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刹那间的绝望吗?
唐鸣月觉得。
大概是她失去孩子的那一刻,
也可能是她被埋在废墟下,
眼睁睁看着陈故渊抱着那个女人狼狈的身影。
她记了一辈子。
—
她浑身是血的躺在地板上,
冰凉的地面让她一颤,
摸着手机费力地给陈故渊打了电话。
快接…快接啊。
时针滴滴答答的走着,
不知过了多久。
对面的电话终于接通。
“喂,你找故渊哥哥吗?”
霎时间,
唐鸣月感觉她的心都凉透了。
她轻声回,
“抱歉,我…我打错了。”
对面立刻挂断。
唐鸣月颤着手又拨通120。
鸣笛声很快在楼下响起,
她被抬上担架。
瘦弱的手从担架上落下,
萧瑟孤单。
—
她看着眼前的护士,
震惊的睁大眼睛。
“…流产?”
护士点点头,
看她苍白的脸也有些不忍。
“你身体太弱了,劳累过度,所以孩子没保住。”
唐鸣月呆愣的扶上自己的小腹,
昨天这里还住着一个宝宝。
她要喘不过气了。
缓缓又躺下,
死死咬住唇。
直到苍白的唇多了一抹血色,
有了痛意,她回过神。
“陈故渊。”
她轻喃。
陈故渊,你后悔吗?
失去了做父亲的机会,你后悔吗?
—
唐鸣月从奶茶店出来时,
看到陈故渊和一个高挑女人从饰品店走出,
两人有说有笑。
那女人还穿着高定礼裙。
陈故渊的视线与她对上,
她心里一跳。
陈故渊已经大步走来。
苏池鱼紧紧的跟在他身后。
他拽住她的手。
“手怎么这么冰,出来怎么不多穿点?”
唐鸣月没说话。
苏池鱼尴尬的开口。
“故渊哥,这是嫂子吧?”
陈故渊点了点头,
她才敢伸手打招呼。
“第一次见面,嫂子你好啊,我是苏池鱼。”
唐鸣月敏感的听到,
苏池鱼的话音末尾微微有些鼻音,
与那个雨夜,那个女人的声音完全重合。
唐鸣月笑了。
笑声里带着些尖锐的嘲讽,
不知她是笑谁。
苏池鱼,
池鱼思故渊。
连名字里都透着美好。
她勾唇一抹苦涩的笑漾起来。
“你好,池鱼。”
苏池鱼叫了家里的司机回老院,
只留下两人。
“故渊,分手吧。”
她轻声开口,
话语还是那样温柔。
陈故渊牵着她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嗯?”
唐鸣月又重复了一遍。
“我没跟你开玩笑,我觉得,我们还是分开一段时间吧,我们好像不合适。”
我们中间隔了一条活生生的生命。
在心底说。
陈故渊也失了笑。
“唐鸣月,分手是你提的,别后悔。”
她点头,
整个人在微微颤抖。
陈故渊气得扭头就走,
不知她在原地站了多久。
风吹的她整个人都僵硬了。
她轻柔的嗓音随着风飘散,
没有任何回应。
“故渊啊,七年了…”
你不说娶我,
我也在为我的未来打算啊。
—
苏池鱼听说了两人分手的消息,
约她出了门。
两人约在一家餐厅,
苏池鱼很活泼,
与唐鸣月性格恰好相反。
她正低头切着牛排,
一声尖叫。
“啊—地震!快!快跑啊!”
下一秒,
随之而来的是一声巨响。
整座城市在往下塌陷。
唐鸣月被卡在两块石头的合缝中。
只有一丝光芒露出来了,
照在她脸上。
视线很浅,
她不知道刚才在她对面吃饭的苏池鱼情况怎样。
她很痛。
一块石头此刻正磨着她的膝盖和小腿。
她甚至能感受到皮肉被切开。
闭了闭眼,
再睁开眼,
她透过那一丝光明。
一抹熟悉的身影,
踏着废墟将苏池鱼拉出。
他背着苏池鱼,
一步一步朝安全处走去。
唐鸣月笑了。
故渊啊,你回头看看,
月月就在你身后啊。
头上悬着的巨石落下,
最后一丝光明被吞噬。
陈故渊,若是你知道我在身后,
会不会做出另一个选择。
最后一秒,
她自私的想。
—
砰的一声巨响。
志愿人员都在大吼。
“快离开危险现场,去安全场地!”
陈故渊下意识扭头看着巨石塌落那处。
听到这话,抿了抿唇。
看了最后一眼,
继续背着苏池鱼朝安全场地走去。
他不知道,
这一眼,真的就是最后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