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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一曲长相思

在花间城东边两百多里处有一座城叫东陵,是苏国南部最大的一座城池。花间城小景美,城里城外鲜花繁多;而东陵城人烟阜盛,商贾云集,好不热闹!夏侯员外怕文星待在小城里闷得慌,决定带他去东陵城去看看。于是乎,六七辆黑楠木车身、镶金嵌宝的马车从花间城夏侯府出发,徐徐向东陵城驶去。

临近东陵城,夏侯文星完全被眼前的景色吸引住了:一条宽阔的大河——中土大陆另外一条大河洛云江——绕城而去,临江而建的东陵城坚池阔,如龙卧原野,雄伟无比。

进了东陵城门,只见两边的屋宇鳞次栉比,有茶坊、酒肆、脚店、肉铺、庙宇、公廨。商铺中有绫罗绸缎、珠宝香料、香火纸马等精致货物。大街上夹杂着医药门诊,大车修理、看相算命之流。街市上行人摩肩接踵,川流不息,有做生意的商贾,有看街景的士绅,有骑马的官吏,有叫卖的小贩,有乘坐轿子的大家眷属,有身负背篓的行脚僧人,有问路的外乡游客,有听说书的街巷小儿,有酒楼中狂饮的豪门子弟,有城边行乞的残疾老人。真乃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无所不有。

文星在马车里看得不过瘾,从马车里跳下来,在大街上边走边看。夏侯员外只当他是小孩子爱热闹的脾气,也没怎么在意。

文星忽然间注意到前方大约三丈处有一个穿着很奇怪的人,这人高瘦身材,身穿一件深蓝色长袍,头上戴着一顶斗笠,那斗笠很大,遮住了他的整个脸和后脑勺;他手上托着一柄两尺多长的木如意,如意两边的蓝色吊坠随他身体的走动而轻轻晃动。

斗笠客慢慢悠悠地走在街中间,对身旁的一切喧闹充耳未闻,仿佛那一切都不存在似的。夏侯文星想赶上他,可是无论怎么跑,斗笠客总是在前面三丈处,既不超前也不落后。文星动了气,使出早先学的陆家轻功,依然无济于事。这可把那些看护文星的随从们急坏了,他们想不到一个十多岁的孩子会跑那么快,只好使出浑身力气去追赶他。

这个时候从对面闯来一队兵马,骑马冲在前面的军官身穿锁子铠甲,神气十足,用马鞭不断抽打路两边的行人,口里大叫:“将军来了,你们这些猪猡让开,快让开!”

旁边的百姓,无论远处的还是近处的,有底气还是没底气的,一看此人,立刻朝两边躲开,仿佛此人是个瘟神一般;那些跑得慢被马鞭抽中倒在地上的,也忍着痛拼命朝街边爬。一时间,原本喧嚣的大街瞬时变得安静,中间让出了很大的空间供那队兵马通行。眼疾手快的夏侯府随从趁机赶上了夏侯文星,将他紧紧抱住,躲到一个小摊贩旁边,生怕他再跑出去惹麻烦。

夏侯文星并不关心这些紧张的随从们,他的眼睛一刻也未离开过那个斗笠客。

斗笠客仿佛聋了瞎了一般,完全没有察觉到身边的异常,仍然托着那段木头静静地、慢慢悠悠地走在路的中间,而他的正前方大约二十步的地方,就是迎面而来拿着马鞭开路的军官!

领头军官在大老远处就看到了斗笠客,他冷笑一声,举起马鞭,“嗖”的一声朝斗笠客面门抽下来。那马鞭来势甚急,眼看着就要抽中斗笠客的头。

就在这时,那军官座下之马不知何故,忽然一声长鸣,前蹄陡的腾起。军官此时的全部注意力都在马鞭上,他想这一击必取挡路人的性命!正要得手之际,混不觉马蹄腾空,他整个人便被抛了出去,重重地摔在青石板路上,身体不断抽搐。他身后的那些兵丁见状,立刻拔出刀剑将斗笠客围了起来。

斗笠客缓缓停住脚步,不再前行,静静地站在道路中央。立刻有士兵跑到后面对一个骑着高头大马,身穿金黄色盔甲的人道:“报告将军,开路中郎将遇袭!”

那将军很显然目睹了方才的整个经过,他挥手示意部队停下来,然后下马,带着亲兵走到斗笠客的前面,冷冷地道:“这么多年来你的武功一直平平,如今你都老了,竟敢挡我的道?”

斗笠客依然静静地站在那里,对将军的话充耳未闻。

将军哼了一声,朝身边的亲兵们使了使眼色。亲兵们拔出刀剑蜂拥而上,朝斗笠客或刺或砍。

然而斗笠客仍纹丝不动,只是缓缓道:“人生多歧路,举目心茫然;一曲长相思,魂飞肝肠断。”声音嘶哑,但在场的每个人,无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斗笠客说完将手中托着的那支木如意缓缓放到唇边。

那些亲兵们像中了魔似的突然不动了,将军的脸色突然也变了,身体有些发抖,他声音颤抖着说:“你……你是谁?”

那支木如意发出一丝奇怪的乐声,和洞箫相似,但比洞箫之声要低沉嘶哑得多,可是在场的每一个人依然能听得清清楚楚。

忽然,那些围攻斗笠客的亲兵们无声无息地倒了下去。将军大叫一声,跪倒在地,边磕头边大呼道:“饶我性命!饶我性命!……”声音一声比一声低,到第七次求饶之后,他的嘴唇不动了,接着七窍出血,整个人仆倒在地上。

人群在经历短暂的静寂之后,突然一个士兵大喊道:“将军死了!将军死了!”接着后面的士兵慌乱起来,想上前抓斗笠客却又不敢。

斗笠客仍旧仿佛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样,把那支木如意轻轻托在手中,转身朝前走去,转瞬消失在人群中。

士兵们见斗笠客遁去,哪敢放手,立即冲进人群抓人。人群好像凝固的冰山融化一样,立刻像四面八方涌去。抱着夏侯文星的随从也在人流的冲击下松了手,想再次抓住文星时却发现那些穷凶极恶的士兵已经冲到了面前,只得随着人群逃命。

夏侯员外见丢了文星,急得双脚直跳,顾不得自身安危,试图逆人潮而上找寻文星,却被汹涌的人潮推到,紧接着就被众人踩踏……

夏侯文星本打算跟着斗笠客走,可是自身太弱小,根本挡不住人潮的力量,正要被挤倒时,忽然一个人来到身边抓住了他后背的衣服,紧接着一股强大的柔劲传来,他的身子被提了起来,高高托过众人的头顶,飞速地朝前移动。文星双目朝上,看着天空,感觉自己像鸟一样在飞,他非但不害怕,反倒非常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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