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大的雨点拍打在李彧身上,雨水混着血水流下,滴落在泥地上,如一朵绽放的血花。
李彧不甘,不甘就这样死去,他应当站在诗音身前问一问,对他的好是否都是假的。
“对,我得亲自问问她,为何这般对我!我们说好要一起回去见爷爷,说好要相伴一辈子。她的心我能感受到,绝不会有假,绝不该如此对我!”李彧眼中逐渐有了生气,吐出口中血水,摇摇晃晃站起了身。
黑袍人默然的看着李彧动作,仿佛看着一只蝼蚁在无力抗争。
“好了,故事也说完了,我也该送你上路了。”
黑袍人手握放生剑一步步向李彧踏来。
“好久不使剑了,今日就用这把剑了结你的性命,你的血也是时候回归杀生剑了。”
说完身形原地消失,李彧竟看不清黑袍人动作。
强烈的危机袭来,李彧四顾环视,无论哪个方向都寻不见黑袍人,但却感觉他无处不在,只等自己松懈便会送上致命一击。
颗颗水珠从李彧脸颊落下,却不知是雨水还是汗水。一颗水珠划入左眼,只觉视线模糊,李彧眨了眼。
就在瞬息之间,磅礴的气机骤起,李彧知道,黑袍人一直在等着这一刻。
“是哪个方向?他身形太快,我若等判断出再出手定是来不及的······”此刻李彧心中飞速盘算“来不及了,只能赌上一赌了!”
就在李彧将要出手之时,一股熟悉的感应传来“是左边!”
李彧右脚撤步一个侧身,一道红芒自身侧划过,刺中了李彧残影心口。
“咦?”黑袍人一声惊异,怎的也想不通李彧是如何猜出自己动作的。
不待黑袍人反应,李彧右手顺势探出,一把抓在放生剑刃之上。放生划破李彧手掌,却无一滴血流出。
饮了李彧修罗之血,放生红芒肆起。
尸山血海袭来,无数鬼手扒上黑袍人与李彧身躯。
李彧嘴角翘起弧度,正如他所料,放生饮下他的血后果然异象升起。他经历过多次,此刻早有准备,尚能护住神智,可黑袍人却不知这其中机巧,此刻被眼前幻像彻底震慑。
李彧知晓这幻像定不会困住黑袍人多久,于是抬起左掌向着他前额拍去。
黑袍如遭重击,身躯在空中翻转了数圈,重重摔出五丈远。
“可惜将才放生剑握在黑袍人手中,自己无其他兵器,否则此刻已然将他斩杀。”李彧看了一眼从地上痛苦爬起的黑袍人,心中不免有些遗憾。
黑袍摇晃着撑起身来,此刻他七窍皆流出血来。
“很好!本想给你个痛快!如今我却要好好折磨于你了!”黑袍声音嘶哑,被自己视同蝼蚁之人打伤,仿若被幼童打了一个大嘴巴般。怒火在他心中熊熊点燃,气机层层壮大。
李彧见黑袍人如此,心中暗惊。如今自己二品境界,将才那全力一掌本以为,虽杀他不得,但也应当能重伤于他。再看那黑袍人,哪里像是被重伤的样子,此刻由如被激怒的猛虎一般。
事已至此,只能全力应对了!
“啊!!!”黑袍人怒吼着冲来,并未施展将才的身法,此刻他只想用绝对的实力虐杀李彧,只有这般,才能发泄心中无尽怒火。
李彧神情紧绷,见黑袍冲来,左脚斜后方撤步,身形低伏,摆出拔剑势。
黑袍人身形瞬息即至,铁拳一拳轰向李彧心口。李彧腰身发力左脚前踏,一剑拔出直劈向铁拳。就在拳剑碰撞的瞬间,只见黑袍人变拳为掌一把抓住放生剑,此刻藏于身后的左手变拳,如重锤般轰击在李彧前额。
一道身影如血色的流星飞出,划开雨幕,轰入林中,一路撞断数棵碗口粗的大树。
李彧额头凹陷,鲜血自口中,鼻中,耳中,眼中流出,双目涣散,趴在断裂的树干上一动不动。
黑袍人大步走来,一把提起,抡圆了臂膀一把丢出。
“轰!”又是一颗大树断裂。
再走至身前,高高抬起右腿,一脚踢在胸口。
“轰轰轰!!!”连续撞断两颗大树,李彧砸入一块巨石中,胸口塌陷······
黑袍人怒气发泄完毕,默然走向李彧,停至身前。此刻李彧已出气多进气少了。
黑袍人探手抓向放生剑,放生剑竟死死的握在李彧手中。
“哼!”黑袍人一声冷哼,便欲发力扯过剑来。
“啪!”一只血手钳住黑袍人的手,竟将他生生掰开。
黑袍不可置信得望向李彧。只见李彧此刻双目赤红,面目狰狞,钳住黑袍人的右手一点点从放生剑上扯开。
黑袍人只觉得此刻右手的骨头都要裂开了,左手变掌正欲拍出。
“噗呲”一道红芒穿透手上镔铁拳套将他左掌刺穿。
尸山血海瞬间将黑袍人包裹。
黑袍人大惊,顾不上多想,强行压下脑中幻象,抬起脚便一鞭腿向李彧腰上踢来。
李彧双目赤红,瞳孔扩散,如同一具提线木偶,并无一丝人的气息,见黑袍人腿鞭袭来,一把抽出刺在掌上的放生剑,并不防守腰部,只斜向下一剑杵下。
鲜血迸溅,黑袍人双目圆瞪,惊惧的看向被刺穿的小腿。他本欲假借踢李彧腰部,瞬间变向跺地起身拉开距离,怎会被看穿的?此刻他真的惧了,第一次在比他弱小之人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虽心生恐惧,但他也看出,李彧已是强弩之末了。此刻李彧身上气机点点涣散,双目红芒也丝丝退却。就在他正准备慢慢耗尽李彧气力再一击制胜之时,两道不弱的气机正迅速赶来.
若是平日他定不会放在心上,可此时他身受重伤,放生剑将他体内精血吸走小半,若是以一敌三全无胜算.
“再这样下去,恐怕自己要折于此地了······”心中这般想着,心下一横,唯一还算完好的右手化为手刀,一刀切在小腿上。
“噗通”一截断腿自放生剑上滑落。
黑袍人乘断腿的瞬间翻身一滚,一片黑雾炸起,已不见了身影。
李彧呆呆的伫立着,眼中的红芒渐渐消去,双目涣散,身形一晃倒在地上。
放生剑散发出淡淡红芒,将李彧包裹。
黑袍人失败的很彻底,却又无比窝囊。他的一次次重击早已将李彧打的神智涣散。可在这危急关头,放生剑竟主动夺了李彧心智,自行运转起心剑剑法。心剑剑法本就讲求看破本源、看破因果、看破无常。李彧与黑袍人境界差距巨大,自然是看不破。可这在放生剑的控制下,任你如何变化,我只在源头就已看穿。黑袍如何能胜?若不是李彧自身境界太低,放生剑随意两剑便已将全身气力用尽,这黑袍人今日定走脱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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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音泪眼婆娑的站在李彧身前,嘴唇轻轻开合。
“诗音,你说什么?我听不见!”
“······”
“你且大些声,我听不见!”
“······”
诗音身形渐渐消散······
“不要!你不要走!你回我身边······”
李彧拼命向诗音抱去,可怀中空空如也······
·······
“诗音!不要······”
李彧惊醒,一把从床上坐起。钻心的疼痛袭满全身,吃痛之下,又重重躺倒。
本已昏昏欲睡的谢昭王蒂二人急忙起身来到床边。
“李彧兄弟,你可醒了!你重伤在身,莫要乱动!”谢昭见李彧转醒,赶忙上前探视。
李彧艰难转过头来看向谢昭王蒂二人。只见二人发型凌乱,眼眶发黑,憔悴无比。定是日夜守护,丝毫未有松懈。
“辛苦二位兄弟了······”李彧愧疚说道。
“你重伤初醒,莫要多言,好生静养。有我二人守着,你且安心。有何事待你痊愈再说。”王蒂关心道。
李彧见二位兄弟如此,心头三分感动七分愧疚,且身子确实虚弱无比,便也不再言语,闭眼沉睡过去。
“大哥,你已守了整整三日了,你快去歇息吧,今日换我来照顾李彧兄弟吧。”王蒂走向谢昭。
“既然李彧兄弟转醒我也就放心了,你且小心照看着,有何事情立即唤我。”谢昭已然熬至极限了,细心叮嘱了几句便回房休息了。
王蒂坐在李彧床前,小心给李彧换了块膏药,随手探了一下脉息。
“这是何等逆天的恢复力······”转头深深望了一眼搁置在桌上的放生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