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柳眠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连续一个月地被追杀,隋官已经受伤了,唯有她自己。
她不能倒下,她必须回去,韩轻沉还等着她呢。
为什么,为什么还没有到京都,敌人太多了,自己武功再强有什么用,再也打不过了,再也见不到韩轻沉了。
江柳眠的双腿没有力量了,一个不稳就跪在了地上,雨水浇在身上,迷糊了双眼,几个人跑过来,竟然开始脱她得衣服。
“别动,别动我衣服!”江柳眠一下子睁眼,才发现是大梦一场。
“阿眠,我在,你别害怕。”韩轻沉一直守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
“轻沉,我的衣服呢。”江柳眠也不知道为什么开口就是这句话。
“都在都在,放心吧,你安全了。”韩轻沉安慰道。
江柳眠刚想起身,小腹便传来一阵剧痛,她想起来了,自己被敌人砍了一刀,重伤小腹,她环顾四周,见白氏韩清还有那个医生都一脸同情的看着自己,“轻沉,我受伤了。”
韩轻沉笑了:“我的阿眠真是不小心,不过一切都会好的。”
“轻沉,我...”江柳眠突然有些哽咽。
韩轻沉握着她得手,笑的特别开心,“阿眠,等你好了,咱们生个孩子吧。”
白氏没想到韩轻沉竟然毫不避讳外人在场,也不顾及身份,竟然说出这样的话。
江柳眠勉强扯了个笑容,“我年龄大了,也不好生啊。”
“瞎说,你明明还是15岁的小姑娘啊。”
“我...”江柳眠猛的点点头,一瞬间泪流满面,“生,等我好了,就给你生几个大胖小子,让你忙得团团转,也没空粘着我。”
韩轻沉轻轻地捏了捏她得手,“好啊,到时候你教他们武功,我教他们医术可好。”
刚刚江柳眠昏迷之时,唐和年非常严肃的说,江柳眠伤中小腹,性命无虞恐难以生育,白氏此刻看着儿子这样深情,突然间万般滋味涌上心头,一下子泣不成声。
江柳眠笑了笑,“都听你的便是。”
韩轻沉轻轻抚了抚她得脸,“阿眠,你中毒了,咱们先解毒吧。”
唐和年皱了皱眉,“她中毒太深,都不知道是什么毒,怎么解?”刚刚帮江柳眠检查伤口时,见血腥而红,明显就是中了毒,却不知毒性,唐和年医道颇深,一时也不知如何是好,韩轻沉是哪里来的自信。
韩轻沉淡淡地道:“再深得毒也能解。”说罢,举起刀就在手腕上划了一道,白氏大惊,“轻沉,你要干嘛!”
韩轻沉任由血液渗出,接了半碗,道:“我的血就是最好的解药。”
唐和年学习医术之时,却有在古书听过这个方子的记载——有一种人的血可解百毒,就是“毒人”,这种毒人不仅要从小服药,还要吞食各种毒药,以毒攻毒,长大后便能把自己作为药引。只是这个说法太过惊世骇俗,先不说能不能这人能不能长大,便是找到那么多药都是难上加难,唐和年一直以为这是无稽之谈。
此刻一见韩轻沉这种行为,唐和年连忙取出银针蘸了些血,轻轻舔了舔,大惊:“你这是...”
韩清好奇极了:“唐大人,我哥的血怎么了?”
唐和年摇摇头,难以置信地说:“不可能,书上的话都是假的,我刚刚明明号过脉的,你的血...你为什么还活着。”
白氏心疼儿子:“唐大人,你这是说的什么话,轻沉当然活着。”
“夫人,你误会了...”唐和年咬咬牙,说道,“我是没想到,韩公子曾经中过这么深的毒。”
“中毒...”白氏浑身战栗不已,往事串成线,回忆潮水般涌来。
韩轻沉懒得理会这些人,小心翼翼地扶起江柳眠,“喝吧,喝完肯定有些难受。”
江柳眠明白,一饮而尽,很快,肚子便开始绞痛,大汗直冒,刚刚包扎的伤口又再次渗血,但她顾不上疼,只觉得一股甜腥再次涌上喉咙,“哇”的一下又是一口鲜血。
江柳眠吐的厉害,也不知道都是什么,只觉得五脏六腑地东西都吐出来了。
青黛本来是端着瓷盆,看着江柳眠难受的样子,也是一个劲地犯晕,韩清不怕,双手接过,“我来吧。”
韩轻沉明明是很有把握,但这人是江柳眠,总是揪着心,使劲拍了下后背,一口漆黑的血吐了出来,才终于把心放了下来。
这么多年,他和江柳眠分分合合,有没有孩子根本无所谓,但江柳眠得活着,必须活着。
唐和年见黑血吐了出来,再次上前诊脉,又验了验血,舒了口气,“这回应该是没问题了,江小姐,好好养伤,一切都会好的。”
江柳眠身心俱疲,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韩轻沉吩咐着:“娘,韩清,你们都先出去吧,我陪她待会儿。”
白氏这一天跟着儿子感受着惊心动魄,把他对江柳眠的感情看在眼里,此刻儿子也是满脸倦容,她心疼儿子,“你赶紧休息吧,不用管我们。”说罢快步走出房门,韩清和唐和年紧随其后。
黑色早已攀入天空,白氏道:“清儿,我们回去吧,唐大人,就烦请你多留些日子,帮轻沉照顾下病人。”
唐和年今日还有好多疑问没解,自然答应地痛快,随问荆去客房休息。
韩清却道:“娘,您回侯府吧,我在这陪哥哥几日。”
白氏想了想,“也是,这园子也没什么人手,你也能帮帮忙,有什么消息随时通知我。”
“好的。”
白氏又道:“轻沉为这个女子担惊受怕了一天,看来他们的事情是板上钉钉了。”
韩清歪着头:“娘,哥太爱她了。”
“爱,侯府家里有什么爱不爱的。”白氏颇为不屑。
韩清摇摇头:“娘,你没看到吗,他们那么默契,那么彼此信任,他们之间是只有彼此的。”
“所以呢?”白氏反问。
“娘,您就同意吧。”韩清哀求。
白氏怎么也没想到,原来一直被当成孩子的韩清竟然什么都明白,甚至比她还明白。白氏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自己甚至不如十七岁的韩清通透。
“娘,”韩清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地说,“请您放过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