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云冲进了雨中,又来到了刚才打电话的地方,可是,这一次,小云的运气一点也不好,总机给她转了,分机却被截断了。小云失望地挂上了电话,又匆匆地回到了寝室,希望自己走这一会儿没有错过他的电话。
九点了,耐心地等待吧!等待是最美的,因为心里有希望。
九点半了,他的电话还是没有来!十点了,还是没有!小云开始彻底失望了,心痛又牢牢地抓住了她,这才发现四个小时了,她还没有喝一口水,现在已是口干舌燥,喉咙快冒烟了。倒了一杯开水,使劲地喝了一口,又突然全部吐到了地上,因为好烫。小云用手帕捂着嘴,眼泪刷刷地流了下来,不知是因为是被烫到了,还是太难过了。
这一夜,小云又失眠了。
第二天上午,小云又来到那家公用电话,打了两次,总机却没有给她转,可能是部队的专线白天不授理外线吧,放下电话,小云这样安慰自己,心里要好受一点。
“启越,启越,你在做什么呀?为什么不来电话?为什么?你知道吗?我好想你!好想你!我该怎样才不那么想你呀?”回到寝室,小云对着启越的照片哭喊着。
这张照片是启越放在一封信里寄来的,每一次特别难过的时候,小云都会对着照片上的他说说话。在家里的时候她把它藏得很好,一般也不会拿出来。照片上的他,一身橄榄绿的军装,看上去更加的英武,脸上带着那种爽朗而又非常真诚的笑容,就是这样的笑容让小云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毫无保留地爱上了他,而现在这个他在哪里呀?他知道她是如此思念他担心他吗?他为什么还没来电话呀?
这么久以来发生的点点滴滴再一次地涌现在眼前,难道他真的如长辈们分析的那样,并不是那样爱她吗?小云摇摇头,使劲地拍了自己一下,“小云,你怎么又开始乱怀疑他呢?他一定是太忙了。一定是的,他一定会打电话来的,你怎么不相信他呢?”小云把自己骂了一番,又开始想他了。
有一天中午,吃过饭,小云拿出了信签,在纸上去诉说这么久以来的思念。正写着,喇叭里传出了这样的声音:“206,李小云接电话!”小云有几秒钟的迟疑,然后用最快的速度冲向了电话机。她的心跳得好快,如果再快一点的话,就会跳出来了,双腿不停地发抖,手握着话筒,小云怯怯地说道:“喂,哪位?”
“小云,是我!”
这是想了几千年几万年的声音,而现在就从电话线的那一端传了过来,从来没有一个时刻,小云如此感谢科学的进步,发明了电话。
“哦,启越,你好吗?”这是小云一直担心的问题,一直以来折磨她的问题。
“小云,我不好!我差点疯掉了!”启越的声音里全部是沉重和痛苦。
“对不起!启越,都是我不好!让你受苦了!对不起!”小云在电话这一端全是歉疚和心痛。她从来没想过去伤害他,也好怕伤害他。
“小云,你知道吗?当收到你那封信的时候,我真的怀疑自己快扛不住了。收到信的第二天,我和连长去办事,走在街上,有一辆车开过来,我却没有停下来,一直在往前走,幸好连长发现了,一把把我拉到了一边,要不然的话现在你也听不到我的声音了。”
“哦,启越!你千万要保重自己,你有什么事,我——我该怎么办?”小云的声音开始颤抖了,眼泪在往下流,她无法想象如果没有他,她还能不能活下去。
“不过,你不用担心,幸好你的第二封信来得很及时,要不然我也不知道会出什么事。”启越的声音恢复了轻松。
“那就好!你没事就好!”小云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
“我两天前给你打过电话,你战友没有告诉你吗?”
“我昨天晚上才回连队,他给我说了,说我女朋友找我。”启越在那边说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我又没说,他怎么知道?”小云有点不好意思了。
“他们都知道你的名字,你不说人家就不知道了呀?”启越又笑了。
“哦!”
“我好想你!你呢?”启越的声音好温柔好温柔。
“我也是!”小云没有考虑就回答道。
“小云,我寄了两封信到学校,估计快到了,有一封是挂号的,我在里边放了一百块钱,你注意看一下。”
“你寄钱给我做什么?上次你给我的两百还没有用完呢?以后别寄给我了,你那边更需要用钱!”上一次在启越的家里,他给了她两百快,当时她不要,还是启越硬塞给她的,没想到这钱帮了很大的忙。
“对了,你的身体恢复得怎么样了?没事了吧?”启越好担心。
“没事了,挺好的,你不用担心!”
“唉,都怪我!我不在你身边,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多给我写信,好吗?”
“你也一样!别太累了,别让我担心!”小云觉得他们相隔远,要命的不只是思念,还有那份深入骨髓的牵挂,让她的心里总是沉重得不行。
“好,我要挂了,你什么时候离开学校?”
“一个星期以后!”
“小云,我爱你!千万保重!我再打电话给你”
“我也是!你也要保重!”
挂上电话,守电话机的人说他们聊了半个小时,可小云觉得最多五分钟,还有好多好多的话没有说,还有好多好多的问题没有问,怎么会有半小时呢?
小云连忙到收发室去看一下有没有挂号信,可是没有,她现在好想知道他在信里都说了些什么。
第二天下午,小云终于拿到了那封信,取出那一百块钱,她迫不及待地看了起来。
“小云,我的心上人:在这段没有我的日子里,我可以想象到你过得有多么的艰难,我也知道这一切都是为了我,为了我们的爱。小云,难为你了,为了我,你那柔弱的双肩承受了许多超负荷的重压,我相信将来你一定是一位标准的称职的军人妻子。
小云,自从那天火车站一别,随着火车的一声长鸣,留下了我对你的爱,带走的却是满腹的相思和无尽的牵挂。作为男子汉,我第一次体会到爱情的甜蜜、爱情的忧思和爱所带来的痛苦和苦涩,同时也体会到了爱情力量的伟大,也认识到爱的内涵如此丰富。
小云,可能上天注定了我们的情海多波折。自我归队后,就为自己的事情日夜奔忙,终日的奔波劳累总算代替了一些离别愁绪,唯一的盼头就是扳着指头盼你的来信。总算盼到了你的第一封来信也是特别的一封,它足以断肠裂肺,捧着它不亚于一颗定时炸弹。当我拆开时眼光飞快地扫过那短短的几行字,仿佛感觉到头顶响起了一个惊雷。我不相信,不相信!当时我真怀疑自己的眼睛,不可能的,我想不通啊!我清醒过来后一遍又一遍地对自己说:不可能的,小云不会离我而去的,你是爱我的。但这又是活生生的现实啊!不容我自己骗自己,我当时痛苦得快发疯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把排里的两个兵吓坏了,看着我捧着信的样子,还以为我家中发生了天大的事情。我无法相信,我的心上人不会因为这些压力就退缩的,你不会这样的。在经过了一天的痛苦煎熬过后,我终于发现其中有诈。晚上,我躺在床上把信仔细地看了无数遍,发现信封上不是你的字迹,而且信里开头我的名字也不是你平时的称呼,我当时的认为是:你是违心的!这封信不应该是你的本意。何况我们分开才一个星期,你不会是这种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如此的差,你这封信是被逼迫的,有了这个答案本来应该好一点,但是一看到里面的字迹确确实实是你的笔迹,我心里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在这一天里,你不知道你这封信给我带来了多少想法,我居然打算不在部队干了,到地方发展找钱为重,因为分开我们的原因离不开一个“钱”字,甚至有了感情和金钱都可以作等价交换的想法,因为这个打击太突然太重了,就像一根铁棒重重地敲在我的心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