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炼狱矿牢,地下七层,窒息刺鼻的气味在空气中弥散,昏暗广阔的洞窟中,岩壁上火光来回跳动,照得每个黄沙教徒的影子如地狱鬼卒般张牙舞爪。
洞窟中,铁镐敲击墙壁声,皮鞭破空抽打声,痛苦哀嚎声,镣铐移动时叮铃作响声,交织在一起,在每个人心间笼上一层阴云。
人非人,鬼非鬼,每个人都朝着死亡的终点,痛苦蹒跚而去,差异的只是先后。
可在这片鬼气森森的炼狱矿牢中,却有着格格不入的哐啷沉声,奋力敲开这片死气。
“哟,小子,伤成这样,戴了一百八十斤擒龙镣,还能坚持住,不错嘛!”黄沙教徒狞笑靠近风星棠,趁人不注意,一个阴险正拳,狠狠击中他腹部,击得风星棠喉头一甜,呕出一口鲜血。
教众一脸笑意,嘴中却是咬牙切齿低声道,“臭小子,怎么还不死!老子赌你三天死,六天死,九天死,十二天死,全他妈输得干干净净,你他妈一路流放,都下到七层了,快点给我死啊!”
他一边说,手上拳劲加重,不断压迫着风星棠的腹部内脏拧动。
有些教众注意到这边的响动,一脸狂热,低声呐喊,“倒!倒!倒!”
风星棠嘿嘿一笑,踉跄一下退开一步,举起铁镐,继续奋力敲击。
教众脸色发绿,朝风星棠狠狠啐了口痰,抽了两鞭,转身离去,口中骂骂咧咧,“妈的,要不是上面跟你杠上,非要你屈服认输才给你个痛快,老子非得揍死你!”
有一个老矿工趁着监督没注意,凑上来关切道,“韩兄弟,没事吧?”
“死不了,我还得回家给学姐做饭!”风星棠眼神坚韧,吐了口血,忍受镣铐把伤口磨得溃烂万分的痛苦,继续劳作不休。
“唉,咱们一旦进来,可就再也回不了家咯……”老矿工眼神中充满绝望。
他叹完气,四处张望两眼,悄悄从口袋掏出半个脏兮兮的馒头,“韩兄弟,你带的镣铐太重,又有伤,吃掉它恢复点体力也好,你可是咱们这批人的精神支柱,千万不能倒下啊!”老矿工也不容风星棠拒绝,径直塞到他手中,便赶紧撤开到另一处继续挖矿。
“谢谢你,老卜头。”风星棠迅速将馒头一口塞入嘴中,如同嚼肉筋一般,大力咀嚼,眼神凌厉万分。
好景不长,老卜头敲矿之时,一敲力太大,敲下一大块矿石砸到脚背,鲜血淋漓,在地上抱着脚不断来回滚,痛苦哀嚎。
“臭老头,装死呢!快起来!”教众大怒,狠狠朝老卜头一踹,老卜头想站起来,可是身子虚弱,脚上伤势又重,还戴了镣铐,挣扎了几次都没爬起来。
七层的教众,长期牢狱监工,已经彻底丧失人性,沦为恶魔,他狠骂一句“废物”,抄起马鞭朝着地上滚爬求饶的老卜头就是劈头盖脸猛抽,越抽打,老卜头血痕越重,滚爬的幅度越来越小,气息也是越来越弱。
“起来!起来!”
矿工们纷纷退开,无人敢出头,众人默默等待最后结果的宣判。
那教众越抽越狠,作势要将老卜头抽死扬灰,补充一个新人进来,手上正加力间,只觉得脖子一凉,一股巨大的窒息痛苦袭来,让教众难以挣扎。
“咳咳!咳咳!放……放开……我……”
身后的风星棠,勒紧了手中的镣链,狠狠道,“你不是要抽死他吗?有本事抽啊!”
教众们怒吼一声,纷纷冲过来,刚才他们目光都被老卜头吸引,根本没注意到这风星棠竟然胆子这么肥敢出手。
众教徒抄起木棍皮鞭,不断攻击风星棠背部,风星棠吃痛,加上失血过多失力,松开了镣链少许,让那被勒教众得以逃脱。
他这番出头,众教徒不再管那老头,所有的怒火都倾泻在拳打脚踢中,直到把他打得彻底昏死过去。
“臭小子!真是活腻了,既然你这么想死,就下到第八层吧!”
26.
随着升降梯的缓缓降落,梯中走出来一人,形容枯槁,面如骷髅,浑身上下血肉模糊,没有一处完整,唯有无神目光之中,始终有一星火在闪耀,星火中,隐隐可以看见一个倩丽的身影,俏皮的垫着脚,伸出双手。
她撒娇说,“人家的山药筒子骨汤呢?”
“韩兴,八层到了,这是你自找的!”
梦境破碎,回到现实。
黄沙教的彪形大汉,重重扯过锁链,拖着蹒跚的风星棠,往内走去。
擒龙镣实在太过沉重了,而现在的风星棠也虚弱到了极点,没走一会儿,就倒在地上,那汉子大声喝骂,连抽几鞭,发现都没法把他抽起来,便径直托着走,任凭粗糙的岩石摩擦血肉,让他伤势进一步恶化。
“牛头,给你送人了!”大汉沿着洞窟一路行去,一直行到一个宽敞大洞,便一甩一抛,将风星棠丢在一个黝黑光头脚下。
黝黑光头正手持着大猪肘子,油腻腻的张口撕扯大嚼,吃得尽幸,就是拿起桌上大碗水酒一干而尽。
长舒口气,他嘿嘿狞笑一声,一脚重重踩在风星棠头上,“这个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的韩兴?”
“是啊,这小子,可害兄弟输了好多钱,我怎么押,他就是不死,他妈的,晦气!”说罢,大汉朝地上的韩兴就是狠狠的一踢,一脚将他踹飞而出,在地上滚出长长土迹才刹住。
“老计,咋这么费事呢,直接干掉不就得了?”
“咳,上面的不让,非得让他写求饶状服输,才肯给他个痛快,不然的话,只要他自己还有口气,我们就这样一直折腾下去。”
“嘿嘿,那你可放心,在我这第八层,他可遭不住。”
“那是,交给牛头层主,我们上面的兄弟可放心了。对了!”姓计的汉子凑近身子,低声问道,“上头让我传话,下面那几个疯子没闹腾吧?”
“闹腾肯定是闹腾的,不过你跟上头说,让他们放心,那几个疯子都留了口气,不死不活,翻不起什么大浪。”
他低声凑近道,“上头说,万一这小子到了八层还敢惹事,就把这小子丢底下,送那些疯子当人肉桩。”
“啧啧……”黝黑光头撇着嘴,把口中正嚼的一块肉皮吐了出来,“那收尸的时候,可有点恶心了……”
“哈哈!那是,多劳牛头层长费心,兄弟还有事,现在就要告辞,这坨烂泥就交给你了。”
牛头点头应了一句,摆了摆手,“来人啊!把这小子丢到矿毒最重的那个区去,给他发个最破的面罩!毒死也比去疯子那儿收尸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