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微亮,路上人车还是很稀少,偶尔有一两声的汽车鸣笛也迅速的被这清凉的早晨的风给吹散了。四月的小城弥漫着一股樱花的味道。阳光已经刺破了第一道云层,迫不及待的等着出来,准备好了光芒万丈。
滴——闹铃声刚一响起,就迅速被关掉了。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挤了进来,屋里的墙壁是浅浅的土黄色,一张一米八的床,香芋色的绒布包床头,虽然才四月份,却撑了个白色的蚊帐在床上,应该是用来保护孩子避免掉下床的。床的一边放了一个圆形的奶黄色床头柜,上面放了台红色的笔记本电脑和一本《鼠疫》,再往旁边是个烟灰色的推拉门的衣柜。床的另一边放着个简易的书架,上面已经堆满了各种书籍,按书的大小整齐的排列在一起,书的种类也很繁杂,有散文有小说,有中医有推拿,有心理学有儿童绘本,书架的最上层放了个小小的闹钟,一台粉色的圆柱形台灯和一个玻璃杯,里面插了一支绿萝,绿萝又长出了一片嫩嫩的新叶,向着窗户的方向,热情的生长着。
赵菲转头看了一眼身边还在熟睡的孩子,虽然已经毫无睡意,却又贪婪的闭了会儿眼,现在睡眠对赵菲来说,实在是奢侈的东西。赵菲轻手轻脚的起来,带上房门,就疾步去了厨房。电饭煲煮饭的标志已经变成了绿色,一圈圈的转着,像是贪吃蛇一样。为了节省时间,赵菲经常在前一天晚上把煮粥的材料放进去定好时,这样一来早上就可以轻松一点。赵菲打开水龙头,让水哗啦啦啦的流了一会儿,才拿起热水壶烧水,然后煮鸡蛋的时间打开热水器去洗漱。像一个上满发条的机器,从早上起床的那一刻,赵菲就已经在脑海中对早上要做的事情进行了排列组合。
赵菲来到卫生间洗漱,镜子里的女人一头乌黑的头发,前面刘海像稻草一样横七竖八,是皮圈扎起来的后遗症,头发像是有了记忆,散下来还是一样顽强的翘着,不肯下来,眼泡肿着,显得黑眼圈和眼纹更加明显了,牙齿整齐,一个个的,门牙却有点大,兔子似的,以至于谭卓越老是取笑她。面部因为年纪的缘故,胶原蛋白流失,有点塌陷,衬得颧骨很高,脸型倒是标准的鹅蛋脸。她的五官单独看,似乎都不好看,但组合到一起,虽不是美人,能看出青春年少时也很招人喜欢。
赵菲匆匆洗漱完毕,刚好计时器响了,鸡蛋煮好了,赵菲把火关了,掀开锅盖,热气瞬间直窜上来,弄的眼前一片氤氲,热水还在咕嘟嘟的冒着,赵菲将牛奶直接丢进热水里,盖上盖子,回头看见了丈夫谭卓越从客房睡眼惺忪的出来了。谭卓越长着一颗圆圆的脑袋,圆圆的脑袋上面又长着一双小小的眼睛,小小的鼻子和小小的嘴巴,像是一个很简约的素描画,他站到厨房门口,伸着懒腰,打了个长长的呵欠,然后抓抓头发,又觉得身上痒痒一般胡乱抓挠一通。
“你快点洗漱,今天早上我有个早会,需要早点去。”
“哦。”
谭卓越停止了抓挠,晃晃悠悠去了卫生间洗漱,脚下什么东西突然吱吱哇哇乱叫起来,原来一不留神踢到了一个黑色小汽车玩具,赵菲吓了一跳,快步过去捡起小汽车,对着上面红的黄的蓝的绿的按键一通的乱按,却怎么也关不住。“你是我的小呀......乌鸦喝水......登鹳雀楼,王之涣......你是我的......”小汽车里面的各种声音也似憋了一晚上,一下全放出来。而且电池可能也开没电了,唱的声音歪歪扭扭,像是吞下个变声器。
谭卓越站那看着,小小的眼睛使劲闭了闭,下定决心似的再睁开,这才好像终于睡醒了,看着手忙脚乱的赵菲,摆摆手,说到:“算了,奇奇也该起床了。”
赵菲翻了个白眼,手里却没有停下,满眼满脸的不悦:“那你也应该小心点的。”
赵菲将玩具放到了玩具柜,还是忍受不了这越来越变形的声音,就转身狠狠拍了一下,终于让玩具闭上了嘴。
赵菲轻轻的打开卧室的门,奇奇还在睡,姿势都是赵菲起床的时候的,这位母亲轻轻拉开落地窗的窗帘,窗外的光迫不及待的破面而来,瞬间充满了整个房间。因为在12楼,所以窗外的视野很好,站在窗边就能看见远处的山,高高低低的,从窗户往下看,小区里面高低错落的绿植很是茂盛,红色的石子路两旁的花已经开了,白的,分的,红的,黄的,粉红的,搭配绿绿的草地,颜色很是明艳动人。
赵菲转身用手机打开音乐,点开儿歌,放在了奇奇的身边。然后趴在孩子的身边,看着小人儿长长的眼睫毛,盖在下眼睑上,小嘴片粉粉嫩嫩,因为睡眠下嘴片厚厚的,像是鼓起来一团粉色小花苞,小胳膊举的高高的,小腿却弯曲着,像是练蛤蟆功一般,赵菲想笑,嘴角扯一下还没来得及收回去,眼泪已经流了出来,她又实在不想破坏这么美好的一个早晨,就亲了孩子一口,顺便闻了闻孩子身上那熟悉的奶香味,想要喊奇奇,嗓子却涩涩的堵着,她咳咳清了清,才深吸口气,用了比平时还要大的声音喊道:“宝贝,要起床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