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后悔自己为什么这么鲁莽,什么也不管不顾的就跑了出来。如果真的出了什么事,奇奇怎么办呢?她甚至开始怀疑,是不是一开始就是自己的错,或者是不是自己太作了呢?不就是看电视么,给他看好了,不就是看手机么,也给她看好了。不就是吵架么,吵架自己为什么要赌气出去呢?
如果,如果真的离婚了,孩子怎么办?孩子肯定是跟着她的,那,他以后就没有爸爸了。他会不会恨自己呢?他甚至都不会表达,不知道他会是喜欢爸爸多点还是妈妈多点。如果,如果真是离婚了,她自己一个人带着奇奇,能做到吗?父母那肯定是帮不了忙,也是不能回去的,要请保姆吗?奇奇这种情况,保姆会不会虐待孩子呢?赵菲这时心里像是有着一群人再开会一样,闹哄哄乱糟糟的。她是坚持这个荒唐又离谱念头,甚至没有目标的前行,只是为了逃离。还是悄无声息的回去,就当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呢?
交警和医院的人差不多同时赶到的。医院的人把老太太抬上车,来南通小男孩一起,一路拉着警报走了。交警简单的看了看,车上几乎看不出擦蹭额痕迹,于是拍了照,说:“行,你叫保险公司来处理吧。”赵菲说已经叫了,交警就登记过开车走了。
保险公司的人大概过后半个小时才过来,问了问情况,照例拍了照,说要赶着去医院,就匆匆离开了。等都解决了赵菲仍然有点懵懵的,一时不知道能不能走,就又给保险公司打了电话。保险公司说在协商,等着协商好需要签字。赵菲就找了地方停下车,这个时候后悔没有带本书出来,后来转念一想即使带了也不见得能看进去。就去镇上逛了逛。
很典型的小镇,对于赵菲来说,这里和其他的小镇没有任何不同,对于小镇的人来说,这里又不同于其他任何小镇。小镇上有着集当下所有流行元素于一体的衣服,花红柳绿的。还有各种各样的摊贩,这些摊贩也都长着类似的面孔,期待又认命。赵菲逛了半天,不见保险公司的人回话,便打了回去,保险公司的人说老太太没事,也就是吓得,协商好了,一千块钱,只是现在老太太的家人还没到,得到了才能去派出所签字。
赵菲也不知道等到什么时候了,而且这逛了半天,也饿了。就找了一家看起来还算干净的饭馆,要了碗米线,草草的吃了个大概,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又不想就这么坐着等,就问了饭馆的老板,这有没有连锁酒店。老板说没有,但有家旅馆还不错。赵菲问了路,去旅馆的路上,想着在镇上,旅馆里的设施条件应该不是很好,就顺路去超市买了点零食和香皂之类的日用品。
旅馆门店很小,和旁边卖烟酒和成人用品店一模一样的门头,除了店名不一样。上面写着:宜城旅馆。嗯,看来老板也是个很随意的人。进去之后,靠门的左边有个很小的柜台,算是前台,上面搁着一个概不赊账的字牌和一部固定电话。
柜台后买你坐着一个小姑娘,二十出头的年纪,头发散着,穿着一个橘色的小马褂,应该是工装了。小姑娘一边看着手机一遍嗑着瓜子,赵菲进来之后只是抬头看了一眼,仍然接着看,手机里哈哈哈的笑声,小姑娘也嘿嘿嘿的笑着。赵菲问,有没有单人间。小姑娘仍然没有抬头:“没有,只有双标间。”赵菲说:“那要个大床房。”“九十九,押金一百。”赵菲说支付宝可以吗?小姑娘从**后来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桌面最右边的二维码:“扫这个。”赵菲付了钱,说付过了,小姑娘又很不舍的等着手机里笑声结束,才起身看了付款信息,随手从后面墙上拿了一个圆圆的钥匙圈,上面一圈的钥匙叮当作响,随即扭身边上楼边说:“跟我来吧。”
窄窄的楼梯上去,是一个小小的空地,空地上还有个碗口那么粗的铁柱子。周边是一圈的房间,大概有七八间的样子。小姑娘拿钥匙开了左边的一间房,说,这个。赵菲并没有进去,只是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很小的一个窗户,窗帘拉着,所以里面很暗。两张一米的小矮床,两边各有一个床头柜,中间隔了很近的距离,一张原木色的桌子上,放着个电视和一个暖水壶。赵菲问:“不能洗澡的吗?”
小姑娘大概看了喜剧的节目还在回味,嘴角挂着盈盈的笑,听见赵菲这么一说,像是打破了自己美梦,徒的清醒过来一样,正色道:“可以,洗澡的话是个公共卫生间。”看着赵菲面露难色,小姑娘不耐烦起来,问道:“你还住不住。”赵菲犹豫了一下,说住。小姑娘随即取下从钥匙圈上取了一把钥匙,递给了赵菲,转身蹬蹬噔的自顾下楼去了。
钥匙上面用白色的胶带贴着,胶带上写着203算是房间号。赵菲进去,把房门管好,又不放心的拉了拉,这才把东西一股脑扔在了里面的空床上,自己一屁股做了下来,看了看床单,又把枕头翻过来,这才躺下。
赵菲被告知去找一个姓王的警官,自己却也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了一个偌大的校园,想来是迷路了,打听了半天是,说是要从北边的门出去,绕过好远,才能到派出所。后来又有人告诉她,前面有个楼施工,从那里穿过去很快,省的白白绕圈子。赵菲谢过,就朝着那个施工大楼走去。进去后到处都是建筑垃圾,水泥的颜色在这时分更加暗沉。赵菲找了半天发现一楼的封死的,这才想起指路的人告诉她说要从负一楼穿过。她找了半天才从一个拐角处发现一个楼梯,下面更是黑洞洞的,赵菲看了看,应该也没什么,就下了去,下去之后发现里面曲曲折折,没走多远,她听见了有人在讲话,于是不安的站定,才发现前面靠左的角落里蹲着两个建筑工人,建筑工人穿着制服,戴着安全帽,头发一缕缕的从里面东斜西翘的钻出来,脸上都是脏兮兮的,分辨不出具体样貌来,两人应该是在值班看着建筑材料,看见赵菲就不吭声了,直愣愣的看着她。她一时也不知道该往前走还是回去,踟蹰了一下,赵菲慢慢目不斜视的硬着头皮往前走着,前面更加黑黢黢的一片,赵菲在就要经过两个建筑工人的时候,只见其中一个人突然恶狠狠的扔掉了烟头,呼一下的站了起来,赵菲掉头就往回跑,与此同时他们也追了上来,贪婪的往前伸着手,像丧尸一样,赵菲看见出口那昏黄的光,顺着拐弯的楼梯一晃一晃的,赵菲憋着一口气,此时,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有耳边呼呼的风声和踢踢踏踏的脚步声,她跑到楼梯口的时候因为太极,踩不好,一下趴了上去,赵菲并没有停下,趴下去的瞬间就往前爬,楼梯有个拐角,拐过去就看见亮光了,拐过去就看见人了,拐过去就好了。赵菲刚刚爬到最后一节台阶,身后一只肮脏的手一把抓住了她的脚。赵菲一下觉得陷入了无边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