唇角噙着融融笑意,恰如山花烂漫时。
商幼梧自认友好的摇着手、打着招呼:“你好哇,小朋友。”
奈何对方看都没看她一眼,一丝不苟的摆弄手里的柴禾,手握斧头、蓄力待发。
“那个…你怎么不说话哇,不会听不见吧,还是说不了?!”
“咣当——”
手起斧落!
那叫一个果断干脆!
商幼梧见对方不理会自己,就坐在一旁的小木墩上看着他干活。
等他干完这些劈柴的活计,是不是就有时间了呢。
这样光是看着好像不太厚道,在他又一次准确迅速的劈好一块柴时,商幼梧将另一块柴递到他手边,免得他又要弯下腰去拾捡。
四周安静的出奇,仿佛这里是被闹市喧嚣遗忘的领域。
就这样,一个劈柴一个递柴……
干了小半个时辰,架不住日上中天,商幼梧的额头渗出细密的香汗。
没错,就是香汗!
捏紧鼻梁,佯装嫌弃的避开商幼梧三步的距离,终于开口:“我不是聋子,也不是哑巴,我是小柏…”
言毕,丢下斧头,进了柴房,径直躺在草席上,闭目休息。
商幼梧试探着走到柴房门口:“小柏啊,那我不打扰你休息了,只是下次我来找你的话,你能给我讲一讲茶叶的品类嘛?”
这小子貌似很懂的样子!
等了许久,商幼梧的耐心快被暑气消耗殆尽:“不说话,就当你默认了,一言为定啊!”
背对着她的男孩始终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在她走后,幽深的蓝眸闪着精光,射向她纤细的后颈。
……
恭王府的景致一如往常,步入其中,柔风合着鸟语花香扑面而来。
商幼梧一眼便看到前方赏花游园的恭王妃,脚步下意识的向反方向偏转。
兰茵不解其意,询问道:“这是怎么了?活像耗子遇上猫似的…”
“确实是天敌…往那儿看!”商幼梧轻搬着兰茵的后脑,将她的视线对准不远处的恭王妃。
兰茵吃了一惊:“是王妃啊!”
兰茵的音量过大,成功引来了恭王妃的发现。
“幼梧来啦,那便与母亲一同赏花吧。”
顷刻间的掩饰没有逃出商幼梧的眼球,想来这王府内里恭王的探子不少,这恭王妃还是颇为忌惮的,出了府邸有曲临欢的“庇护”便开始肆无忌惮了!
“好啊,王妃!”直接忽略她那句母亲…
昧着良心待人做事,还真是厚颜无耻!
那就来比拼一下演技吧!
避开了恭王妃意欲相携的手,淡然自若的行了个周全的请安礼。
可不能让她在礼节上揪着不放!
“快快免礼,来了王府就像自己家一样,莫要客套…”
言语之间,暗指商幼梧并非王府中人,她最多会以客人之礼相待。
听兰茵说从前的商幼梧貌似对曲临欢有意思,但恭王妃并不喜她。如今看来,不失为是种变相的警告。
商幼梧觉得自己内心戏足足的,但面对“天敌”,商幼梧必须将一切向着最坏的方向引进。
你能指望敌人对你心慈手软吗?
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自恭王妃嘴里流出,为了找话题可真是难为她了哦……
点头如小鸡啄米是她唯一的回答,真心不想搭理这女人,希望她能识趣些。
谁知,才眨眼的功夫,恭王妃便换了张嘴脸,对着商幼梧哭诉道:“幼梧啊——从前是母亲没有照顾好你,让你受苦了,你有什么怨怼就冲着我来,不要怨恨其他人……”
商幼梧眼角一抽,给你颁个奥斯卡影后当当可还行?
王妃这个职业太没发展前景了,尤其还是做了恭王的王妃……
传闻恭王常年宿在书房,一年到头也没进过王妃卧房几次,这常常独守空房的女人啊……难免有点心理扭曲……
亲,这边建议您改个行!
商幼梧摇了摇脑袋,挥去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望着面前涕泗横流的女人头大,不出意外的话,恭王正在她后背的方向且正向着她们走来……
在恭王妃还没反应过来时,对面的姑娘便嚎啕大哭的跪在了地上,低垂着头颅,可怜巴巴道:“王妃千万别生气,都是幼梧的错,幼梧今后一定离王府远远的,不再惹您动怒……”
表面像是跪着,实际上商幼梧是半蹲在地上,伏低身子,从而用冗长的衣裙遮住了脚下。
给她下跪?她脸怎么这么大呢!
恭王气势汹汹而来,“路见不平一声吼”啊!
恭王妃又急又气,脸都呈菜色了,以她对商幼梧的了解,不该是这样的局面啊!
她不知,此商幼梧已非彼商幼梧!
先是扶起了瑟缩颤抖的商幼梧,而后便是对王妃的“猛烈攻击”,商幼梧抬眼偷偷观战,兴致盎然。
“王爷,这么多年夫妻,您还不知道如儿的为人嘛!”
一句“如儿”害得她差点把隔夜饭呕出来……关键在于恭王妃用了一种很是娇嗲的音色……
商幼梧假装抹了抹眼角并不存在的热泪,依旧不肯抬头:“父亲,算了吧,不怪王妃…”
恭王见女儿瘦小的肩膀连续不断的颤抖着,骤然念起脑海中深深藏匿着的午夜梦回时女子瑟缩的身影,维护之情顿时油然而生。
然而事实是…商幼梧没忍住笑意,强硬的憋着不笑出声音,可双肩却是止不住的颤动……
恭王派人把王妃“请”回她的地盘。后来听说,恭王不顾恭王妃的泣诉,下令将她禁足卧房三月。
这就叫: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商幼梧在心里偷偷比了个耶,正准备接受恭王的宽慰之语。
“笑够了?笑够了就和为父去小厨房,把你上次做的那什么果冻再做一次吧。”
恭王他…竟是看出来了…
猛地抬起头,上前讨好的拉着恭王的袖子:“父亲真好,都不戳穿女儿的游戏,您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父亲!”
抱大腿!她可是专业的!
恭王辛酸:那恐怕,他便是天底下最最差劲的夫君了吧…
轻拍商幼梧毛茸茸的头:“走吧。”
父女二人抬步向着厨房而去,谁都没能注意到不远处的阁楼,曲临欢漠然俯视的眼眸。
他极爱登高,登高方能望远,即便双腿给他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处于高处,便能收获一种苍天俯瞰人世百态的淡然沉静。
相反,“高处不胜寒”的道理他亦懂得!可他不甚在乎!
他的眼眸难得没有顺从本心的追随商幼梧。
他只是心头陡然徒生一种悲怆:也许,母亲也是一个倒霉的可怜人呢…
就像他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