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你再帮我一忙,”我小声对江汉说。
“你今天咋了?”
“你帮我再验验这个,”我边说边掏出另一个白纸包。
江汉认真地瞪着我了。
“这什么呀?你还有什么,一起拿出来。兄弟咋啦,你当我福尔摩斯呀。”
“这上面的红色可以验嘛?”
江汉瞅着纸巾皱褶中的红色斑迹,袖珍迷你的小眼睛开始睁大了。
“你到底出啥事了?”
“你小点声,我就是有点疑神疑鬼......”
“你啊,还是开诚布公的好。皓子,你这样做有点过。”
“先别说这么多,赶紧帮我看看。”
“凭我经验,这是血渍,血液凝固后,一般发暗红色,虽然这个量不多,也可以测。你到底要干嘛?”
“帮我看看,是颜料、动物的血,还是...人血?”
猴子狐疑地看着我的脸,好像在说:“这哥们疯了。”
“哥们,拜托,事后一定给你个解释。”我行了个礼。
猴子又走进了异类世界。
当猴子跟我说是人血的时候,我萌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我怕猴子两口子,没完没了地审我小药片和血渍的事,随便敷衍了几句就离开了;临走时,答应马燕,三十晚上和他俩一起迎新年。
为了捋捋思绪,回去时没有打车,改乘公交巴士。
瞅着窗外熙攘热闹的都市人流,人们丝毫没有因大雪坏了迎接新年的兴致,而我迎接新年的兴致,象眼前飞舞的雪片,不知被吹向了哪里。
昨夜梦里发生的一切,现在看来,全部都是真实存在过的。
报警,头顶上红色的液体;可是...手机“最近通话”里没有拨出一一零的纪录,那差不多满墙的红色液体,又怎么凭空消失了?还有那颗怪异的小药片,它从哪里来,我住的地方为什么会有抗精神类的药物?
我需要更多的证据,去证明那不是一场梦,它是事实。
刚到小区,就看见搬家公司,在我住的楼栋口,身穿搬家制服的工人来回穿梭,好像是新搬入住的。这日子还有租房搬家的?真是奇了。
我来到楼栋口,搬家公司的车,就启动开出了小区。王阿姨正巧从物业方向走过来。
“回来啦,小白。”王阿姨永远是那个先打招呼的人。
“回来了,王阿姨。”我试探地问道:“新搬来的?”
“新搬来的。”王阿姨转头上楼去了。这一次王阿姨没有多聊几句就走了,脸上一副愠恼的神色。
冬季的天,黑的比较早,但我内心深处,却非常期待;因为,等天黑后,我要实施自己大胆的想法,一个早在猴子实验室就有的想法。
天彻底黑了下来,我不得不打开屋内的顶灯,我把屋门拨到反锁,内心非常忐忑。
当我从包里拿出鲁米诺试剂时,我有点犹豫,但如果不搞清楚,我这不到黄河不死心的性格,只怕日后会更纠结。
再说,这是我好说歹说,从猴子实验室里拿的;我要用鲁米诺试剂,来验证凌晨三点半时,我看到的卫生间和房门上方,到底是否真的有血迹。
猴子也提醒我,鲁米诺试剂也可以检测出动物血和尿中的血,也就是说,我昨晚看到的有可能是动物的血或尿中的血;从纸巾上的血渍来看,我觉得不太可能会是动物的血或其它,因为,猴子已经测试出那是人的血液;不过,也不敢排除有其它血的可能。
还有另一种可能,鲁米诺试剂会在含铜或铜合金以及漂白剂下发出荧光,强烈掩盖血迹的存在。
鲁米诺试剂是一种发光氨,由于血液中血红蛋白含有铁元素,而铁元素能催化过氧化氢(与水混合后的一种强氧化剂)的分解,让过氧化氢变成水和单氧,单氧再氧化鲁米诺让它发光,从而来找到血迹。
对于我来说,我仅能理解的,鲁米诺试剂是一种化学品,在漂白剂下也会发出蓝绿色荧光,而且,它还是一种强酸,对人体有危害。
而鲁米诺试剂,常常用在勘查罪案现场上,用它来寻找血迹。今晚,我就要用它来寻找昨晚所谓梦中的血迹。
我戴了一个面罩(也是从猴子那里拿的,拿面罩的时候,他强烈要求他来干,我骗他,是有关小动物和邻里之间的事,就为了化解矛盾和大家心安),关掉屋内的顶灯,屋子陷入黑暗中;我把喷头对准靠近马桶的墙壁,按了一下,如果有血渍,在黑暗中,鲁米诺试剂会释放出强烈的蓝色荧光,结果还真是;我再次喷了其它的地方,依然发出强烈的蓝色荧光。
我想,这是不是说明,整面墙已经被漂洗过了。因为,在漂白剂下也会发出蓝色荧光。
我还是有点不死心,血是从墙缝流下来的,不如再试一试;我找来一支凳子,摸黑站了上去,对准墙缝喷了几下,并且扩大了范围。果然,漂洗得并不彻底,墙缝中出现了零星细碎的荧光点,我赶紧拿出手机,对着荧光点一通拍照,手机闪光灯象闪电一样,在幽幽的黑暗里闪闪发光。
闪光灯闪过的一刹那,象是触发了某个按钮,悠扬的琴声刺破阴寒的冬季,穿过无尽的黑暗,潜入我的房间,侵袭了我的内心。
《沉思》,最优美伤感的小提琴曲;歌剧《泰伊思》的间奏曲。圣人最终被爱情俘获,圣人成了罪人,罪人的灵魂却升入天堂;一切皆因爱情。琴声在头顶盘旋,余音缭绕,如丝如扣,甜美而忧伤;心中的烦闷和疑惑顷刻间,化烟远去。
琴声突然停止,传来房门开合的声音,我忽然意识到自己还在黑暗中寻找,寻找梦与现实之间的证据。
后来有一天,我才醒悟,今天我所实施的大胆计划,有多么愚蠢。也就是从那一刻,我跌入了万丈深渊,不能自拔。(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