,右边,靠里,一张长条高脚板凳上,中间坐着一个穿黑锦衣的中年,他后面站着两名气势沉稳的带剑随从。那是国都下派的督查使!
靠前的一方,一名白衫中年盘坐在地,闭着眼睛,像是没有气息,身后站着一个白色齐耳短发的俊逸男子。这两人果真看不出来头!
另一边,同样是靠前的一方,站着五个身材高大,身穿露肩虎皮短袄的精壮男子,也是果真最先确定有的一方,恍惚族使者!
再一边,则是他熟识的拜伦骑士和一个刚来的银剑骑士,他们身前蹲坐着一个气息萎靡,戴着厚重的黑框眼镜,容貌邋遢的妇女,果真也有点印象,是那个前几天被吴家赶出去的保姆!
余下还有几个女仆打扮的女子,端着茶杯分站各处,但只有一个的站姿和神态算是正常无异。
果真停步,眼睛里似乎不敢露出多余的神色,没有和其他人打招呼,也没有理会和他一同停步的华莱,看准了旁边一个视野开阔的地处,连忙走过去,坐在那处的花台边缘。
华莱也立马跟着他去了。他也想蹲着,但身材不允许,所以只有安静的站着,有人注意到他,他脸上就表现出憨厚的微笑。
吴解双手握着折扇,没有一一见礼,只是朝老太爷的方向略微弯腰说了一句:“各位,吴某久违了。”
他接着问了芳汀一句:“二叔去准备午宴了吗?”
芳汀点头。
那名独自霸占了够躺下他整个人的长板凳的督查使似乎对吴解很感兴趣,他出声说:“午宴先不急,议会那边已有安排,前来打扰吴先生一家的安宁也多有不便,李某不会多做叨扰,小吴先生还是先处理其他事宜吧,我有兴趣旁听几句。”
吴解对他隐含夺主的意思只是微笑。“督查使这般善解人意,吴某心领了,那等你忙完了要事,我再做东给你陪个不是了。”
督查使摆了摆手,笑看着他。
紧接着,拜伦踏前一步说:“我们也不便打扰小吴先生处理其他事宜了。这位是你家之前的保姆,她找到我们申诉说,她一家五口遭了灾,丈夫和爹娘被人杀害了,儿子也下落不明,我们会着手调查,只是她有请你援手的意思,所以我们带她来问问你的意见。”
吴解拍拍扇子说:“秦姨之前谋杀我未遂,想必你们也知道经过了,他背后之人的目的在我,我的狠心也确实该对她家付一些责任,这样吧,我还是让她先暂时留在庄园,保个安生,也说不定凶手会再找上门来,其他的就麻烦二位骑士处理了。”
秦姨慌忙给吴解磕头,额头也见了血,声音哽咽:“谢谢小主人…”
随后两位骑士离开了。吴解安排芳汀带着秦姨入内整理。其他人对吴解的做法也没有异议。
督查使看了一眼剑门的方向,见他们还没有开口的动作,于是将目光转向恍惚族一方。
恍英对自己族内的事情很上心,此刻的形势也不便多做谈论,于是她看了一下其他人的脸色,抱着萌萌站出来对其中一个族人说:“三叔,合约反正我已经签了,我们也是占了大便宜,第一箱钻石半路被劫的事也与吴解无关,另外,你们也来了,那便按照伐森的意思自己去查吧,别再摆出那一副严肃的样子,不然,后面的我就按我的名义收下了,不让你们带过去。”
那名三叔脸上也是虬髯密布,他脸上的严肃一下子就垮了,有些尴尬的笑了两声。他怀疑很可能是性吴的小子给自家侄女惯了什么迷魂汤,不着家也就算了,竟然比主人还着急的赶人了?
吴解看着三叔,也是有些尴尬的笑道:“三叔,第一箱钻石还有大半在屋里,等会儿我就拿给你过目,请你们放心,别的我不敢保证,但我亲手签了的合约,不会对任何一条有丝毫戏弄的动作,另外,庄园在接下来的时间,也会为你们准备落脚的地方。”
三叔没好气的看了一眼恍英,才对吴解说:“还是你小子会来事,那你先忙你的吧,不用管我们了。”
接着他安排其他人帮忙张罗午饭。
督查使最在意的也是剑门前来的目的。
所以他和吴解一样,很快将目光投向了从没说话的两人。
吴解看着剑澜无精打采的眼神,再看那一头齐耳白发,反像个精致的小美眉,心里猜测了一下,很想笑,多半是他回去遭到了门内前辈非礼的待遇。
剑澜看见吴解的眼神,微微皱眉,像是在无声的警告他。
那名蹲坐的剑门中人没让人久候,睁眼对吴解说:“事关门内的重要事务,我希望小吴先生处理完所有的事情,与你单独谈谈。”
督查使察觉到了不对,笑着出声道:“这位剑门长老,吴解先生是大国公民,他与剑门之间的事务,有什么是连国王陛下也不能旁听的吗?”
那名长老只是平静的看着他:“你不是国王。”
“你!”督查使气急,从怀里掏出国王的御赐令牌:“见尊令如见陛下,所有门内的事,陛下都有权过问。”
近年来,那些门与大国政体的相互制衡严重失调,经常有隐秘而越限的动作,大国国王对此非常上心,所以,督查使不惧与剑门长老对峙。
另外,吴解的那条钻石生产线,也不能让他在自己眼下有半点危险。
尊令一出,公民附首,余者半跪!
听见有个女仆慌乱打翻了茶盘,吴解也弯腰向那面黄金色令牌致意。他一直觉得那位所谓的国王应该会对那些门非常卖面子,看样子别人并不买啊。
吴解对比有些好奇,同时,他也在想如何应对那名像是食古不化的剑门长老,他可不想签订什么不平等条约,甚至是霸王条款。
那名长老没有多说,招手现出一把蓝玉色剑身,剑柄像是一截鲜竹的长剑,悬浮着,剑尖直指督查使:“还不到百年,想必那位国王是忘了所谓的大国,背后真正扶持的力量是什么,修真者缘何要受俗世的制约?”
他眼神一凛:“再多言一字,取你首级,我倒要看看,那位国王敢多说几个字?”
督查使颤颤巍巍的指着剑尖,终不敢多言一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