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泌也是暗叹一声:“诸位是否记得内奸李梁自杀的事?”
众人点头,事情刚刚过去不久,且内奸死相惨烈,自然记忆犹新。
“实际上我们当时忽略了两个问题,第一是李梁手写的那份情报”,冉泌拿出在李梁身上搜出的那个纸条,打了开来递了出去,“第二是李梁临死前说的那句话”。
高阳拿过冉泌手里的纸条,看了一眼道:“这个纸条有什么问题吗?里面的情报诸位都看了,只是一些简单的信息。难道有更深的含义?”
冉泌再叹道:“实际上问题不是出在情报的内容上,而是李梁为什么要写这份情报?”
高阳皱眉道:“有没有可能这只是他的一份汇报?”
冉泌摇头说道:“如若李梁上次出营是为了逃走,他完全可以逃脱后与盗匪面对面直接报告,把如此简单的信息写下来既繁琐又增加被发现的可能性,岂不是多此一举?”
李白神色一动道:“那就是说李梁并没有准备和盗匪见面。他不是逃走,只是再一次出去递送情报。”
冉泌道:“正是如此。而且在下怀疑,正是因为与李梁接头的人拿不到应该到手的情报,才被迫亲自跟踪,以致被在下两次察觉。”
启玄子道:“难道说盗匪并未放弃抢劫商队的计划?“
李白道:“就现在的情况来看,商队确实有足够的财货吸引盗匪,盗匪也还在收集商队的情报,他们的目的可想而知。”
张掌柜长叹一口气说道:“由此看来,药堂秘密运送药材的事情被泄露已经确认无疑了。”
这基本上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几个人都默默点了点头。
李白旋又说道:“冉公子说的第二个问题可是'你们都要死'这五个字?”
冉泌点点头:“正是。”
启玄子疑惑道:“这难道不是将死之人的诅咒吗?”
冉泌摇摇头道:“在下当时也这么想。但是当在下发觉被人跟踪的时候,就想到了另外一个可能性。”
“什么可能性?”启玄子道。
“如果这不是一句诅咒,而是他的判断呢?”冉泌道。
邱掌柜倒吸一口凉气道:“冉公子的意思是,李梁认为我们所有人都会死于非命。”然后他又若有所思得道:“那他凭什么下这个判断?”
冉泌沉声道:“上一次盗匪依据所知信息,判断出攻击商队应该参与的人员和攻击方式。这一次,李梁同样根据他所知道的商队所有信息,判断他的同伙有能力,并且一定会追上并杀死我们,即使商队多了三个七品高手。”
李白道:“盗匪现在丢掉了情报来源,又经过了第一次失败,为确保万无一失,他们再次出现时一定会带着压倒性优势。”
冉泌看着远处的崇山峻岭,近处的枯草荒林:“在这个天寒地冻,四野无人的官道之上。我们内无坚城可守,外无来援之军,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邱掌柜脸色惨白:“我们可否返回相州城暂避?”
高阳面色凝重的从怀中掏出一张半米见方的破旧羊皮,摊开来铺在一块青石板上。
整张羊皮满是褶皱,四边已经发黄。羊皮上画着一些的方块,三角和弯曲的线条,勾勒出一幅简略的山川城池道路地图。
地图右上角写着河北道三个大字。
高阳拿了一段极细的枯枝,指着其中的一个方块说道:“这就是相州城。”然后指着相州城下面的弯弯曲曲的线条道:“这便是商队行进的官道。”
他拾起青石旁几块大小不同的石块,把它们分别放在官道上,手指着石块从右到左解释道:“内奸出营报信的宿营地,被劫匪攻击的山丘,杀内奸的宿营地,昨日的宿营地,这商队所在的位置。”
最后他指着被劫匪攻击的位置:“从盗匪逃走的方向来看,他们的巢穴大有可能就在商队与和相州之间,回去只会是自投罗网。”
邱掌柜道:“相州城看来是回不去了,那其他离我们最近的城池有多远?”
高阳指着离商队最近的方块说道:“俊县县城最近,但因为没有官道,马车行进困难,约五日可以到达。”
接着他又指着在地图左侧官道旁稍远的方块说道:“祁县离我们稍远,但县城处在官道之旁,商队行进速度稍快,五日内也可到达。”
李白踏步上前,指着山丘和现在的位置道:“这两者之间大概有多少里?”
高阳思考了一下后说道:“商队车马可日行四十里,共行进了两天的时间,算起来两地的距离大概是八十里。”
李白紧皱眉头指着商队的行进路线道:“盗匪现在会在什么位置呢?”
冉泌思索良久:“盗匪得到情报后,只用两天的时间就赶上商队并进行攻击,这说明盗匪离山丘的位置约为一天的马程。如今离盗匪战败已经过了两天,算上他们返回巢穴和准备的时间,盗匪该已经出发。”
李白道:“冉公子说的不错,按照高兄刚才计算的距离,盗匪的骑兵又以一倍于商队的速度追击的话。。。。。。”说着他找了一截树枝,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起来。
不消片刻,地上已经满是李白写画的痕迹。
冉泌本来以为李白已经得出了答案,正等待他的下文,但是看到地上的字迹后才明白,感情李白这是在计算被盗匪追上的时间。
看着地上乱糟糟的一片,他头疼。
这时其他几个人纷纷惊叹,启玄子更是羡慕的说道:”没想到李兄竟然精通算学一途。”
李白此时正在低头猛算,人已经进入物我两忘的状态,完全听不到众人的惊叹。
一炷香过去了,两柱香过去了,看着李白越算越长,越拉越大的计算版图,冉泌懊恼一拍脑袋,他忘记了一件事情。
大唐的算术水平确实已经很高,但是这水平专门指的是国子监算学馆的水平,并未普及到普通人。
对唐人来说,算学可是一门高深的学问,精通此道的人寥寥无几。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看李白这情况,还不知道算到什么时候。
于是冉泌在路边捡起一截树枝,也在地面上写画起来。
不就是追及问题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