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事,下这么大的雨,怎么会有火光,难道是这小山上有人家?”
顾仁如此猜测。
若是真有人家,又有灯火亮着,想来是还没有睡,他倒是可以去借宿一晚,避避风雨。
夜晚中的光明,总是分外吸引人。
距离灯火越来越近,暴雨中的建筑愈发清晰,顾仁凑过去看,惊讶的发现那既然是一个古庙,不由得停下脚步。
俗话说得好:宁睡坟地不入古庙。
还有句话叫做:一人不进庙,二人不看井,三人不抱树。
说的都是荒郊野岭的古庙极其危险,比乱葬岗还危险。
土匪强盗之流大多都没有固定的栖身之所,寺庙对于这些人来说最好的安身之处。
寺庙都建在山上,或者偏僻的地方,这样更方便他们藏身,因此当一个人的时候,最好不要进庙。
这也是顾仁停步的原因,若是寺庙中有几个五大三粗的壮汉,他进去了,今后还要不要做人了。
而且这是一个神鬼世界,黑夜,孤山,古寺,这些要素加在一起,怎么看都很有可能藏有些不干净的东西。
“天地之道,神明之为,不可见也;学问圣典,心思道术,则皆来睹矣……”
就在顾仁准备退去的时候,朗朗读书声从古庙中传出。
声音清脆,中气十足,与雨滴破碎声混杂在一起,别有一番风味。
“古庙之中竟然有读书声,那看来庙中的应该不是土匪。”
顾仁听见读书声,心中平静了不少,有了进入庙中的想法。
他有敕封册在手,可让灵溪神庇护自己。
鬼物什么的,直接来个灭杀,净化,超度一条龙服务就好。
反倒是匪盗之流比较麻烦,将灵溪神暴露在活人面前,若是没有全部灭口,那他便会受到牵连。
现在顾仁上身已经湿透,破旧的衣物黏着身子,让人感觉很不舒服。
雨没有挺的意思,若是在外面淋一天的雨,恐怕会害上风寒,耽误自己的行程。
想到这里,顾仁不再停留,小跑向古庙。
靠近后顾仁发现,古庙已经很是破旧,墙体残破不堪,木门断了上半截,上面的红漆早已脱落,火光就是从这空隙渗出。
是那种平时路过,都不会有兴趣进去的危房,但对于雷雨天,在外行走的人来说,却是一个不错的避风港。
顾仁从庙门的间隙处往内部看去,见得一位唇红齿白,头挽发髻的年轻人,他身穿青袍,一手抱脚,一手端书,身边放着箱笼,正在篝火边念书。
身他的脸蛋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宏论,脚下的影子拖得黑长。
顾仁当即放下心来,推门进去抱拳道:“这位兄台,外面风大雨急,在下路过此地,能否借宿一宿?”
“无妨,我也不过是路过此地的客人,岂有拒绝他人的道理,祂才是此间主人。”
那读书人长得眉清目秀,见顾仁进来当即起身抱拳行礼,随即指向庙宇中间的神像。
回礼后,顾仁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见得一尊无头神像立于台上。
这似乎是一位身强力壮的男性神灵,肌肉盘虬,因为年代久远,已经落满了尘埃,结上蛛网。
再仔细一看,那神像的头颅断裂处十分光滑,庙宇两边的墙上还沿有一道裂痕,往回看,裂缝的来源恰好来自失去半截的门扉。
好像是有什么锋利的东西,从庙宇门口砍过来,沿着墙壁,直接将神像的首级斩下!
见到顾仁,对着那神像仔细观看看,似乎很感兴趣的样子,那人又对故人说道。
“这似乎是此地的山神,这种邪神不被乾盛所承认,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原因,被人消灭了,只留下一道惊人的剑痕,以及这座古寺徒增悲凉。”
顾仁想到了灵溪神,他在灵溪县上并没有看见灵溪神的神庙,貌似也早就被人毁掉了。
不过灵溪神似乎比此地的山神好一点,起码自身还存在,不像这位,已经彻底消失。
顾仁收回目光,也不再言语,盘坐下来将已经湿透的上衣脱掉,准备拧干水后拿几根树枝撑起来烤衣服。
“呀,你干什么?”
尖锐的声音忽然响起,带有五分惊怒,五分娇羞。
这女高音!
顾仁闻声看去,没有喉结!
是原来是个女学子,搞的气氛瞬间就变了!
本来的黑夜,孤山,古寺,变成了野外,湿身,孤男寡女。
怎么看都要往动作爱情方向一去不复返。
“没想到是个姑娘,是在下唐突了。”
顾仁毕竟不是流氓,还是好好地将上衣穿上。
顾仁一眼没看出对方的真身,不是他经验不足,而是那一马平川,确实容易让人误以为是个清秀公子。
“这荒郊野岭的,又是三更半夜,兄台为何会路过此地?”
那个读书人似乎对故人的身份不放心,开口询问,同样也是为了缓解这尴尬的气氛。
不知道是不是被雄性荷尔蒙刺激,她面上的红晕愈发清晰。
“我是从灵溪县来的,因为出来的晚,耽误了时辰,艄公送我上岸后,已经到了宵禁时间。
本来我准备天快亮的时候再动身去县城内,可惜天公不作美,我见到这里有火光,觉得肯能是有人家,便过来了。”
这种事情没有什么好隐瞒的,顾仁又反问道:“途经此地遇见了也是种缘分,不知姑娘是哪里人?要到何方去?”
“我来自青州已经考取了功名,距离明年春闱还有些时间,便出来走走。”
那人表明自己秀才的身份。
“姑娘女扮男装想来是为了行走江湖方便,但还需加强自身的定力,他人脱衣便尖叫。
你也就是遇见了我这种正人君子,若是遇上了小人,现在恐怕非但不会穿上衣服,连裤子都一并脱了。”
顾仁言之凿凿的教授对方经验。
只要你先把锅甩给对方,对方就没法为怪罪你。
听到这话,清秀书生的脸顿时红的比西红柿还夸张,但她不得不承认对方确实言之有理。
当下以书掩面,沉默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