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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7章 小萝卜头

一行五人匆匆赶到雷电镇时,正是雷雨季节。刚才还是晴天,突然之间,乌云密布,刮起风来,树木在风中摇曳,行人匆匆躲进了室内,天上雷声隆隆,布满了闪电,过了片刻,就下起了大雨。

大雨下了一个时辰,突然又雨住云收,光明星又露出了笑脸。

大呆子对大家说,这里现在几乎每天都是这样。

根据象十一的安排,他们必须在这里找到四象接头。在一座小山旁边,有一栋孤零零的房子,一个当地人把五个人领了进去,然后那个人又独自离开了。紫花进了房子,只是看见一个胖胖的老头子头朝墙壁,正躺在床上,还发出呼呼的鼾声来。

大康正想大声呼喊,紫花却朝他摇起手来;大康只好作罢。

老头子翻转身来,平躺在床上,睑朝天花板,仍然是酣睡未醒。

紫花轻轻地走了过去,然后俯下身来,观看那个老头的气色。

阿刀见了,好奇心起,也轻手轻脚地跟了过去。紫花知道儿子跟在后面,也不阻止他。其他三人,却是站在门口,不敢过去。

妈妈从来没有这样给人瞧过病,阿刀正在奇怪呢。紫花突然大声对他说:“儿子快来,你看看这位爷爷奇怪不奇怪?”阿刀更加好奇了,问道:“妈妈,这个爷爷有什么奇怪的?”紫花说:“儿子,你仔细看看爷爷的胸口,好奇怪呀!”阿刀看了半天,那个爷爷胸口一起一伏,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再看爷爷的脸色:也是红润有光泽,只是正在熟睡而已。阿刀说:“妈妈,爷爷好像没有什么不对呀。”紫花说:“你伸出手摸摸看,那里是不是有四只小象在闹腾?”阿刀好奇地伸手去摸爷爷的胸口,却不料老头子突然伸出大手,抓住了阿刀的小手,坐了起来,嘴里哈哈大笑,说:“抓住了!小花,看你往哪里跑。”这时紫花早已闪过一边。老头子睁开眼睛,又说:“咦!紫花小姑娘!你怎么变成了一个男孩子了?”

紫花站在一边呵呵直笑;老头子明明听见了,仍然装糊涂,扳起脸来对阿刀说:“小家伙!你是谁呀?”阿刀这时已经明白老头子和妈妈都在开玩笑,于是也笑着说:“爷爷,我是妈妈的儿子,你猜我是谁?”老头子一本正经地说:“爷爷猜你肯定是紫花小姑娘生的,对不对?”阿刀说:“对!也不对。”老头子又一本正经地说:“怎么不对?”阿刀说:“我妈妈就是妈妈,不是小姑娘。”老头子这才乐了,说道:“不对,在我看来,她什么时候都是小姑娘。”

紫花一看乐得差不多了,就上前正式称呼道:“四叔!好久不见。”旁边三人看见先是紫花与老头戏耍,然后一老一少又在开玩笑,都是很开心,又都有点奇怪;这时都走了过来打招呼。

紫花说:“四叔,上次象家哥仨结婚,我以为你会去的,怎么又没有看见你呢?”四象说:“我也想去,十一却把我弄到这里来了。小花,你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儿子了?”紫花说:“四叔,他叫阿刀,已经十叶了。阿刀,叫爷爷。”四象说:“已经叫过了,不必再叫了。”

紫花说:“四叔,你怎么知道进来的人是我?”四象说:“这还用说吗?你爸来过了,你这个小姑娘肯定会跟来的,以前不是都这样吗?”紫花说:“我爸爸现在去哪儿了?”四象说:“你爸现在和大家捉迷藏呢!这个还是要你才能找到。”紫花:“我也有八年没有和父亲在一起了,我怎么可能知道呢?”

大康插话说:“这里还有紫槐老爷子的线索吗?”四象说:“这个我也不清楚,监狱里面我也没有进去过。以前他是进去给犯人治过病的,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知道他的去向?不过现在要进去可不容易,必须得到大鬼子的许可。”大康说:“那我们再等等,看看有没有办法进去。”

于是五个人都在那栋房子里住了下来。

因为监狱里面重要的犯人出了状况,老狼带着千某已经来到了雷电城。

按照约定的时间,大康安排紫花先去与千某见了面。

也是机缘凑巧,因为事情紧急,狼某指示千某立即安排紫花母子俩进了监狱。

阿刀已经经历过很多惊险的场面,胆子本来已经不小了;可是眼前这种戒备森严,阴阴森森的地方还是第一次碰到;于是小心翼翼地紧紧跟在妈妈身边。母子俩跟随千某,经过严厉的审核和盘查,通过了数道鬼子把守的铁门,这才顺利地进入了监狱里面。

母子俩进了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一排荷枪实弹的鬼子,还有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那个女人疯疯颠颠的,身躯弱小,却拿着一把硕大的扫把在打扫院子。母子俩从那个女人身边走过去时,她斜斜地抬起头来,看着母子俩,还翻起了白眼。紫花不经意地瞟了她一眼,心里不由得一惊,差点叫出声来。这不是青桑阿姨吗?紫花深吸一口气,若无其事地走了过去。

到了关押犯人的地方。四个荷枪实弹的鬼子跟了上来,两个在前面开路,还有两个走在最后。母子俩走过一条长廊,两边都是关满了犯人的牢房。一座座铁门后面,挤满了戴着脚镣手铐的犯人。这些犯人肤色长相各异。阿刀本来对这些人充满了好奇心,可是前后都有鬼子监视,这时也是不敢东张西望了。

走廊尽头,又是一座大铁门。铁门后面只有两间独立的牢房。几个面色阴沉的鬼子在门前把守。千某与其中的小头目交谈了几句,小头目立刻打开了铁门,低头哈腰地请千某一行进入。

紫花母子进了其中一间牢房,紫花看到一个黑脸黑发的男子正躺在地上,他发着高烧,已经昏迷,而且浑身是伤,有些老伤已经结痂,也有新伤没有痊愈,正在流着黑色的血。房中还有一个黑脸黑发的女人,一个同样肤色的孩子。这时阿刀却被旁边那个面容枯槁的孩子吸引了:那个孩子长得皮包着骨头,身上几乎看不见肉。他黑脸黑发,额头较宽,下巴瘦削,细细的胳膊和腿,此刻正高昂着头,痴痴地望着高墙上的小窗户。阿刀顺着他的目光向窗外望去,只见窗外有一棵大树,树上有什么东西正在一闪一闪地发光。

阿刀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情况,正在想那是什么东西?忽然听到旁边的牢房有小女孩的声音。阿刀听了几句,发现自己居然能够听懂她的话。那个女孩说的话和石火的语言差不多,可是又不完全相同,想必就是白果老师教给自己的铁语。

小女孩说:“小萝卜头,你在看吗?放电虫出来了。你看它多么漂亮!它吐出来透明的珠子,一串串的挂在树上,你看见了吗?”

小萝卜头说:“姐姐,我看见了,它正在珠子后面,一闪一闪地,它是在放电吗?”

小女孩说:“是的!它放电了,了不起的虫虫!快看!飞来了一只坏蛋,还是金色的。这个坏蛋被电晕了!”

小萝卜头捏紧拳头说:“好!好!宝贝,快点把金色的坏蛋吃了!”

阿刀听着也入了神,心里不由得替两个小朋友高兴。

这时紫花已经检查完男子的伤势,已经打开了行医箱子,准备替他敷药疗伤;于是叫了阿刀一声。阿刀醒悟过来,连忙过来帮助妈妈。小萝卜头听见了,这才发现牢房里进来了不少人;他心里关心着爸爸,连忙凑过来观看,又十分好奇地打量着紫花和阿刀。

小萝卜头大声地呼喊着爸爸。千某担心这个孩子会影响到紫花疗伤,于是对身边的人说了几句。小头目走出牢房,吹起了放风的哨子。

隔壁的小女孩走出牢房,到这边探头观看。她呼喊着小萝卜头,小萝卜头回应了,却不肯动身出去;不过却安静下来,不再呼喊了。那个女人把他抱紧在怀里。这边另外有个单独的小院子,小女孩只好自己跑去玩了。阿刀看了一下小女孩,发现她和小萝卜头都戴着小手铐,双脚上还有脚镣。

紫花替那个男子疗伤完毕,那人有了知觉,哼了一声,动了一下,复又昏迷。紫花连忙又替他把脉,量体温,然后用简单的语言询问起男子的病情。那个女人一一回答。

紫花开药方的时候,小萝卜头好奇地盯着行医箱子观看。千某只是以为他好奇,没有太过注意;紫花却留意到了,然后不经意地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那个女人也向紫花看了一眼。

紫花把药方交给千某,又另外开了伤药,同时要求监狱方面给男子输血,必须让病人睡在床上,后面几天还要给病人按摩推拿。千某把药方交给身边的监狱医生确认,然后答应了紫花的要求,立即弄来了一张床和铺盖。紫花这才带着阿刀出了监狱,千某安排母子俩在外居住。

第二天,千某又来请紫花母子,紫花趁此机会要求再带一个助手进去。千某一口答应了。紫花就带上了大康、阿刀进了监狱。当然过程没有那么顺利,在门口有专人审核、搜身。

经过一番辛苦治疗,病人似乎有苏醒的迹象。紫花要求改善病人的饮食,千某也一口应承了。

第三天,紫花又与大康、阿刀进了监狱,病人已经苏醒过来。一番治疗之后,已经能够说话。紫花就与他简单交流了几句;千某在一旁也没有干预。那个女人和孩子都有兴奋之色,满怀感激地看着紫花。

第四天,紫花他们再次进入监狱,那个男子已经大有起色,已经能够坐起身来。紫花又和他说了几句话。那个女人身上有新的伤痕,脸上却没有痛苦之色。紫花想看看她的伤势,却被鬼子小头目阻止了。

紫花与大康为那个男子治疗,阿刀插不上手。正好到了放风时间,隔壁牢房的小女孩又来叫小萝卜头,小家伙没有立即答应,先去看了父亲;父亲躺在床上对他点了一下头,小家伙高兴地离开了,还看了看阿刀一眼。阿刀跟着他出去了,几个鬼子也不阻拦。

三个小朋友到了院子里。小女孩问阿刀:“你是小医生吗?你叫什么名字?”阿刀说:“我叫阿刀,现在还不是医生。我妈妈是医生。”小女孩说:“我叫炫彩。”阿刀说:“炫彩?”小女孩说:“我爸妈说,他们乘坐飞船来到这个星球,飞船在极地降落,当时有极光,妈妈生下了我。所以我的名字叫炫彩,意思就是炫丽的云彩。”阿刀赞道:“好名字!小弟弟,你叫什么名字?”小萝卜头说:“我没有名字,大家都叫我小萝卜头。”阿刀说:“小萝卜头,你怎么这么瘦?”小萝卜头不知道怎么回答。小女孩说:“这些坏蛋,不给弟弟吃好东西,只让他吃发痗了的饭菜,不让吃肉,只让吃菜叶萝卜。”小萝卜头骄傲地说:“他们想要我们投降,对我说只要我们投降,就让我们吃好东西,还让我们出去。我们才不会投降呢!”阿刀说:“这些家伙都是坏人,太坏了!”小女孩说:“阿刀,那个女医生是妈妈?她真了不起!这么快就治好了将军,那些坏蛋治了很久也治不好。”阿刀说:“我妈妈名字叫紫花,她是个好医生!大家都是这样说的。”小萝卜头小声地念道:“紫花,紫槐。”阿刀说:“小弟弟,你见过我外公?”炫彩说:“紫槐爷爷是你外公?太好了!以前我们生病,都是爷爷进来治疗的,别人都不会治,爷爷一治就好。阿刀,你多大了?怎么会说我们的话。”阿刀正要说话,放风的时间却到了。几个鬼子走了过来,三个小朋友只好分开。

回到住处,阿刀对妈妈和大康说了两个小朋友说过的话。

第五天,可能是治疗有了起色,千某没有前来请紫花。

第六天,千某又来叫紫花进去。

紫花发现将军身上有淤青,估计鬼子又对将军进行了审讯,好在鬼子也知道将军大病初愈,不敢动用大刑。将军夫人明显受到了更重的伤害,鬼子却阻止紫花为她医治。好在夫人心情不错。

到了放风的时间,三个孩子又到院子里相聚。

阿刀告诉两个小朋友,自己与石火、青鸟之间的故事,两个孩子听了,甚是羡慕神往。阿刀很想从他们身上得到外公的消息,可惜他们也不知道。这次三个人说了很多话,引起了鬼子的注意。

接下来两天,千某都没有来找紫花。第九天,千某才让紫花三人进去。将军身上有深深的鞭痕,好在受伤不是太重。

到了放风时间,阿刀又想到院子里去,却被鬼子拦住了。小萝卜头不舍地看着阿刀,独自进了小院子。

炫彩也没有被允许走进小院子,只能站在铁门之后,和小萝卜头说了几句话。小萝卜头独自朝着大树走去。

小萝卜头眼看就要走到树下,晴空之中突然闪起一道霹雳,一道闪电从空中直击下来,先是击中了大树,电光之尾又正好击中了小萝卜头。顷刻之间,小萝卜头闭上了眼睛,身上冒出了一股黑烟来,然后小萝卜头直挺挺地倒在地上。只听见喀喇喇一声巨响,大树从中折断,树尖先向地面扫去先,然后折断的树干也砸向地面,向躺在地上的小萝卜头砸去。

这一切都发生在一瞬间,阿刀、炫彩都紧靠着铁门,惊讶得张大了嘴巴。牢房里的其他人也屏住呼吸,吃惊地看着院子里。树干眼看就要砸到小萝卜头,却被一块树皮牵扯着,终于停顿下来。

大家还没有回过神来,炫彩率先呼喊起来:“小萝卜头,你说话呀!”阿刀拔腿向院子里冲去。夫人呼喊着儿子,拖着脚镣手铐,也冲向院子里。紫花、大康搀扶着将军,也向院中走去。这次鬼子不再阻挠。

阿刀率先走到小萝卜头身边,伸手朝他摸去。炫彩紧紧地跟在后面,也伸手去摸他。紫花走在后面,大声喊道:“别摸!”却是来不及了。只见一道电流传到两个孩子身上,先后把他们击倒。紫花放下将军,去抱儿子。阿刀在紫花怀中说:“妈妈,我设有事。”紫花用额头贴着儿子,放下心来。母子俩都转身去看小萝卜头。

另一个牢房,铁眼教授和夫人都在铁门后面,焦急地呼喊着炫彩的名字。大康已经把她抱起来,她也睁开眼睛了。大康想把她抱过去,小姑娘却不肯,挣扎着站起来,去看小萝卜头。

这时已经折断了的大树上又冒起一股黑烟,一条枯枝已经燃烧起来,眼看就要烧断拉扯着树尖的树皮。大树随时可能砸到小萝卜头,大家顾不得被电击的危险,把小萝卜头抬起来。几股电流从小萝卜头身上传来,先后击中紫花、大康、将军、夫人,大家都摇晃了一下,好在都没有事。大家把小萝卜头抬起放到屋里。这边刚刚放下,那边大树就完全断裂,砸在地上。

大家都去看小萝卜头,只见他紧咬牙关,紧闭双眼,脸色铁青。紫花仔细检查了他的身体,只见他背后有乌黑的一道印痕。探他鼻息,似乎还有气在,摸他的脉搏,却是若有若无。紫花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夫人一直在看着紫花,这时终于哭出声来。将军虽然心里不安,还是连忙抚摸着她,安慰她。

紫花与大康一起,为小萝卜头压胸按摩,做人工呼吸,用了许多办法。他依然没有睁眼。

紫花再次诊断,发现他脉息渐渐平稳,于是向夫人点头示意。

几个鬼子守在一边,一直无动于衷。这时院中大树轰然倒塌,千某带着几个鬼子前去观看。

这时鬼子都不在身边,夫人乘机恳求紫花与大康带走小萝卜头。大康没有回答,紫花也不知道怎么办,就有点为难。夫人要跪下来给紫花叩头,紫花连忙双手拉住了她,又附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夫人又与将军商议一下,然后双双点头同意了。

千某带着鬼子返回了牢房,夫人坐在地上抚摸着儿子的身体大哭,将军也在一旁叹息落泪。这时紫花也停止了救治。千某与其他鬼子都以为小萝卜头已经没有命了。

炫彩在隔壁牢房听见夫人的哭声,也哭了起来,还大声地喊着小萝卜头。几个鬼子找来了一个木箱,把小萝卜头装入箱中。正要把木箱抬出去丢弃,夫人却向千某恳求,让紫花把儿子带出监狱去埋葬。千某点头同意了。

在夫人的哭声中,大康独自扛起了木箱,走出了牢房。紫花与阿刀紧跟着走了出来。阿刀不明就里,也哭了起来。炫彩在铁门里哭泣着,还用小手铐不停地敲击着铁门。

出了监狱,大康扛着木箱,径直朝着树林走去,紫花母子俩紧紧地跟随着。到了林子里,大康放下了木箱,把小萝卜头抱了出来,交给了紫花,自己却去寻找石头,一一放进木箱里。阿刀这才醒悟过来,也去寻找小石头与土块,装进木箱之中。这时小康带着大呆子也寻了过来,小康去掉了小萝卜头的手铐,丢在木箱之中;然后让大呆子帮着紫花,背走了小萝卜头。等到箱中土石大致与小萝卜头体重相当,大康、小康与阿刀一齐动手,用木棍与石块在地上掘了个小坑,把木箱埋了进去,然后在上面堆了一堆土。

他们刚刚处理完毕,两个鬼子进了树林,远远地看见了这边的土堆,于是又转身返回了。

几个人回到了四象居住的屋子,小萝卜头正躺在床上,四象正在为他做检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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