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在榻上躺着躺着就睡了过去,醒来时楚玖早已不见踪影,清漪动了动身子,发现肩膀特别的酸痛,清漪不禁轻轻揉了几下。
“郡主,您醒了?”
西玉正好进内殿来看看清漪醒了没有,太子殿下嘱咐不要让郡主睡太久,以免晚上睡不着觉。
“阿玖呢?什么时候走的?”
清漪揉了揉眼睛,伸了个懒腰,清漪现在已经能认出西玉了,出乎意料的,比清漪想象中的要快很多,第二年时,清漪已经能自己在人群里认出哪个是西玉了,清漪想不明白,明明就是那么普通的一张脸。
“殿下才走不久,刚刚小全子公公有要事禀告,奴婢就进内殿将殿下叫醒了。”
西玉刚刚进来叫太子殿下时,太子殿下正靠在自家郡主的肩头小憩,西玉第一反应是有些心疼,自家郡主那么瘦弱,太子殿下靠在郡主身上这么久,郡主该是极不舒服的,然后又突然发现,原来太子殿下还有这么依赖人的一面,就这么半抱着郡主,将脸埋在郡主颈间。郡主也是,平常床垫子下但凡有一点不平整,就会觉得不舒服,半夜叫人将床铺重新铺一遍才能安寝,此时却能忍受殿下枕着自己的肩睡觉。
西玉叫醒殿下前还挺犹豫的,殿下和郡主这般景象,实在是美好地让人不忍心打扰,郡主这么喜欢殿下,殿下也会一直这般宠溺郡主吧。
但小全子公公要不是有什么重要事情也不敢来漱玉殿打扰殿下和郡主,西玉想了想还是轻轻拍醒了殿下。不用楚玖提醒,西玉都不敢大声,怕吵到清漪睡觉,当然,西玉不是怕清漪的起床气,有楚玖在,清漪的起床气就能大打折扣,而且西玉发现只要郡主生气时,光站在那一动不动的挨几个枕头,其实也就那样,郡主又没什么力气,且郡主从来不会下重手,跟在习武场和罗将军罗少爷习武比起来,挨几个枕头都不是什么大问题,郡主觉得无趣,就会自己把气都撒了。
西玉和其他宫人最大的区别就在于,西玉从来都是把清漪放在第一位,就算是对女帝、对楚玖,西玉也只听清漪一个人的话,这也是西玉不想去参加武学考试的原因,要是在宫里谋了女帝给的官位,就是伺候两个主子了,郡主虽然嘴上不说,心里也会不开心的。
楚玖每次来也只许西玉一人在内殿伺候,西玉也算是和自己一起习了三年武,有着同门之谊,清漪每次去紫宸殿时又总是西玉跟着,楚玖在漱玉殿只信得过西玉一人。
“哦,阿玖出去时脸色还好吗?”
清漪看了看门外,风雨已经停了,阿玖应该不会再淋到雨了,不知道小全子会不会照顾好阿玖。
“殿下脸色比来时好了许多。”
西玉进内殿时,看到楚玖怀里的汤婆子和茶几上的花茶就明白了,只是西玉很聪明,殿下不想别人知道,她就不会说,还默默地把残局收拾干净,清漪看到收拾好的茶杯和汤婆子也知道是西玉收起来了,不过两人都不说破。
“那就好。”
“郡主肩膀是不是不舒服,我去取些膏药来给郡主涂涂吧。”
“不用了,哪里就有这么娇贵了。”
清漪下意识的拒绝了西玉的提议,但是话后,又觉得这话实在是有些荒谬,好吧,她平日里确实有些精细。
西玉乖乖地点点头,郡主说不娇贵那就是不娇贵的。
清漪起身看着窗外渐黑的暮色,难得这雨后还能留下这火红的晚霞。
“日日从这漱玉殿看暮色,竟不觉得乏味。”
清漪将手伸出窗外,接着檐上落下的水滴,掌心中传来微凉湿润的触感,平息了清漪手心的滚烫。
“郡主!”
西玉闷闷地喊了一声清漪,有些生气地用帕子将清漪手心的水滴擦净。
那年清漪病重后虽是痊愈了,但身体又回到了儿时那般虚弱,好在平常有那些昂贵的补品养着,才能这般磕磕绊绊地长大。
每回清漪这般胡闹,西玉就会板起脸来教训清漪,还用楚玖和沈清斐来压清漪,吓得清漪是一句话也不敢训斥。
“唉,行行行,不玩了。”
清漪笑了笑道。
“郡主,该传晚膳了。”
东珠站在殿外低头说道,也不知东珠在殿外站了多久,只等着西玉和清漪说完话才出声。
“嗯,传膳吧。”
清漪睡了一觉也有些饿了,便点了点头。
清漪将膳食方面的事情全权交给了东珠,西玉难得想反驳清漪一次,但是清漪就是不听,但凡是入口的东西全让东珠来负责。
漱玉殿里的小宫女们都有些看不懂清漪,那次郡主病重,东珠也是有嫌疑的,毕竟与郡主最亲近的就是东珠,而且,太子殿下又把东珠也关了起来,却不关西玉,让人不得不多想,大家被放出来后,郡主好像也没有以前那么亲近东珠了,可转眼又把这饮食方面的活都交给了东珠,这是个什么理?
东珠着人将晚膳一一呈上桌,待安置好后,西玉拿出一双银纹筷子,每道菜都用银筷挑了挑,半盏茶后银筷没变化,清漪才动筷子吃饭。
清漪看见这银纹筷子突然想起了那个江神医,江神医医术这么好,应该有什么妙法治阿玖的病的吧,而且江神医居无定所,就不会知道是谁要治这病。
“西玉,你知道要怎么找到江神医吗?”
“啊?这个、奴婢也不知道,那时,江神医连名字都没留下,不过郡主可以问问大少爷,当初不就是大少爷寻得江神医吗?”
“对,我待会就给大哥写封信。”
“郡主哪里又不舒服了吗?”
西玉紧张地问道,难道又有人给郡主下毒了?郡主又觉得不舒服了?
“不是,就是问她一些东西,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帮我。”
“郡主没事就好。”
只要不是郡主有事情,郡主就算是想要见那天上的神仙西玉都不觉得有问题。
“郡主,那江神医可真厉害,不知神医是哪里人,也好方便郡主找到神医。”
东珠突然出声道,东珠当年就很想不明白,那毒是自家祖传秘方,只有自己和妹妹知道,那神医是有多厉害才能在三天之内把解药制出来,那药王谷的药王不是死了吗,难道还有女弟子不成。
“不知道。”
清漪抬头看着东珠说道。
“是了,郡主要是知道就直接给神医写信了。”
东珠强装镇定地道。
事情过去这么久了,郡主那时信了她,现在只要自己安安分分的,郡主就不会怀疑她,东珠不停地告诉自己。妹妹在赵家过的还算不错,赵青云也没再逼着自己,直说尽量让自己找到一个万无一失的机会再下手,东珠其实并不想动第二次手,就这么一直拖了三年。
江洲江府
“大少爷,郡主来信了。”
靑吾从腰间将今日取来的信递给沈清斐。
“哦?前几日小漪不是刚刚来过信吗?难道出了什么事情?”
清漪和沈清斐保持着一个月通一封信的频率,因此前几日才收到清漪信件的沈清斐有些疑惑。
“不是急件,应该不是什么大事情。”
靑吾道。
“也是。”
若真有事情,祖父早就飞鸽传书过来了。
沈清斐取出信件,发现信封里除了一封写给他的信,里头居然还有一封信,上面写着神医亲启,沈清斐挑了挑眉,看了看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大致内容就是清漪想要问问江神医现在在不在江洲,自己有些事情要问问她,如果在的话就让沈清斐把信件交给神医,不在的话就把信烧了,还威胁自己不许看信件内容。
“这丫头,搞什么鬼。”
沈清斐想不明白,清漪怎么突然要找阿璃了,但是又不能拆了信看,沈清斐这点节操还是有的。
“靑吾,你去将这封信交给阿璃,等她写完了再交给我,记得帮我打听打听那丫头找阿璃什么事情。”
“是。”
靑吾将信件放入怀中,径直去了水月居。
虽然这江洲江府上只住着阿璃一位小姐,但是阿璃还是选择了最角落的院落,题名水月居,靑吾记得好像阿璃小姐的母亲就叫水玥茵,很多人都不知道药王也姓水,只是等药王找到阿璃时,水玥茵已经逝世了。
“靑吾公子。”
江府上的奴仆见到靑吾都向靑吾福了福身子行礼,那些小丫头们见到靑吾都羞红了脸。
靑吾年过十五,一身天青色的锦袍,一张端正的脸,在江洲也算是个个炙手可热的人物,虽然他在江洲的身份只是江洲江府江清河的随从,清河茶庄的管事,但是就凭清河茶庄在江洲的地位和江清河江洲商会副会长的身份,靑吾在江洲也是个人物,比大半的江洲富家公子哥都要体面。
江府上的奴仆都知道靑吾爱穿那天青色的衣袍,所以只要瞟到那一抹天青色就知道是谁来了。
连沈清斐都不知道,靑吾爱穿天青色全是因为有一次阿璃看见靑吾突然说了一句,天青色很是衬你,其实阿璃只是自己偏爱白色和天青色,所以江府上不管是谁穿了这两种颜色都会忍不住夸赞一句。
只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不知何时那张冷然脱俗的脸已经刻在自己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