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姬南也太想知道真相,故而非常痛快的就答应,早饭后,便派人领着韩轻沉前往后山。
《葬书》曾云:“夫阴阳之气噫为风,升为云,斗为雷,降为雨,行平地中而为生气”。韩轻沉见这后山山峦层层、流水潺潺,想来也是风水聚集之地。
只是,莫名的,心生悲凉之意。
自己若是死了,也无非是这样,埋进一个小小的棺材,与一群陌生人相伴。
想来墓地总是令人心生恐惧,领他的人一到进口处就抛下韩轻沉不管,韩轻沉往里走去,隔了老远就看见一个大娘正在祭拜,走近一看,好巧不巧,正是孙青的墓。
见墓碑上雕刻的“贤夫孙青”,又看大娘的年纪,韩轻沉心中一动:“你是孙青的妻子吗?”
大娘转过身,看向韩轻沉,神情中透出疑问:“你是谁?”
韩轻沉不想废话,单刀直入:“你丈夫是怎么死的?”
大娘目光转冷,显然是不想回答这个问题,越过韩轻沉,转头就往回走。
韩轻沉拦住他:“你就不觉得孙青的死有蹊跷?”
大娘谨慎相问:“你知道什么?”
“姬南的父亲一死,他就中毒而亡,你就不觉得这其中有古怪。”
大娘定了定神,良久,道:“请公子到家中叙话。”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孙青的妻子随意寻了个位置坐下,缓缓开口:“想必你就是最近闯入寨中的外人吧。”
韩轻沉眉毛轻挑:“消息传的未免过快。”
孙夫人道:“小小的古寨焉有秘密,只不过姬南太过自大,以为自己足以登天,还不是和我们一样,困于这须臾之地。”
听到这番话,韩轻沉大感意外:“这寨中见姬南人人畏惧,您这是...”
孙夫人抬了抬眼,刚才在墓旁的难过怀念之情一扫而空,那眼神中的镇定自若不是装的,韩轻沉暗暗自忖,想必年轻时也是位传奇女子。
想到这,他反而正视起来,重新站起来拱手:“夫人,今日叨扰,实属无奈,还请您将当年事情告知与我。”
没想到孙夫人一开口,就领韩轻沉大吃一惊。
“我也不是本寨人。”
“什么?”
孙夫人环顾一圈,开口道:“我是大离人,哦不好意思,我习惯把西南剥离出大离,年轻时候因着和自孙青两情相悦才嫁到此处,迄今好像也有二十多年了吧...”
韩轻沉见孙夫人陷入沉思,静坐一旁,也没有打断。
过了一会儿,孙夫人才继续道:“我放下一切随他过来,也没想到他竟然落得个如此下场。”
韩轻沉有些奇怪:“如果这么说,你们是在外边相识?”
孙夫人点点头:“我是黄州人,数年前遇到了随姬储出门历练的孙青,哦对了,姬储也就是姬南的父亲。”
韩轻沉对姬储这个名字不好奇,却对黄州印象深刻,这也太巧了吧,他们从黄州停留几日,来到千里之外的西南竟然也能碰上一个黄州人。
一丝惊异没有逃过孙夫人的眼睛,她问道:“你是黄州人?”
韩轻沉试探的问:“夫人,你可知道黄州的颜家?”
孙夫人一下子站起来:“怎么不知道,我与那颜家公子还曾有过...还曾相识。”
颜家公子?不是只有两个女儿?韩轻沉恍然大悟,她说的应该是上辈子的事了。
“颜安,还是颜平?”
孙夫人颇为激动:“你认识他们?还好吗?颜平...还好吗?”
韩轻沉没想到时隔这么长时间还能听到“颜平”的名字,他没有隐瞒,摇了摇头:“他已经死了。”
“死了?”孙夫人大感意外,“我..曾与他有过婚约,他才四十余岁吧,怎么死的?”
韩轻沉见她样子,想着二人还有这等渊源,这世界也忒小了些,竟然让他碰到颜家地故人,但他也不可能说明真相,难道要说这颜家的女儿杀了亲叔叔啊。
韩轻沉避重就轻地说:“因我夫人与颜安女儿相识,故而见过几面,对颜平的死亡原因并不清楚。”
孙夫人叹了口气:“颜平是父母给我说的亲事,我却不满意,嫌他是个骄横自负的人。认识孙青是个意外,却让我认定他。年轻人,既然你认识颜平,不怕你笑话,我当初任性极了,自己退了亲事,嫁给孙青,随他远行,一晃就老了。”
韩轻沉暗想,幸亏没嫁给颜平,否则以孙夫人地性格怕是很难幸福。但他又一想,守寡数年,未亡人的一颗心都随孙青离开,两者哪个更好些呢。
孙夫人对韩轻沉放下芥蒂,苦笑一声:“半天说了这些没用的。”
韩轻沉摇摇头,并不介意。
孙夫人说回重点:“我夫君孙青在姬储身边多年,是他极其信任之人,有任何秘密都会告诉他。但那天非常奇怪,孙青浑身湿透,非常焦急的跑回家,说姬储不幸落水,他努力施救,还是没办法,只能眼看着他沉入河底。
当时他非常焦急,我们找了很多人很多工具去捞人,但非常遗憾,一点人影都没看见,想必当时正好是夏季,水流湍急,直接就把姬储冲走。”
其实这倒和韩轻沉想的基本一致,只是孙青呢?
“那时候姬南正小,姬正又在外游历,孙青承包了古寨的大事小事,但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姬储落水后没几天,孙青竟然开始咳嗽,紧接着身体越来越差,我们找了好多大夫,都说是中毒却无法解毒,一个月的时间,一个还是壮年的男人迅速消瘦,突然撒手人寰离我而去。
我身受打击,找不到原因,我夫君强壮健康,怎么会突然中毒,他在寨中颇有威信,又是谁会害他。”
时隔多年,孙夫人说起往事,仍是双手颤抖,满脸痛苦,韩轻沉明白,孙青的突然死亡就像割在她身上的伤口,永远无法愈合。
韩轻沉直接说出心中所想:“夫人,我猜测,害他的人就是姬储。”
“不可能,他已经死了。”
韩轻沉反驳:“如果他是假死呢?”
孙夫人双眼眯成一条缝,暗暗攥住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