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分钟后回到家下车前老章便叮嘱,半个小时后他将车停在大门外等我。
推开大门经过小院,高跟鞋踩在光滑稀疏的鹅卵石上有点歪脚踝,瞟见水池里的睡莲又长出一片新叶,纤细深绿的茎脉如射线般延展。叶子今早还缩卷,没想到这么快便舒张婴儿手掌般大小,嫩绿的可爱,要是在北方现在可能已枯黄,哪还看得见这般新绿,至于开花应该要等到明年盛夏。爬山虎依然铺满墙壁却没往日生机,在夕阳的照耀下多了一点惰性,或许是最近气候的缘故。
法国梧桐树下早已有动静,纳西从下来木房里钻出来,碍于绳子的牵绊它只能向前跑一米,前腿腾于空中朝我欢喜的挥舞。我将右食指轻轻竖在嘴边,它才乖乖蹲在原地不动,尾巴依然不停摇摆。
客厅门已经打开,湘姨站在门旁诧异对我说:“少奶奶您的头发……”
我勉强一笑,低头便见她将拖鞋准备在脚前。
“谢谢。”
“快上去冲洗,换衣服吧!”湘姨很快恢复原样打量着我的新发型,眼睛发亮笑眯眯。
原本乌黑的长发已换成齐胸的棕色大卷发,很喜欢自己的新发型,毕竟能让我从死气沉沉的生活中找到一点新鲜感。此刻我没有作答而是拖着轻飘飘的身体慢慢走上阶梯,来到卧室门前缓缓扭动门锁,熟悉的味道穿过门缝立马涌袭全身,这是欧铂铖的味道。
他又来过我的房间,因为协议上清楚写着我们结婚以后是分房睡。
门关上,我依靠门板咽了一旦口水。叹气,那股气故意拖得很长很长,好似自己的灵魂都呼了出去,丢掉手提包踱步走进浴室,不开灯直接打开水龙头,刺冷的水注瞬间猛击头顶。这一刻,原本可以放声大哭,自己却做不到只能蹲在浴池中心,双手捂着嘴巴嘶声力竭的呜咽。
【邬曦,你哭什么?】
【这是你自找的。】
洗完澡只裹了一条浴巾便出浴室,惯性式望向梳妆台,上面早已放好一个精致的白色花底纹礼盒,外面缠绕着金黄色的丝带打了个蝴蝶结。
欧铂铖每次买礼物都会事先放在这里。
我走过去,赤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很舒服。轻轻扯掉蝴蝶结,缓缓打开礼盒,映入眼帘的是柠檬黄的裙子,双手顺势上提裙子瞬间在眼前展开。深V及膝小礼裙,两胸内侧点缀着不规则的透明小花,延伸于腰间直坠至白色裙前,黄中带白犹如浅夏含苞欲放的花朵,又似美丽可爱的小天鹅。这件礼裙只能在法国预先限量定制,我是在他看书时提过一次,没想到现在居然出现于我面前。
【欧铂铖,真拿你没办法。】
老章把我送到酒店早有人在门口等候,几个记者架着摄像机和相机朝我猛拍,不停问:“欧太太,董恺微博上的那张合照真的是欧先生吗?”、“您与欧先生的婚姻真的是有名无实吗?”、“您早就知道欧铂铖是GAY,对不对?”、“欧太太,您知道有董恺这个人存在吗?”、“欧太太,您就说两句吧!”
现在记者的问题真是一针见血,赤裸裸的攻击让人不能喘息,幸好保安见状立马驱赶人群护送我进电梯直至最高层旋转会议厅。会议厅入口处也有记者围堵,还好保安一直挡在前面,各式各样难堪的追问声响于耳侧,里面的接待员赶忙走上来保护我并抱歉说:“对不起,欧太太,我们来迟了。”
我去签到后助理帮忙脱去身上的外套,四周不禁一片哗然。自己微笑从容面对记者们尽量让他们能拍个尽兴。我决定嫁给欧铂铖之前已预先懂得今后的日子会在镁光灯下度过,不再有任何隐私,一言一行都将小心谨慎,甚至会付出常人想象不到的惨痛代价,可这一切的一切终究敌不过荣华富贵对我的诱惑。
快要进去时突然忐忑,不知该怎样去面对欧铂铖,此时的自己再也没那天吵架的怨气和任性,反倒心虚。
“欧太太,请!”工作人员礼貌将我带进会议厅,里面原本欢乐的交谈声逐渐变得悄无声息,大厅里水晶灯明亮夺目,桌子上摆满鲜花,无数红酒杯砌成的三角形杯塔在灯光的照耀下闪着光芒,优雅的钢琴声轻快跳跃,我能看见在场人们脸上那份惊讶的表情,似乎有什么事连呼吸都可以忘记。
而此刻让我忘记呼吸的是,欧铂铖。
他站在人群中是那么的耀眼,世上每个女人都想霸占他,而我就是那么幸运,可以无视一切宣布欧铂铖是我丈夫。
一身裁剪一流的黑色西服,双排扣让他的身材显得更加魁梧,质料优良的白衬衫搭配深蓝案底白点的领带无比优雅成稳,修长的双腿无疑将西服的优势展现出来,毫无累赘的时尚范加上他与生俱来的高贵气质,一切都是那么自然。黑色的刘海掩住了欧铂铖的双眼,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令我不敢走动依然站在原地。
欧铂铖突然绕过人群慢慢向我走来,我紧张的双手不由自主扯着裙角边,试图很自然的朝他微笑,可脸颊肌肉却不停的抽筋颤抖。他的气息越来越近,我的脸发烫,胆怯摸着自己的新发型不敢再望他,立马低头不知所措。很快欧铂铖的左手便习惯性揽住我的腰紧贴于他的身体,右手轻轻握起我的右手,手指用力在我的手心中滑动,俯身在我耳边轻声低语:“曦曦,他们那样盯着你,我有点恼怒。”
这是离我们上次吵架整整一周时间,具体来讲所谓的吵架也只是我在抱怨,由始至终他都保持沉默,对董恺这个小男友的包庇维护不得不让我嫉妒难以理解。
为什么老天创造了这样一个完美男人,却让他喜欢男人?
我厌恶的想推开他,反倒被揽得越来越近,亲密的举止让我羞涩。媒体记者一拥而上将我们围得水泄不通,欧铂铖的目的也达到了,利用这次出席宴会的机会让夫妻和睦的假象减小董恺微博的风头。可就算是心知肚明的利用,而我依然因他此时此刻的紧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红润。
我们是假夫妻亦是合作伙伴,无论经历多么险阻的困难,我们都会相互扶持走下去,各得所需不干涉彼此任何私生活。
但我却不知道自己心中的秘密还能隐藏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