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士程沉浸在老妇的话中,在心中不停地问着:“我的本心是什么?”或许是因为心中挂碍太多,想了很久,始终无法给自己一个满意的答复。
“如今奸人几幸,而众心疑惑,想要坚守本心本就不易,况且有些事一时难以想明白也是常情,莫要钻了牛角尖才是。”见赵士程眉头紧蹙,妇人关心道。
“多谢母亲开导。”赵士程仍在思索着,只是向着对面而坐的母亲心不在焉地说着。
“有些事是要自己明白才好。”那老妇苦笑着摇头道,“我看你一时半会儿也难想明白,你先回去吧,我也乏了。”
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朦胧间听到母亲让自己退下,赵士程恍惚间站起,膝盖却与桌边相碰,桌子沉闷地‘咚’声和赵士程尖锐的吸气声倒颇为相合。
直到此时方才惊醒,用手轻柔着膝盖,猛地抬头,表情中夹杂着些许痛苦。直看的对面妇人掩面笑着。赵士程自知失礼,忙向母亲躬身作揖退下。来在院中又陪了两个儿子一会儿便离去了。
还未进到赵宥院中,便听到一众人惊呼着:“嵇大夫真乃神人。”这声音直惊得瓦上白衣瑟瑟颤裂,骇得枝上冰晶萧萧落下。
“主人您回来了。”熟悉的脚步声渐渐清晰,让震惊中的赵宥回过神来。
看见赵士程进来,一旁众人忙引避两侧,榻上的李遣兴本欲起身迎人,却被一旁呆坐的嵇清安稳下来。
这嵇清背对着众人淡漠道:“德甫兄,他的腿伤我已经医好了,我欠你的人情也算是还了。”
这嵇清虽有些傲慢无礼,但赵士程也不介意,仍和颜道:“贤弟真乃岐黄再世,我在这里谢过了。”兄弟五人在一旁看在眼里,此刻在他们心中不仅有对赵士程的谢意,更生出了深深的歉意。
“既然他的腿伤医好了,我也就先走了。”
“多谢贤弟,我亲自送你出府。”说着便做了个请的动作,在旁引路。
两人来在府门外赵士程才又开口道:“多谢贤弟此次相助。”
“你谢的是我医好那人的腿伤,还是谢我帮你收服那几位豪义之士。”此刻这男子脸上终于生出一丝笑意道,“你这人怎就如此‘狡诈’,还要把我一起拉下水,我刚才差点就露馅儿了。”
赵士程虽笑着,但更显无奈道:“未能免俗,聊复尔耳。”
“也是,生活在这世上,怎能遗世而独立呢。但愿他们能真的为你所用啊。”看着天边的日月轮转叹息道,“时辰不早了,我也该回了,就送到这儿吧。”
赵士程目送嵇清远去后,这才转身回府。来在自己院中,吩咐一旁侍从道:“你去知会府上的五位客人一声,我改日再去探望他们。还有,若是他们缺些什么,替他们置办齐全,不可委屈了他们。”
听罢,侍从躬身应‘喏’离去。
夜渐昏沉,不觉间月已爬上东稍。寒光洒下,让这院中更添几分凄凉,光影渐渐蔓延着,侵蚀了整个院落,也侵蚀着赵士程最后的坚强。
倏地,院中亮起一片烛光,这暖色又再次占领这院落,喜得烛光闪动,就连一旁枯枝也兴奋地在光影中摇曳,也让赵士程将心中快要溃决的堤坝再次筑起。
侍从提着灯笼进到院中,逐一点亮院灯,让这月色寒光暂时不能侵入此间。来在赵士程身边道:“阿郎,家主见您未去厅中进食,让我们将膳食送来。”
赵士程本来还不觉得饿,可听侍从这么一说,腹中便开始打起架来。吩咐一旁侍从道:“我知道了,一会儿去把赵宥和赵宬叫来与我一同用餐。”
侍从们将膳食安排好后,就去叫赵宥两人了。赵士程则转身入座,执箸进食,品尝着桌上菜肴。今日的菜较往日清淡了不少,主食只是一碗七宝素粥,桌上配着间笋蒸鹅、鲈鱼脍、酒法青虾,一旁还烫着牛乳。
片刻后两人便来在厅中,向赵士程躬身作揖后便各自坐在位上,也不客气,各自往碗中夹着爱吃的菜。赵士程手在空中轻挥,示意两旁人退下。
待众人离去,看着这两人风卷残云的吃法,嘴角抽搐道:“赵宬数日不在家,许是想念家中菜肴,这般吃法还可以理解。你平时也不是这般吃法,今天怎就...”
”主人,他不在那几日,只有你我二人,用餐时你又不会同我争抢。可今天若是不争,怕是要被他吃完了,不说了我接着吃了。”
‘你说着也没耽误吃啊。’赵士程心中无奈道,‘还好刚才你们没来时,自己已经吃过一些了,要不...’
待二人将桌上膳食打扫干净后,赵士程这才开口:“你觉得李遣兴兄弟五人怎样?
仰在椅子上正在消食的赵宥慵懒道:“我看他们几个倒也颇为坦诚直率,而且个个重情重义,我觉得他们可以委以重任。”
“人情翻覆似波澜,白首相知犹按剑,莫要大意才是。”赵宬起身沉稳道。
赵宥在一旁忙点头道:“赵宬说得不错,还是小心点好。”
赵士程静默一会儿,待拿定主意,又看向那男子道“赵宬,交代你办的事可曾办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