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那冯文远伺机逃路?呵呵,那样的话,也等于不打自招,未免太蠢了,车上必然不会是他。但是有资格坐冯家马车的,除了贵宾,就是冯家自己人了。
思来想去,最有嫌疑的就是冯家大奶奶了。
此时此刻,她仓皇出县境?
昨天下午,我去冯宅给冯文远下最后通谍,然后今日一早,就看到他娘去翟华县?
陈九皱起眉头。
哦,该不会去翟华县搬外援吧?
能有资格援助冯文远的,自然不是平头百姓,势力起码也得跟冯家差不多。
等等,搬外援的话,为什么不是昨夜就动身呢?
他忽然想到一事。
那张寿宴请柬。
翟华丁家……整个中州府,翟华县丁氏一族的字号可是响当当的,家族逾六代皆是大富大贵。当日悬崖之战,苏子期刚出场就领了饭盒,从尸体上搜出的那份请柬,就是丁家寿宴请柬。
请柬还留着,荷包里的散银也暂时未动分毫。
昨夜回家之后,特意在灯下展开看了看。
寿宴是三月廿日,也就是今天。
一系列看似凑巧的事,揉合在一块,让陈九不得不怀疑,冯文远去翟华县请救兵,十之八九是丁家。
这丁家基业百余年不倒,结交各色人等并不奇怪。
比如说已是死鬼的苏子期之流。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陈九瞳孔一缩,刹那间又恢复正常,迈开长腿,随意在街上走动。
方乐清不知他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紧紧跟随。
不知不觉,来到了闹市区。
方乐清面容美姝艳,吸引着大批百姓的眼光,走到哪里,都是焦点。
反倒是陈九,被大家忽略了。
昨日告诉冯文远,让他在此搭建一方木台,自述罪孽。
眼下,居然动工了。
陈九先是一怔,而后暗笑,如果我是冯文远,也会阴奉阳违,表面上听从,搭建台子,等救兵一到,登时翻盘,绝地反杀,装足逼,过足瘾。
这套路,前世见得太多了。
看了一会民工作业,索然无趣。陈九与清月约好,要在午时县衙门口见面,当下离午时尚早,也是无聊,不妨偷得浮生半日闲,听听评书。
两人并肩走着,来到一处茶楼。
找好座位,听了整整一晌的评书,灌了半肚茶水。
午牌一到,陈九回到县衙门口。
方乐清耐着性子,陪他两个时辰,见他消极殆工,虽心急火燎,嘴上也不敢多说,只能问东问西。
陈九不胜其烦,这小娘匹是十万个为什么成精了吗?
刚回到衙门,他就远远地看到清月了,旁边还站着一人,小心翼翼的模样,正是清胤。
清月心有感应,也发现了陈九,脸上一喜。
清胤顺着她看的方向一瞧,登时脸黑了下来。
“师姐,你来衙门,居然是等他?”清胤鼻子都气歪了。
“嗯?”清月乜了眼清胤。
清胤浑身一个激灵,老老实实两手相握,不敢说话了。
他自小惧怕这位残暴师姐,也不知受过她的多少欺压。纵观整个老龙观弟子里面,清胤师姐的天赋超一流,但揍人的功夫她说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师姐闭关的这段日子,是他们师兄师弟们最开心的日子。
昨日释放本门讯号,本来是要三师兄来,可来的为什么偏偏是二师姐。
二师姐的修为比之前更深了……
她问了自己下山的经历,自己不敢多言,但还得粉饰一下不是?哪知说到半途,清胤师姐哼了一声,自己立马全盘招供。
唉!
不过,他并没有具体提及陈九,也不知怎的,一想到陈九这两个字,心里就反酸。
又告诉了释放讯号的缘故,师姐反倒不因为这个怪罪自己,只说个人能力有限。
两人趁着夜色,去了冯家大院,探察虚实。
二师姐调查了一番,并没有动手,而是说,明日约了一位修为高深的道友,或者说是前辈,一起再来冯家。
他也不敢多问。
二师姐说的高人,那自然是高人了。
万万没想到,却是屡屡让自己出丑的陈九。
二师姐什么时候跟陈九勾搭,不,认识了。
清胤一瞬间,想了许多许多。
这貌美道姑是怎么回事?方乐清心底同样也升起了大大的问号。
咦?她的腰居然比我还细。
问东问西的方乐清,此时却忍着不吭声。
“小道这厢有礼了,”清月稽首道。
陈九点点头,“咱们这就去见冯家二夫人,三夫人。我答应过冯家大公子冯文远,要他未时出现在闹市台上,自述罪状。”
清月何等聪明,一点就透,“这么说,血脉诅咒就是大公子请人种下的了。”
陈九嗯了一声。
方乐清在茶楼已经得知了冯家大变故,以及冯文远的奸计。听陈九说要去冯宅,不由得精神一振。
一副蔫相的清胤,也挺直了身板。
两俗两道,都是年青才俊,走在路上,分外惹眼。
来到福地街冯家大院,那绿惨惨的气息,像笼子一样,反扣着宅院。
两个护院,瞧见这四位,立马大骇,四人倒有三人认识,那高个子道姑想必也是不好惹的角色。
“我家大少爷正在准备,未时一到,马上去集市。”他们早得了吩咐,是以一见到陈九,就原封不动的转述。
“我这次来,却是见你家二奶奶,三奶奶的,你就说,陈九知道冯家的病因。”
嗯?
两人面面相觑,你咋不按套路走啊。
不得已,两人又一起去了别院内宅,禀告两位夫人。
足足等了一柱香光景,两人才回来,领着他们来到冯家二爷冯励的院子。
会客厅中,两位舅妈坐在主座上,盯着陈九等人。
两个妇人凑到一块了,嗯,非常好,免得再去叫另一个来。护院之所以耽搁这么久,应是两位舅妈也在商议对策。
“陈九,明人不讲暗话,你来此有何目的?若是来看笑话,就走错门了。”二舅妈哼了一声。
三舅妈亦是脸若冰霜。
“蠢妇!”清月骂道,“一对蠢妇,死到临头,还图嘴快!”
“来人,把这臭道姑叉出去!”二舅妈啪的一下,重击桌子。
立刻,冲进来四个男奴仆,挽着袖子,就要动手。
一直憋屈的清胤勃然大怒,道袍一挥,四个恶奴还不知怎么回事,就成了滚地葫芦。
方乐清小声嘀咕道,“没用的东西。”
两位舅妈眼色明显闪过慌乱。
陈九开口道,“两位夫人,我们是来谈事的,何必动粗。你们家夫君儿子染的病邪,实乃诅咒,它只对冯家子孙有效。试想一下,一旦他们都乘鹤而去,你们还能安安稳稳呆在这院子里?二房三房的产业,你们就能顺利接管到?”
这一番话,正中靶心,两人身躯剧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