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轻沉面不改色:“夫人何必如此。”
颜夫人见几人如同瓮中之鳖仍丝毫不惧,颇为赞赏:“江小姐真是个侠女,可对不起了,我既为母亲,便不能让你们走。”
江柳眠心道绝不能打起来,她身形一闪,仅有一瞬,颜夫人头上的簪花已然在手,颜夫人只觉得一眨眼地功夫,江柳眠已经站到自己对面,身形快得惊人。
颜夫人盯着江柳眠俊丽的容颜微微眯眼,先前真是看走眼了,这江小姐深藏不露,以这个速度,怕是数十人加起来也难以制服。
她淡淡开口,气势不减:“你想怎么样?”
江柳眠不慌不忙:“我倒想知道您想怎么样?鱼死网破对你我是百害无一利。”
颜母是无奈之举,若是女儿完了她也完了,颜荷是长女,自小便有主意,从小读书,夫婿也是自己选的,假若以颜夫人地眼光,是万万看不上的。
颜荷要强,不似葵儿般娇憨漂亮,但绝不是胸中无志的平庸之才,故而一直当成半个儿子培养。
二女之间,她更喜颜荷,如果说葵儿带来的是承欢膝下的天伦之乐,那荷儿才有足以倚重的长女风范。
所以,这也是她宁愿通过武力也要困住这四人的原因,现在,这个希望也落空了。
颜夫人面容终于有了变化,叹了口气:“既然颜家困不住你们,你们随意吧。”说罢,挥了挥手,示意下人们离开。
江柳眠踏了两步,把簪花递回:“事从权宜,夫人,请您恕罪。”
江柳眠知道颜夫人无非要个承诺,顿了顿:“其实,您也不必如此,毕竟,颜葵也算我们朋友的,您放心,家中之事我们不会透露半句。”
颜夫人神色一滞:“如此,便是最好了。”
离开二堂,钟红见颜夫人独自一人站在廊中,不由内心茫然:“颜夫人有孝顺的儿女,相爱的夫君,为什么我觉得她好似并不开心啊。”
韩轻沉道:“有些人就是执念太深,放下即可,但能放下的人却少之又少。”
江柳眠道:“你能放下吗?”
韩轻沉嗤了一声:“你又能放下吗?”
普天之下,谁又能真正的放下。
颜家依旧安静,但这底下暗潮涌动,连秦九州都道:“咱们快走吧。”
本就是人家家里的事,他们不便再插手,行李并没卸下,江柳眠做了决定:“我们马上走。”
素昧平生邂逅相逢,聚散无定天各一方。
发生了这么多事,没有值得道别,江柳眠扶韩轻沉上了车,突闻后面有人唤她,回头一看,这位几面之缘的颜家大小姐颜荷竟然是唯一一个来送他们的人。
若说之前的是猜测,那刚刚颜夫人地举动已经说明了一切,江柳眠神色有些复杂,从昨日便和他们没有交集地颜荷怎么会来。
颜荷依旧淡然:“多谢你们救葵儿脱离苦海,以后若回到此地,请来家里一叙。”
秦九州暗地里撇了撇嘴,这又是下毒又是杀人的,他才不来呢。
江柳眠道:“颜葵这几年颇多不易,你要善待她。”
颜荷眼中毫无惊讶:“我都明白,保护妹妹是我从小到大的职责,何况...二叔婶娘并不冤枉。”
江柳眠见她已间接承认,也不需点破,一声叹息:“好自为之吧。”
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车轮声又响起,这一次江柳眠心里五味杂陈。
颜荷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不知怎的,竟有些感伤。
仅仅一天,家里就发生这么多事,昨晚的坚定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些许迷茫。
一个人走到她身边,淡淡开口:“值吗?”
颜荷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想起昨天晚上的场景。
两年未见妹妹,颜荷自然有一堆话想要说,有一堆问题想要问,自己已成婚五年,但仍记得和妹妹小时候的闺中之情,但这次回来,她觉得妹妹变了。
是啊,妹妹更美了,从小就美,以前似含苞待放的花骨朵,现在便如同盛开的鲜花娇艳欲滴。
但这不是最大的变化,最大的变化时她从妹妹身上看不出一点两年前的样子,颜葵自小便是家里的掌上明珠,但那股说话间的娇声娇气没了,取而代之的反而是淡淡的疏离,夹杂着些许的冷漠。
无数疑惑藏在心里,故而吃完晚饭,她特意去找了妹妹:“葵儿,睡了吗?”
颜葵听出姐姐的声音:“姐姐,进来吧。”
颜荷轻轻走进来,笑着说:“葵儿,两年没回来,你看你的房间还是一尘不染,母亲天天派人打扫,就怕你哪天回来,又该嫌弃屋子里不干净啦。”
颜葵轻笑:“是啊,母亲就怕我了,两年不见,想来也是不易。”
以前的妹妹是从不会说出这种话的,颜荷又道:“葵儿,你受苦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颜葵道:“姐姐,就如同二叔婶娘说的那样,也许这就是命吧,不过我都看开了。”
颜荷见妹妹不想聊此事,心中有些惊诧,如果两年前的她便是顶撞父亲也不能放过一个欺负她的人,现在的她,虽然轻描淡写,但隐隐竟有些害怕之意。
颜荷不愿逼迫妹妹,她努力放下心中的疑虑:“葵儿,今日咱们一起睡吧,还和小时候一样。”
颜葵面色有些变化,声音也有些颤抖:“不了姐姐,咱们都这么大了,我这张床也睡不下。”
颜荷皱了皱眉,以她和妹妹的身形,便是再加上一人也睡得下,抛开心中的小心翼翼,颜荷道:“葵儿,你究竟怎么了。”
颜葵看着姐姐起疑,不由打岔:“姐,没什么,你快去休息吧。”
颜荷又要发问,突然顿了一下:“那行,你休息吧,我走了。”说罢,轻轻合上门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