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在蝉鸣间穿梭——宛如一群秋叶,包围那段光阴。走了,走了,离别了,不再见……”女人跟着耳机里的歌轻哼着。她久违的可以到外面来自由活动,想必以后这样的时间很多,只是不再有今天的平静与安全,训练所里的同学们也会难以再见。
没错,萧花是个正毕业的学生,她被分配工作到远处去了。不过像今天这样,像萧花这种脑回路奇特又感情不会过于细腻的女人,听首悲伤地离别歌的确有些反常。要想探究她内心深处的为何,就要讲到一个她暗恋的男人、她的同学,接到通知留下来成为实习指导员。在这冷清的音像店,除了耳中的音乐游走在她脑海,就剩那个男人的名字像块搬不走的石头压在中间了。萧花继续跟着耳机里试听的歌曲哼着:“黄昏的暗语悄悄来临,静如山群——呜,我睁开眼睛。呜,我的声音消散在开口的那瞬间……”音像店里隐约响起谁的手机铃声,“铛叮——铛叮——”萧花摘下耳机,看见一个背着双肩包的女孩把电话放在耳边走到了店外。
“怎么了?”她鹿一样的眼睛望了望店外那女孩。那女孩体态有些僵硬,看起来是紧张?左望望右望望,还回头向音像店内探了探,恰好对上她的视线,萧花连忙把视线移开。
“你准备好!”李桑雨接到何煜的电话时立马走到街道上了。只听见通讯里的人像赶牛似的惜字如金说了四个字,电话瞬间就被挂断。
听起来电话那头的人没有什么余裕。晴朗的天空再度飘雪了。因为雪花很轻,站在店外的屋檐下依旧暴露在它们飘落的轨迹。李桑雨哈了口热气温暖指尖,鼻子一耸一耸,靠在音像店门口的柱子上,考虑待会儿高霖来了,要带他躲在哪儿。往右手边走两百米就能到达一条小巷,人如果从正街道这边走过,是不怎么能发现的。
“嗯?”没过几分钟,她站直了。越发洋洋洒洒的落雪中,远处从右开了一辆黑色的汽车过来,形状方方正正,像个凶猛地彪形大汉。
“会是部长的车吗?”李桑雨怀疑。这条路近十分钟没来往车辆了。但她记得何煜的车是辆深紫色的,车漆看起来发着幽幽地诡异淡光,让人印象深刻。
这一切都发生得过于快。轮胎滚过地面的声音、发动机隐隐的声音越来越近了。很快,那辆猛汉车“刷的——”停在了音像店的门口,车门快速被里面人推开,后座有两个穿着一模一样白色衬衫的人,一个坐着,另一个躺在座椅上。
“孩子,动作快点!”驾驶座的车窗降下来,里面的人雷厉风行呵斥一声,李桑雨这才反应过来,发现那是何煜,而躺在车里的那个白衬衫男人是高霖。“快点快点!后面有人在追我们。高霖昏了,你快把他拖下去藏好!”
“好…好!”李桑雨猛地跨步过去,头半伸进车内,手穿过高霖的双臂就抓住,拼命向外拖。“呼——我……”她没想到高霖昏过去了,本是以为两人能一起走的。李桑雨费了老命将高霖的身体拖下来一半,高霖就这样悬空着在她与汽车之间。她感觉双臂因突然过度使用而无法控制的在颤抖,继续咬牙用力:“马上好了!”
“快点啊小妹妹!”车上那穿着和高霖同样衣裤的陌生人催促,言语之间带着恐惧,仿佛在后面追的东西极度危险。
“来!”她的身旁忽然多出一双手伸向高霖被拖出大半截的小腿。“嗯?”李桑雨抬头瞟了眼,是在音像店里的另一个顾客,此时这人遮住脖子的高领毛衣看起来很酷。李桑雨也顾不上前来帮忙的女人是何意思,点点头说了句谢谢,就和那人一同把高霖抬出来往音像店里走。
“部长!你小心啊!”她倒退着快走进店里,想提醒何煜小心些,但这辆彪悍地汽车却在她话刚落音时,就飞飙着开走了,仿佛撞开了周围飞舞的雪花,气流使得雪花们加速了自己的旋转。
“嚯,你们这是怎么了?”那女人一边在对面抬着高霖的腿一边疑惑地打量憋得满脸通红的李桑雨,两人把高霖抬到几面高耸地音乐碟柜后面,数着“三二一”,放下了他。坐在音像店最里头的女老板没有发现店里小小的骚动,只是盯着电脑屏幕上因分财产而正在吵架的一家人咂嘴。
“先生。”李桑雨小心地将自己的双腿枕在高霖的后脑勺下,撩开对方额间的碎发,拇指轻轻揉散他微皱的眉头。“先生安全了。”李桑雨的双眼中蕴含着略带忧愁的柔波。随即她才想起面前站着一位刚才帮过她忙的女人。“啊……谢谢你。”她的大眼睛不安地眨了眨,这会儿两个人一个坐着一个站着暗自打量对方。“额……我的朋友他是…那个,那个说起来不太好。他欠债了,刚才正被人追呢,不知道怎么就晕过去了。”她讲着讲着,觉得这理由想得挺不错,就自己点头:“实在谢谢你帮我,真的谢谢了……”她露出一丝小心翼翼地微笑。
“欠债总归不太好呢。”那女人的小鹿眼认真地望着李桑雨,“都到被人追债的地步是很危险的。呐呐,你朋友他欠了多少啊?”
“多少?我……我想想。”李桑雨看了女人一眼,又满是心事的看没醒的高霖一眼,“三千万左右吧,我也不是太清楚。”她忐忑地咧开嘴,僵硬笑了两下,“抱歉,让你见笑了。”
“没有没有!”女人也站了起来,“话说,刚才开车的那人也是你朋友吗?”
“哦额…嗯。”李桑雨犹豫了半秒,点点头。
“这样啊。”女人若有所思,低头看了眼头侧向一边的高霖。“呐你看,他是不是醒了?”
“……”李桑雨有些紧张。她瞧见高霖闭紧的眼睛松开了,一丝光亮从他眼眶的缝隙间漏出来,然后双眼半睁开,里面是一片迷雾。
“桑雨……”高霖还没清醒。他在愣神,呆愣着转动僵硬地眼珠看到了李桑雨俯视的脸,鬓角像清新地细梳。他下意识抬起手臂想去抚摸李桑雨的脸颊,但迷糊着没计算好距离,只能就这样悬在空中。李桑雨闪烁的目光投进他的眼底。“先生,安全了。”李桑雨的表情像是蔫了般,握住高霖的手,把它轻放在他身侧。心脏的鼓动声很大,她不由自主偷瞟了眼站在旁边的陌生女人,发现对方正在观察她。“原来如此,怪我迟钝。你们俩是情侣啊!”那女人打了个响指,嘿嘿笑:“你们聊你们聊。”她冲李桑雨抛了个蹩脚的媚眼,走去另外的音乐碟柜。
“先…先生。”李桑雨结巴地问,“你没……没没事吧?”
“什么事情?”高霖的神情逐渐从迷茫转向清明了,两双眼睛对视片刻,条件反射的坐起来,左顾右盼。“何兄呢?”他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看起来有些担心:“桑雨,何煜现在怎么样?”
“不知道,部长说等他搞定了,会打电话告诉我们。”李桑雨扶地而起,“先生,你把棉衣穿上吧。”她卸下双肩包,从里面扯出一件深绿色饱满膨胀的棉衣递给高霖。“先生,你怎么会只穿了件衬衣呢?这一切是怎么回事?”
“各中原委不是很清楚。”高霖接过衣服穿上,又拿起李桑雨包里准备的线帽,声音恢复一贯的冷清:“昨天我和高霖去了勤安家,给她送老赵遗留下来的包裹。走的时候我走的快,在楼下等何煜下来,然后不知道为什么就有人扣住我,把我往车上拖。”
“天呐……”李桑雨听着后怕,“你没受伤吧?”
“还好。”高霖安慰性的笑笑,望着李桑雨的眼神严肃起来:“桑雨,谢谢你这次配合何煜来。但答应我,以后不要踏足这种危险的事情了,好吗?”
“这种时候根本就感受不到危险,如果先生有危险,我怎么会袖手旁观呢?”李桑雨不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