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钟声带着人进来打扫。之后是族人们哭声阵阵,葬了死去的七姑八婶等人。好一阵子忙忙活活,一直到夕阳西下才静下来。
小滴喽在棺中未曾见到十几位叔叔,想来爷爷未让他们出面自有他的道理。心中虽是隐隐作痛,但是这劫难也属常情,心情渐渐平复了许多。
晚上仍然是钟声带着几个仆人烧纸,小滴喽突然一个疑问袭上心头:“这来犯的强敌为什么总是在白天而不是在夜里?”
放下小滴喽这边想什么暂且不提。却说祠堂这边现已站满了族人,每个人都匆匆吃了晚饭,纷纷聚拢在祠堂。人们的脸上一片肃然,平时那七嘴八舌热闹的场面早已隐没,此刻竟没有一个人张口说话。
不多时钟灵子从祠堂正方走了出来,他对众人摆了摆手,说道:“大家坐下吧。”
大家席地而坐,秩序井然。坐在最前一排的是小滴喽叔字辈的十二护法,说是叔字辈也是小滴喽叔叔的辈分。小滴喽的六叔钟叔焕,算是这一代人中年龄最大的一个,最小的是三十六叔钟叔鼎,他们从大到小,从左及右排成一排落座。
钟灵子见大家落座之后,开口说道:“今天是我们完成使命的倒数第六日,也是大战开始的第二日。我们钟家肩负了五百年的使命,在这最后几日终将画上一个句号!我知道这剩下来的五天,战斗将一天比一天惨烈、艰难,但是到最后无论是死了的,还是活下来的,都敢说这一句‘我对的起先祖’!”
听到此处大家都挺了挺胸,昂起头来,注视着钟灵子。
钟灵子继续说道:“大家也看到了,今天牺牲的二十几位族人里面,有的本不该送命,皆因未能更好的听从指令,就这样白白的枉死。虽说是家族情深,但是这样的枉死有些不值得。这样不但会削弱我们接下来的战斗力,更重要的是我们要的不仅仅是一腔热血,而是希望能多活下来一个是一个。”
下面众人纷纷点头称“是”。
钟灵子接着说道:“在这里的每一个人,从一出生或者是一嫁过来,便开始接受长期的训练。大家虽然心里知道,我们肩负着一种使命,保护着一个人。但这些到底是为什么,它的意义何在,大家却不甚明了。那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们,让你们在这最后的几天里,活也活得明白,死也死的其所!”
面前众人仍是安静异常,眼睛平静的注视着钟灵子,好像无论发生什么,他们都已做好了准备。
钟灵子咳了一声说道:“五百年前,我们钟家的老祖宗钟馗与那鬼界的鬼帝本是至交。我祖钟馗以捉鬼为乐,捉拿那些散落于民间,不断生事的恶鬼、散鬼、幽魂,省去了鬼帝那边的许多繁琐。其实背后还有一件更大的任务,那就是我祖接了一项天责,并应允了鬼帝一项契约。这个契约就是:当鬼帝气数衰竭之时,便有鬼母自我家族之中诞生,来执掌鬼帝的下一次轮回与转生。而我们所要担负的责任就是保护鬼母到过关的那一刻。
那鬼帝曾说‘此事非同小可,它关系到未来五界乃至九天的平衡,事关重大。’
这件事难就难在要一代代传承下去,一直传承到五百年之后去做,而且这鬼母必须在我钟家诞生。但到那时我祖钟馗已经作古,却只能由他的后人担当。
我祖钟馗当时也是极度矛盾,最终因关系重大,不得不接受了这一项契约。他承诺:‘到那时只要家族中有一人尚在,只要血脉中流着我钟馗的血,我相信我的子孙也一定能够勇敢的去担当。’。”
众族人听到此处,均是热血上涌,血脉喷张,就连七八岁的小孩子亦是如此,齐声说道:“我们是钟家的子孙,我们一定视死如归,对得起我们的祖宗!”
钟灵子听罢,老泪滑落,对大家深深一揖,抱拳说道:“此刻我不是长辈,我在代表鬼帝向大家行礼。”
众人皆站起来还礼,然后又纷纷坐下。
钟灵子顿了顿,接着说道:“那鬼帝现下已到了轮回的时刻,到了他元气衰竭的时候。一旦与鬼母相见,便是他轮回的开始。这鬼母却不产生于鬼界,而是降临于人间,降临于我钟家。这一切似是已经是天定的了,那随生而生的戒指便是证物。关于我们这个使命,我们钟家一代一代口口相传了五百年,有幸的是这使命落到了我们眼下这三代人的头上。”
钟灵子说着向天空抱了抱拳,表示对列祖列宗的尊敬,接着说道:“小滴喽便是这鬼母,大家已是知道的事情了。如果我们不能坚持到第七日,那么我们祖祖辈辈,包括我们,所做的一切都将前功尽弃。那鬼界也将会土崩瓦解,天地将打开缺口,那魔、妖、仙三界恶势力将趁虚而入。世界将进入黑暗统治,人间也会民不聊生。”
钟灵子环顾众人,然后低沉的说道:“后果到底有多严重,那将是想不到的可怕。如今有鬼帝与其他三界抗衡尚且如此,如若打破疆界那便可想而知了。”
在场众人仍然是平静异常,似乎钟灵子说出什么都不足为奇。如今把话说明了,大家身上的担子却更加的重了。他们的生命已不再是死了和活着的问题,而是能坚持多长时间死去的问题。因此他们不再为死去的七姑八婶等人感到悲伤,这不过是先走一步和晚走一步的问题。
钟灵子对老六钟叔焕说道:“叔焕,你知道为什么你们的名字中间有个叔字吗?那是因为从辈分上,你们是小滴喽的叔叔。这里面更深一层的意思是我族到此可能终结,你们由此便成了永远的叔叔。你们便是那五百年前鬼帝预言里所说的十二鬼叔!”
这十二人听此纷纷站起,抱拳向天空行礼,随后咬破中指与左右兄弟于**互点,霎时间十二兄弟头上连出一条红线。
钟灵子示意十二人坐下,接着说道:“今日未让你们出面,一来是为保住钟家精英。二来因为那来犯之敌会分身之法,你十二人不懂分身,打将起来会闹的手忙脚乱。对方人数虽少,变化却多,老夫迫不得已,舍弃了这满头白发。”
三十六钟叔鼎说道:“幸亏六叔你胡子还在,不然再遇到此等人物,便不知如何是好。”
一句话说的祠堂内众人哈哈大笑。
钟灵子笑道:“胡子没了也不怕,老夫其他之处尚有毛发几簇,到时候怕是也舍得拿出来去拼!”
一句话又是引得满堂大笑,把以前悲哀严肃的气氛冲淡了些许。
钟灵子忽然面色一沉,说道:“在后几日来临之前,这混在我们之间的奸细是再也留他不得了。”语锋一转对管家钟声说道:“钟声,把奴仆钟京拿下!”
那钟声应一声:“是!”冲老奴钟京奔去。
那钟京自进入钟家算起,已有十几年的光景,此刻见身份败露,岂有束手待毙之理,二人转瞬打在一处。
钟声边打边说:“请老爷原谅我未能察觉。这人平时勤勤恳恳,兢兢业业,谁成想竟是奸细。”
那钟京本事非常了得,钟声竟是久战拿他不下。忽而钟京卖出一个破绽,钟声去攻打反是中了对方圈套,被那钟京一招海底捞踹的飞出三四丈远,翻着白眼差点晕倒。
那钟京奔过去欲扇钟声耳光,口中骂道:“你这狗奴才,平日里搜刮我许多银两,如今你还翻脸不认人了。”
话音未落,他打耳光的一只手却被钟声反扣,动弹不得。钟声提着钟京来到钟灵子面前,把钟京制于地下。
钟灵子上前拍着钟声肩膀,说道:“钟管家,这许多年,任劳任怨,兢兢业业的还有一个你呀!”说完钟灵子扣住了钟声双手脉门。
钟声脸有变色,抗声道:“老爷你这是为何?莫非钟声做错了什么事,让老爷误以为是奸细不成?”
钟灵子哈哈笑道:“魔里魔毒单,你还是现身吧。你岂是一般的奸细,身居魔窟第五把交椅,竟屈身在我钟门甘当奴仆多年,也真是辛苦了你。”
魔里魔毒单见事已败露,猛然甩手一弹,“波”的一声,竟弹飞钟灵子抓住自己的手指,跃后两丈,哈哈笑道:“没想到钟灵子这般聪慧,想来早已发现了我。竟是装着有模有样,按兵未动,老朽我佩服啊佩服!”说到此处现出原身,竟是身高五丈,头戴镔铁盔,身穿镔铁甲,手持一对镔铁打将钢鞭。腰间盘绕一物,竟是一只小龙,摇头摆尾。那头上头盔顶着的黑鹰,随风而摆,“扑啦啦”发出响声,这响声竟惊的众人心神激荡。
魔里魔毒单凝声说道:“钟灵子啊钟灵子,看来你是生怕多活几日,想这末日早早到来。别说如今老一辈只剩下你一人,就是加上你一家老小又怎是我魔族第五把交椅的对手?”
十二鬼叔腾空而起,团团把魔里魔毒单围在中间。各人分别亮出独家兵器,魔里魔毒单竟叫不出这些兵器的名字。不觉微微一怔,心念电转,白里透红的眼珠子转了几转。
十二鬼叔围住了魔里魔毒单,刹那间旋风般转起,身上竟发着红色火焰。这火焰连成一片,形成一个偌大的鬼火圈。
魔里魔毒单身上忽然渗汗,口中唏嘘道:“没想到你这十二鬼叔竟偷偷背着我练就了三昧真火。你等真是煞费苦心,知道这是我镔铁魔的克星。”
说完他左冲右突,真个是玩了命的拼杀,每到一处都被奇形兵器打回,气的魔里魔毒单哇哇大叫,声震川野。忽见魔里魔毒单腰间盘绕小龙飞出,也是盘旋而舞,口吐白水,竟形成一个晶晶亮亮的冰圈。这小龙竟像是一个忠实的奴仆,护住了他的主人,这冰圈恰是十二鬼叔火圈的克星。俗话说火能克金,水能克火,没想到魔里魔毒单还有冰圈这一招。
钟灵子微微一笑,说道:“你恐怕又存着侥幸心理呢吧?虽说是水能克火,可你这宠物的冰水,却怎能克的了我这三味真火。更何况我在这里盯着你,一支暗器打下去,你岂能躲得过?你还是投降了吧,免得四分五裂,魂飞魄散。”
钟灵子话音未落,忽然四周一片哈哈大笑,笑声激荡,分明是有多人来了。
钟灵子大吃一惊,暗道:“这一个强敌尚且难以应付,这偌多个强敌同时来犯,可怎生是好。”内心不禁一哆嗦。
忽然间,一片奇形怪状之人现身,竟把偌大的院子挤的满满当当。
钟灵子见众人竟是转忧为喜,怒道:“一群该死的家伙,没事装什么魔音呐,吓得老朽以为天敌而至,小心肝儿扑通扑通。”
来的这一众人等非是旁人,正是那鬼界十大阴帅。这些家伙们白天出不来,到了夜晚却是他们的天下。这也正是其他三界不敢晚上来犯的原因。
那黑无常哈哈笑道:“钟老爷子你定是忙昏了头,忘了这是什么时辰了。见着麻绳儿当小龙,真是我勒个去。我等装把魔音开个玩笑,这都不成?”
钟灵子一阵尴尬:“可不是咋的,我咋还自己乱了阵脚。”
魔里魔毒单见十大阴帅来临,心中也是一悔:“我咋也忘了时辰了呢。这漆黑的夜晚,虽然我这个魔道功力未降,但是对方是鬼呀,这鬼到了这个时候那功力可是增长了十倍。别说是对付十大阴帅,就是那十几个鬼王呼啦啦围上来,我也无力招架呀。”当下朗声说道:“你们这是人多欺负人少,怎么也得讲点公平道义不是?有本事单打独斗!”
牛头鄙夷的一笑,说道:“你奶奶的,你一个暗藏狡诈的奸细,还装什么君子啊。你当个婊子还想给自己立一块贞节牌坊,真是无耻,不要脸!”
其他阴帅也随声附和:“无耻!不要脸!”
牛头接着骂道:“混蛋,王八蛋,臭狗屎,狗杂种,臭流氓,老乌龟……”
其他阴帅也随声附和:“混蛋,王八蛋,臭狗屎,狗杂种,臭流氓,老乌龟……”
霍,可把这第五把交椅的魔头骂的呀,真个是内心翻腾,生不如死。他卧底多年,刚刚露头,竟遇见这一群骂将,真个是好生冤枉,好生委屈,竟对着天空咆哮,大声哭道:“妈,妈妈呀,哇,哇……”
黑无常见十二鬼叔已撤回,便带头围了上去。众阴帅就像好久没有吃到肉的狼,好久没有见到尼姑的和尚,你扑我抢,生怕自己少了块肉。
刹那之间,一片阴风怒嚎。众阴帅揪脑袋的揪脑袋,撕大腿的撕大腿,抓手臂的抓手臂,还有几个阴帅死死地抓住了那条小龙不放。刹那之间,竟把这一魔头,一小龙,争抢的四分五裂,支离破碎。
好可怜一代名魔,魔族魔窟第五把交椅的魔里魔毒单竟被这十大阴帅,转眼间给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