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惠郡主,原来就是她?呵,又不是正经的公主。”
夏筝悠在西夏就听说北楚的明惠生的多么倾城绝世,夏筝悠此次来北楚最大的目的就是想看看到底是这明惠郡主好看还是自己好看,如今见到了清漪的真容,夏筝悠心里不免升起浓浓的嫉妒之心。
夏筝悠转头看了看自己的皇兄夏霄鸣,发现夏霄鸣看着清漪早就看的呆住了,桌上的酒杯倒了都不自知,夏筝悠恼怒的哼了一声。
不过大皇兄这人最是好色,被他看上的女人不管是谁最后都会被送进大皇子府,当然也没几个有好下场的,大皇兄残暴成性,如果不能一直得到大皇兄宠爱,那下场可真是生不如死,如果大皇兄这次能把这明惠郡主带回西夏,她不介意唤她一句大嫂,夏筝悠恶毒的想着。
“可她是北楚唯一的小郡主,受北楚百姓爱戴,得女帝和太子殿下偏宠,这北楚只她沈清漪一人可以戴得了那南珠,她沈清漪说一句不开心,太子殿下也得哄着她,可不像某些人。”
西夏使臣的坐席邻桌正好是右相君家,君晚宁虽然处处与清漪不对付,但更讨厌西夏人,尤其是,今天这个西夏三公主还与自己的衣裙撞色了,君晚宁平日里最喜欢水红色,所以衣裙大多是水红色的,她特意打听过宫里尚衣局的女官,沈清漪还没用过那匹水红的流月纱,那今日肯定不会与自己撞色,所以才放心地穿上了自己特意新做的软纱罗水红绣祥云衣裙,只要自己不和沈清漪站在一起,君晚宁还是很有自信比过其他人的。
只是这西夏国人本就天生异相,浓眉大眼,鼻梁高挺,红唇细腰,又穿着西夏的异国服饰,更可气的是,君家的坐席正好与西夏使臣坐席相邻,那三公主一入座就对自己投来一个鄙夷的眼神,今儿自己又被人比了下去,君晚宁实在是忍无可忍,正憋着一肚子气呢,沈清漪就来了,看到三公主一脸嫉妒的表情,君晚宁突然就觉得胸口的闷气被吐了出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君晚宁今日看清漪怎么看怎么顺眼。
君晚宁的一番话可谓是正好戳在了夏筝悠的痛处,自己确实是父皇最喜欢的孩子,但也只是表面上而已,西夏不是北楚,在西夏女子只是男子的附属品,宫中皇子成群之时,有了公主才是锦上添花,但自己再怎么刻意讨好,也比不过大皇兄,应该说自己的宠爱都靠大皇兄和母妃还有自己的小聪明才得来的,大皇兄一声训斥,自己只能乖乖顺从,最可恨的是,那皇后去年竟又产下了一位小公主,父皇时隔多年才又得一女,高兴了好久,幸亏那二皇兄是个小结巴,不然以二皇兄嫡子的身份,哪里还有自己和大皇兄的活路。
再看那东萧,虽然也是男子为尊,但至少丈夫尊敬妻子,父亲不嫌女儿,夏筝悠想到这些就想起了自己忍着委屈在宫中刻意逢迎,人人都说西夏三公主备受宠爱,可谁又知道这背后的隐忍,沈清漪就不一样了,她眼里的光彩一看就不是装的,那是真的与生俱来的傲气。
“我是皇室公主!”
夏筝悠死死抓住这一点,瞪着君晚宁说。
“又不是唯一的公主。”
君晚宁白了一眼夏筝悠,这几年与沈清漪的架可不是白吵的。
“你!你.......”
夏筝悠气的说不出话来,在宫中受尽委屈就算了,在外面还被一个大臣之女嘲讽,这怎么忍得了。
“晚宁,别胡闹,典礼就要开始了,三公主别见怪,我这女儿被我宠坏了,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她。”
君夫人训斥了君晚宁一句,又转头对夏筝悠歉意地道,只是君夫人眼中却丝毫没有怪罪君晚宁的意思,夏筝悠见了更加气人了,此时若是自己母妃,定是会训斥自己惹事,而不会如此小心袒护,若她夏筝悠是这北楚的公主该多好。
“晚宁,别惹母亲生气。”
君大少爷也象征性地训斥了一下君晚宁,但君晚宁可不怕自家大哥,她可跟夏筝悠不一样,她是母亲最喜欢的孩子,她的母亲也是北楚有名的才女。
“哼,你管我!”
君晚宁嘲君大少爷君成冷哼了一声。
君成耸了耸肩,也不想再管君晚宁。
君家其实有些奇奇怪怪的,君夫人独爱女儿君晚宁,对丈夫和儿子并不投以多大的关注,而君丞相和君大少爷也整日里奇奇怪怪的,整日不在府里,整个君家好似被分成了两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君晚宁都不记得了,以前母亲还很顺从父亲的,这几年,父亲母亲越发的疏离了。
夏霄鸣此行并不想惹其他的麻烦,冷冷的瞪了夏筝悠一眼,眼里满是警告,夏筝悠习惯性地地下了头,不敢再造次。
纳兰方仪在殿上一直低着头,她现在正处于不可控制的时期,只要看到人,就想在心里为她算上一卦,父亲说了,不得随意为她人算卦,可是刚刚君晚宁和夏筝悠一番吵闹让她忍不住抬头看了看两人。
纳兰方仪先看了看夏筝悠,这卦象其实不难,夏筝悠的命运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不会很好,再看那君晚宁,纳兰方仪皱了皱眉,可惜了,不过,这坏丫头居然还和小漪有牵绊,不行,不能再算了,纳兰方仪叹了一口气,难道今日要全程低着头不成。
“怎么,这样就控制不住了?”
纳兰仑灵察觉到了纳兰方仪的异样,依旧是正襟危坐,目视前方,嘴里却问着纳兰方仪。
“唉,父亲,你都是怎么控制自己的?你难道不想知道所有人的未来吗?”
纳兰方仪低着头问纳兰仑灵,知道了所有人的结局不是更好吗,若是知道对方会变成坏人就不要去认识就好了,这样不是很省事吗?
“方仪,为人一世,是来体验人生百态的,光是看着别人走完预定的一生,那活着还有意思吗?而且你知道为何我们纳兰家世代都要守着那太庙吗?”
“为何?”
纳兰方仪忍不住好奇扭头看着父亲,这是她一直想知道的事情,纳兰家人的性子都有些随性,其实更爱那宫外自由的生活,但是纳兰家世代单传,只有等下一代国师继位,自己才能有自由之身,而自己恢复自由之身后就不能再给别人算卦了。
“我们纳兰家的这个本事本就是违背了天意,在那太庙之中守护着这北楚,让有能力有仁爱者为帝,能替我们抵去不少罪孽,躲在太庙中交出自由自身,这是我们纳兰家保护自己最好的办法。”
“那为何不直接放弃了这国师之位?”
“我也不知道,纳兰家人是逃不过这个命运的......”
纳兰方仪沉默着继续低头看着自己的裙摆,裙摆上的曼珠沙华妖娆盛开,那小富婆可真下得了手,这身衣服大概是自己最华丽的衣裙了吧,若是小富婆也一直在宫里,那后半生也不会很无聊吧。
“你已经一年没去国子监了,我平日里虽然不允许你出太庙,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去国子监,你不用特意避着谁,若是实在忍不住,就蒙上眼睛去吧。”
纳兰仑灵最后说了一句,做国师又不是做和尚,国子监是方仪唯一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生活的地方了。
“嗯,等过几天我就回去上课。”
“哦,你那些书,好像被你母亲拿来烧火了,你让你那小郡主再给你找几本来吧。”
......
楚玖走到左边的铜制阶梯下并没有继续向上走,而是停下来等着清漪走上前,等清漪走至右边的阶梯下时,两人才一左一右一起往铜台上走。
两人同时踏上铜台,相视一笑。
“正宾、有司进殿!”
殿门口右相魏锦穿着黑色的朝服身旁跟着一湘妃色的女子,众人心中大赞,陛下这两位正宾选的极妙。
一位是北楚最位高权重的女相,代表这北楚的女权,另一位是十五年前北楚最有文采的朱瑶小姐,由这两位来做太子殿下的正宾再合适不过。
这朱瑶小姐本是一孤女,被国子监的女学监收留,在国子监中做着洒扫的活,后来学监抓到她趴在学堂窗外踮着脚往里看,又在地上拿着树枝写字。女学监不仅没有责骂她,还将她特意安排进学堂里,专门后在一旁给学子们准备茶水点心。
虽然寒门子弟不能入国子监,但是不妨碍她们参加科考,结果那年朱瑶小姐、右相魏锦、和现在的君夫人依次夺下了状元、榜眼、探花之位,当时的皇帝还是前朝的周皇帝,并不是个女子。女子为官其实已经历经三朝了,但像魏锦她们这般前三名都是女子的实属少见,不过后来三人中,魏大人做了女相,朱瑶小姐做了国子监的学监,君夫人嫁给了君大人,听说三人在国子监时交情甚好,只是没想到现在魏大人和君夫人竟站在了对立面。
只是两人身后的那个有司是?
小全子公公?
小全子一改往日藏青色的内侍服,穿上了暗红色的一品内侍服跟在两位大人后面,今天是他第一天不再弓着腰进殿,小全子看着高台上相视而笑的两人,心道,不管两位主子以后会怎么样,自己都不会忘了这一天。
这一天,自己挺直着腰身进了明月殿,这一天殿下和小郡主一起站在高台上,换上同色的朝服,宛若举行了一场盛大的婚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