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呀一声,门轻轻被推开,一个虬髯大汉走进来,满脸愁容的问:“老五怎么样了?”
坐在床侧的一个男子站起来,约莫三十多的年纪,脸上写满了疲惫,还是摇摇头:“不太好,只有挺过今晚才算能稳定。”
大汉非常痛苦,双拳紧握,猛地砸向地面:“该死的,没想到对方一个女人竟如此厉害。”
“大哥,是我们轻敌,本想着老五一个人解决绰绰有余,谁想到对方还是个高手。老四已经努力施救,相比老五吉人定有天象。”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抱怨着。
大汉抬头道:“老二,你们准备一下,咱们待会儿就出发。”
房间里一直没说话的人走了过来,递给大汉一杯热茶:“老大,喝点水吧,您都打探好了?”
大汉点点头,沉吟道:“秦九州和江柳眠都受了重伤,他们没办法走远,必须要诊治,云来镇有最近的医馆,他们一行人目标不小,我刚刚去探过了,他们就在镇口第一家云间客栈。”
“老二”问道:“这云间客栈我熟悉,他们住在哪几个房间?”
“老大”掏出纸笔,迅速画出自己的计划:“韩氏夫妇、孙夫人、秦九州和那个年轻女孩分别住在二楼的四个房间,其中韩江二人住在一上楼的拐角处,和其余并排的三间之间略有距离。老四,你武功最弱,去杀受重伤的秦九州;老二,你负责孙夫人;老三,你一向沉稳,那个年轻丫头交给你,她虽然不会武功,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至于我,就就杀韩江二人,你们成功后,直接过来帮我。”
如若姬南在这里,定要对眼前这一幕目瞪口呆,平日里八竿子打不着的几个人竟然私下是结拜的异性兄弟,一向刻板木讷的村民怎么会是杀人不眨眼的杀手。
可就连姬正也想象不到的事情,年仅20多岁的姬南怎么会知道。
“老三”有些意外:“孙夫人也要杀吗,孙青多年来忠心耿耿,孙夫人也仅仅是因为思念家乡,和此事没有必然关系。”
大汉呵斥道:“老三,你怎生如此糊涂,如若是没有猜测,凭借孙夫人的性子怎么可能离开古寨。”
“老三”依旧坚持:“不管怎么说,孙夫人这么多年太不容易了,要不就算了,晾她一个女人也不会有什么作为。”
大汉讽刺道:“女人?江柳眠还是女人,不也把老五弄个半死,老三,别菩萨心肠。”
“老三”还要坚持,直接就被“老二”打断:“三弟,你不用管了,把大哥让你负责的事完成就行,孙夫人我来负责。”
“老三”知道大哥的话不能忤逆,叹了口气,又道:“二哥,别让她太痛苦。”
老二点了点头,表示理解。
大汉敲着桌子,非常严肃:“老二老三老四,别忘了咱们结拜时发过的誓言,也别忘了咱们是为谁办事,我再次强调,今天晚上的事必须成功,不许有任何失败。”
“老四”竖起长刀,一反刚刚的疲惫:“大哥,你就放心吧,不管别人,我老四的刀最快。”
大汉站起身,倒了四碗烈酒,递给众人:“来啊,祝我们成功。”
“谢大哥!”
“给五弟报仇!”
“出发!”
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
大汉站在云间客栈,不禁感叹,如此静寂的夜晚,可惜里面的人再也享受不到。
他心里有数,其实真正厉害的人只有江柳眠一个人,老五最年轻,武功毫不逊色,他自领命,本以为是容易之至,却落得个生死不明。他暗暗较劲,定然不让老五的“牺牲”白费,这几个人必须死。
秦九州是最容易解决的,“老四”见大哥比了个手势,提刀轻轻攀上二楼,从窗户上戳了个小洞,见屋内没有什么动静,蹑手蹑脚的溜进去,关上了门。
床上的人蒙着头,睡得真香啊,丝毫不觉得自己即将死去,“老四”医人也杀人,他心中默默为床上之人最后祈祷了一句,提起刀,掀开被子,直直的就要插过去。
长刀,顿停滞。
疑惑,由心生。
这人是谁?
秦九州在古寨出现过,他识得,但床上之人明显是个女子。
时机已然错过。
一把粉末迷上眼睛,他一下子看不清了。
最可怕的是,“老四”猛然发现,自己睁不开眼了,眼睛里仿佛有虫子般,在不停地挠他,他痒死了,疼死了,想叫却叫不出声,手中的刀“铛”的掉在床上,他双手捂眼,哦不,是想把眼睛抠下来,想把眼睛里的“虫子”抠下来。
钟红被眼前一幕吓了一跳,不错,她正是代替秦九州躺在这里的人,韩轻沉算的不错,果然秦九州是第一个目标。可他万万没想到韩轻沉给她的药如此狠辣,竟然把一个七尺男儿疼的满地打滚。起初她担心声音会引来祸端,直到这一刻才知道韩轻沉所说的——五官相连,地上之人疼痛难忍却一句话也发不出来,毒药的毒性竟恐怖如斯。
风无声,房间也无声,钟红心里打了寒颤,不知道该害怕的是这个杀手还是韩轻沉。
“老四”倒在地上,他是大夫,一只手向怀里摸去,那里有救命的药,他不能死,不想死。他睁不开眼,但能感受到两行血顺着眼睛流了下来,接着越来越多,止不住的血,止不住流逝的生命。
从撒药到杀手倒地,钟红只觉得一眨眼的功夫,短暂极了,她来不及反应,眼下之人的生命之兆已经消散。
满眼血痕,满脸抓痕,明显是死前格外痛苦。
钟红摊开双手,仍是难以置信。
屋内一片狼藉,客栈外的人们却毫不察觉。
大汉心想四弟准已得手,暗示道:“老三,你去吧。”
“老二”皱了皱眉:“大哥,你太畏手畏脚了,我和三弟同时出发。”
大汉想了想,点头同意:“一切小心。”
“老二”满不在乎道:“大哥,你可快点,否则那韩氏夫妇我也给解决。”
大汉皱了皱眉,心里没由来闪过一丝不安,他看着离开的二弟三弟,突然瞟了眼墙,咦,上边好像挂了什么东西?
是什么呢,他微眯着眼,看清了,是一只风铃,蓝色的风铃。
微风拂过,风铃轻摇,毫不悦耳,甚是冰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