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魔僧闻听魔尼要吃醋,忙不迭从僧衣中摸出一个葫芦。那葫芦亮晶晶的透明异常,葫芦盖用宝石镶成。魔尼把葫芦接在手中,拧开盖子,昂头“咕嘟嘟”喝下去。
八婶粗声说道:“这葫芦倒是挺好看,你却用来装白醋。原来你是个吃白醋的!”
魔尼听这声挖苦,不怒反喜,竟向八婶轻轻一揖,“你怎么知道我是吃白醋的?你真是太聪明了,这你都能看得出。贫尼自小就喜欢吃醋,而且喜欢专吃白醋!”
八婶一愣,哼道:“你不仅吃这种白醋,别的白醋你也没少吃!”
那魔尼又是轻轻一揖,说道:“又被你说中了!我自小只要看见女人和男人说话,我便气的七窍生烟,醋意大发。那时候我尚弱小,奈何不得那些漂亮的女人。自我功成之后,每逢看见女人与男人亲密,我便要杀了她。鬼帝见我如此性情,便派阴帅追杀我,不幸落入牛头马面手中。在押解我的途中,我见一女鬼与之献媚,竟挣脱了枷锁,一气将那女鬼吸入口中,将她的阴魂吃下。谁想那女鬼也是人间尤物,我吃下之后醋劲更大,功力猛增,两醋合而为一,那牛头马面竟未能再抓得到我。幸得魔尊收留,我才有了去处。谁知见到魔尊的老婆与魔尊异常恩爱,我便设计欲杀死其人,被魔尊擒获,气的大骂一场,把我赶出了魔宫。自此我才与这等小魔为伍,好不悲哀!”说着指了指魔僧。
那魔僧听着魔尼对他侮辱也不生气,脸上还贱兮兮的陪着笑。
七姑哼声道:“果然是魔头!天生就是魔头!今日我便灭了你,省着你再危害五界,骚扰人间。”
说话间钟声已取来酒坛。七姑一手拧开封盖,一手提起酒坛,昂头“咕嘟嘟”喝下去。这一喝竟一连喝了十坛子酒,最后喝了一声“爽”!
只听七姑身体“嘎巴巴”一阵暴响,脚踏之处,现出两个脚印,魔法盾变得光芒大盛。迫得那空中的木鱼和小人儿急忙向外闪避,仿佛见到了克星。
八婶按奈不住,喝道:“喝完了没有,你妈妈奶奶大姨妈的,赶快开打!再这么软磨硬泡说下去,卸了老娘的劲儿!”说完大棍一提抡起就砸。
那魔尼慌忙摆手道:“且慢,大姨妈且慢,……”
八婶怒道:“谁他妈是你的大姨妈,魔头,你拿命来吧!”说完大棍又自抡起。
那魔尼娇滴滴的道:“慢,就一句,我就再说一句不行吗?”
七姑说道:“让她说,多说几句又有什么了不起。不然她就说不着了。”
魔尼说道:“刚才我说到我的过去,但那只是我的过去……”
八婶说道:“一句话说完了。”又自抡起大棍,这脾气没的说。
七姑示意让魔尼把话说完,八婶急得乱蹦。
魔尼说道:“但是后来我变了。就是见到二位的那一刻起我变了,做人就应该像二位这样,做个真女人,真豪杰。我妄自活了一生,今日算是开了眼,只求二位在接下来的战斗中多骂我几句,让我带着浑身的苏麻而死。”
魔僧插嘴道:“你……,你。”
魔尼吼道:“闭住你的臭嘴,你他娘的别给我贱兮兮的笑。你为追我投入魔道,那双爪子我早就腻了。我呸!臭男人!”
魔僧听着一愣,吼道:“你竟敢骂我?”
魔尼说:“我骂你怎么啦?以后我喜欢女人了!就是这样的女人!”
说完对着八婶移步过来,八婶哪见过这样的事情,手中镔铁大棍气的在抖。见那魔尼走近,竟想着去院子外面呕吐。
忽见魔尼双眼变色,一只变蓝,一只变绿。那魔尼一跳,口中念着:“波斯猫垫起她的脚尖,波斯猫睁开她的双眼……”
八婶在迷惑之际,竟见那魔尼头上的六个精光戒疤似点点寒星,已打到眼前。只听“噗噗”数声,六只暗器嵌入八婶脑壳,八婶哼都未哼,噗通栽倒在地。
七姑“啊呀”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此时最恨的就是她自己,她的一时大意和好奇,葬送了八婶的性命。
此时魔僧的银轮已到,“噗嗤”一声切入七姑小腹。七姑酿呛几步向后退去,那插在小腹之上的银轮还在闪着寒光。人都说最毒不过妇人心,七姑与八婶二人都是男人个性,怎会知道妇人心有多毒。
魔僧与魔尼见已得手,近一步跟进,来取七姑项上人头。忽然七姑一声长笑,笑声直冲云霄,震得空气大动,铿锵有声。插在肚脐上的银轮突然飞将起来,割向魔僧咽喉。
魔僧惊叫:“奶奶的,老子这本事还没用出来......”“咕噜噜、咕噜噜”。“......就这样死了。”他前半句是长着脑袋说的,到后半句的时候,脑袋已经落在了地上“咕噜噜”翻滚。
七姑哪还有心思听这魔僧的唠叨,对于八婶的死,她已痛彻心扉。酒气上涌,她双眼赤红,一股寒气逼出,愣是抵住了魔尼飞旋而至的六点暗器。那暗器停在她眼前寸许,魔尼手舞足蹈,任她怎么催动,愣是进不了分毫。
七姑恨恨的说道:“你这阴险的东西,枉我徒生怜悯之心,你却趁对话之际,恢复魔力,暗算于我们。打!”。“打”字刚落,七姑的切菜刀、打将钢鞭、钩形魔杖,已同时飞到魔尼身边。
只听“噗噗噗噗”数声,分别将魔尼四肢与头颅斩断,大卸八块。七姑声音才至:“劈脑门儿,扎眼仁儿,剔排骨,砍肉锤儿。”招招命中。哪还能给这恶魔一点点机会。
那魔尼的头躺在地上才说道:“且慢!这位姐姐,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七姑沉默的说道:“我叫钟胜男。”这七姑也是实诚人儿,竟是脱口告诉了对方她的名字。七姑说完连吐七口鲜血,栽倒在地。
小滴喽在棺中看得清清楚楚,一阵悲哀。她此刻方感觉到心痛的滋味原来是这样痛苦。
忽然一声鸣叫,随一道红光随声而至。小滴喽听见十三姨的喊声,十三姨边喊边扑向那个红影,随着十三姨扑向那里的,还有七八道身影,他们都去赶着救援七姑。
只听“咕咕、咕咕、咕咕”数声,那红影竟会分身。他分出数个身体,分别挡住救援的人。
此时小滴喽才看清楚。来者原来是一只巨大的公鸡,满身的红翎。头戴红冠,两只脚四指如钢钩。
那红冠鸡说道:“众位钟家姐妹,本鸡有命在身,我是不得不为,也不敢不为。妖王命我取尔等性命,这里我就得罪了。”说完,现出人形,身穿红袍,头戴红帽,脚踏多彩三钩战靴,手拿三尺钢钩。
埋伏众人见扑出的几人未能前进一步,救下七姑,便纷纷现身。刹那间百十口子人朝着战斗鸡围攻过去。战斗鸡见人越来越多,“咕咕咕咕”之声不绝于耳,刹那间竟分身出几十个战斗鸡上前迎战。叫声仍未停歇,战斗鸡不断增加,数目竟眨眼间胜过了在场钟家的人。
战斗鸡摇头叹道:“你们为什么要逼我呢?”
说罢俯身跳去,钢爪伸出,竟抓向了七姑的头颅。族群中几声惊呼,竟有七八位晕厥过去。先前死了八婶,现在眼看着七姑的人头被战斗鸡抓下,平日里朝夕相处的姐妹怎受得了如此打击。所以晕厥过去也在情理之中。
站着的那些族人,心情也没好到哪里去。“噗噗”之声连响,晕倒的那几位的头颅,也是瞬间被战斗鸡的分身抓下。又有两个姐妹晕厥,情形亦是如此。
沙场总是瞬息万变,谁能想到七姑八婶一时大意,却连带着族人纷纷现身,落得如此下场。
小滴喽一口血喷出,再也扛不住这沉痛的打击,晕躺在棺中。
那躺在地上的魔僧的脑袋,瞥了一眼七姑的尸身,说道:“哼,你有金刚护体又咋地?你能喝酒又咋地?最后还不是落得跟我一样,没能把全身本领施展出来就一命呜呼!贫僧我再无遗憾!”
那魔尼的头突然说道:“闭嘴吧你,都死了还说这些干嘛,我这等你好半天了。你他妈的快点死,走了,走了!”
魔僧道:“好,走啦,走啦!”说完两股阴魂飞升而去。
战斗鸡朗声道:“二位慢走,也许不久咱还能碰上!”
此时钟家又有几人送命。战斗鸡却不曾受伤,打死几个分身又有何用呢?
只听空中一声哀叹,说道:“你们这些人呐,平日里训练来训练去的,就是叽叽喳喳的说笑。说的重了你们会哭,说的轻了却又不管事儿。我是怎么说的?:没有指令,不让你们现身。先出来的几位也就罢了,可你们把我的指令都忘到了九霄云外,一股脑儿的都冒出来,这回你们知道滋味了吧?”
众人听了尽皆默然,反省自己,边打边退。最后围拢在一堆儿,背靠背,向外抵抗。刹那间威力大涨,悔不该不听六叔的指令,白白葬送了二十几人的性命。
那战斗鸡撤了攻击,战斗鸡分身也聚拢在他的周围。战斗鸡向空中抱拳说道:“我还道是老爷子你不会训练,不按常规出牌呢。却不曾想是因为众位姐妹重情重义,情深似海!”
说着话,战斗鸡竟匍匐跪下地来,对着那些尸身拜了三拜,说道:“生命本是浮云烟,假意易得真情难。若是求得同心在,纵使身死也安然。各位姐妹在天英灵请收去我这三拜。我一家老小已被控制,今日来此大家拼也拼得淋漓,死也死得痛快!”
说罢挺身站起,对着灵堂残存的灵顶,说道:“这位兄弟,既然来了何不早点现身。你躲在梁上偷窥,莫非是想等我战罢,你捡便宜?别想得美啦,既来到了钟家,你还能回得去?仁兄还是下来吧,咱们一同而战!”
话音未落,梁上轻轻飘下一人,竟是一女子,身穿绿衣,头戴花冠。这女子低着头,脸色微红,不好意思的说道:“这位大哥莫要怪罪,并非是我为龌龊小人。怎奈我从小到大,平日里被你那鸡爪子吓习惯了。那死了的二位僧尼,又与我不合路数。因此我被你叫破,这才下来。还请这位鸡哥不要计较。”
这女子言谈举止文雅,神态腼腆,一派莹莹羞涩的样子。如今出现在这鲜血满地的灵堂之内,显得格外怪异。
那战斗鸡喃喃说道:“我倒是判断失误,谁想到竟是一位翩翩仙子。”战斗鸡思忖片刻,对着外面朗声说道:“钟老爷子,我看还是让你家这些女眷撤出去吧!照此看来,她们不是我与这位仙妹的对手,莫要枉送了轻轻性命!”转头看了一眼那花冠女子,接着说道:“这位仙妹,你看是与不是?”
那花冠女子点点头“嗯”了一声,竟是伸手在摆弄着芊芊衣角儿。
这二人一搭一档,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好像翩翩君子,一个好似窈窕淑女。
外面钟灵子的声音传入,说道:“这位战斗鸡兄弟,老夫对你刚才的手下留情表示感谢,若不是手下留情,恐怕我在堂族人已死去大半。现下你要放他们出来,足见你尚有一颗善良之心,不愿枉杀无辜。但是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我不会因为你手下留情,便对你手软。如有反悔,你尽可杀了他们,谁让他们不听话呢。”
那花冠女子,盈盈一笑,腼腆的说道:“钟老爷子这话,听起来嘴很硬,实则是豆腐心肠。”
战斗鸡说道:“如若钟老爷子因此而手下留情,那岂不是在折辱我们二位。”说完微微一笑,与那花冠女子互视。二人让开一条路,让众人出去。
小滴喽在晕厥之中,忽觉棺柩轻轻抖动,一丝清凉注入心扉。睁开眼来,恰好看到战斗鸡与花冠女子让开出路的那一瞬。
所有的人都出去之后,整个灵堂突然死一样的寂静。
那花冠女子忽然双袖连摆,一把把小伞纷纷飘起。那是一把把带刺的伞,亮晶晶的刺闪着寒光,刹那间布满灵堂上空。那战斗鸡“咕咕”连叫不停,也是刹那间掷出一片分身。这片分身与之前的战斗鸡不同,他们都是人形,与战斗鸡的原型长得一模一样。
那花冠女子笑问:“鸡哥,现在知道我是谁了吧?”
战斗鸡拱手说道:“死前能见蒲公英仙子一面,战斗鸡荣幸之至!”
那女子还了一礼,自身也化作一把蒲公英伞飞起。二人以守为攻,守株待兔,等待对方的攻击。
外面一个声音说道:“我来了。”说话的正是钟灵子。钟灵子在外面接着说道:“开战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我知你二人已经隐身,你二人只需听着就是了。”
却不想二人在隐藏之中同时说道:“请说!”
钟灵子说道:“今日我族洒热血,只为苍生明日笑。鸡公此番来沙场,是非善恶来时报。乍闻后来女子语,蒲公英心事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