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阳光透过窗户,夏天的风有点闷热。
夏夕如往常一般,练习音阶和琶音之后,又弹奏了几首她喜欢的钢琴曲。
她的指尖起落,琴声中如同有一个白色精灵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如同有一朵朵耀目的玫瑰次第开放,飘逸芳香。
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荡人肺腑,撼人心魄……
“少了点灵魂……”夏夕的脑海中回荡起季臻说的那句话。
她长叹了一声,终究还是琴艺不精。
师傅要是尚在人世就好了……
一想到师傅,她心里就有点难过。
第一眼夏夕见到师傅时,那是她三岁时。那时候,爸妈应邀参加钢琴演奏会,便带上夏夕和夏诺。而师傅是著名的钢琴演奏家被称作凌云大师,那时师傅年约二十六,他年轻才俊。
那也是夏夕一次现场听钢琴演奏,师傅在台上演奏,钢琴弹出声音行云流水般从指间倾泻而下;钢琴声如天籁,触动她的心弦;钢琴声如山涧小径,蜿蜿蜒蜒,百折千回;钢琴声又如大自然的歌声,不禁雕琢,质朴自然……
那天,钢琴演奏会结束。观众大多都散场了,她却吵嚷嚷学习钢琴,而且非要跟台上演奏的大师学钢琴。
凌云大师因东西落在演奏厅回来取,恰好听到夏夕要向他学习的话语。
他便饶有趣味道,“小姑娘,你要和我学习钢琴?”
那时候,师傅并没有收过徒弟。听到一个三岁的小孩要和他学钢琴,不免有点惊讶和好奇。
“嗯嗯,我要和你学习弹钢琴。”夏夕童言无忌道。
“那你知道我是谁吗?”师傅笑意盈盈道。
夏夕摇摇头道,“不知道,但我很喜欢听你弹钢琴。”
师傅后来和她说,那是他第一次听三岁小孩道,“我很喜欢听你弹钢琴。”
于是,凌云大师破天荒地收她为徒。
凌云大师年纪轻轻,却在钢琴上造诣极深。而夏夕自幼有钢琴天赋与热爱,加之有大师的严格要求,七岁时她的钢琴水平就超乎常人。
七岁夏夕报名省钢琴演奏比赛,不小心赢了许佳琪得了第一,难免有点忘乎所以。那段时间,她有点怠慢练习钢琴,凌云大师还痛批她一顿。
夏夕至今还记得,当初他训斥她道,“小夕,弹钢琴,切勿心浮气躁。得第一,没有什么大不了。而你所学的,现在还不过只是九牛一毛……”
师傅教会她的不仅只是钢琴,教的更是心性……
即使连钢琴基本的音阶和琶音,师傅也要她每天抽出一个小时反复练习。
至今,夏夕仍记得师傅告诫她道,“成功并不是一蹴而就,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繁华。你有弹钢琴的天赋,为何不将它发挥极致呢?”
夏夕长叹了口气,可惜现在她和师傅却天人永隔了。
八岁那年,师傅飞赴国外钢琴演奏会。然而,飞机失事了……
也许,有时候人生这么变化无常。连告别都来不及,再见时却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人的生命如沧海一粟,说没就没。然而,有的人死了,他却活着。师傅用他的钢琴之声流芳于世,带给他人温暖与希望,在世界留下他独有的痕迹。
而她也想成为师傅那般,虽不求流芳于世,但求在世活出自己,同时给他人带去温暖。
练好钢琴,站上世界的舞台,也许是师傅对她最大的期盼。
一个小时后。
练完钢琴,夏夕走到客厅。
他们三个凑一起,头低着在玩什么。她轻声走到他们身边,他们也没有发觉。
原来,他们在玩飞行棋。
季臻掷色子,季滢聚精会神地盯着色子道,“千万别6,千万别6。你在六的话,我都别出了。”
色子转个不停,最终停了下来。
“季臻,你又6了。我一个都还没有出来。”季滢沮丧道。
夏夕看了看棋局,夏诺出了两个棋,季滢一个棋都没有出,而季臻全出了。
“季臻,你今天运气爆棚。要不要考虑买彩票,看看会不会中奖。”夏诺晌笑道。
夏夕把手一放,挡住他们的视线。
“嗯哼,你们玩飞行棋,怎么不叫我呢?”
夏诺摸了摸夏夕的头笑道,“小夕,我们没有故意不叫你,你刚才不是在练钢琴吗?”
“我开玩笑啦!”夏夕在一旁的空位坐下,打算等下一局玩。
夏夕细算了一下,距离上一次玩飞行棋,好多年了吧。儿时,他们四个人经常玩飞行棋,大富翁,弹弹珠……
“小夕,你加入我们吧。”季滢笑着道。
季滢又看着夏诺和季臻道,“我们重新玩一局。”
季臻指着季滢一个未出的棋子,挑眉道。“季滢,你是不是又想耍赖?”
“哪有?”季滢接着道,“我一个棋子还没有出,一点都不好玩。我们重头开始玩。”
夏诺唇角微微勾起,漾出好看的弧度,黑曜石一般的眼睛里有着柔柔的光。他看着季滢,如同看着一朵守护了千年才绽放的睡莲,周围的阳光都被温柔了。
“要不然,季臻,这局算你赢好了。我看季滢,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摇到6,哈哈。”
“嗯哼,夏诺都这么说了。季臻,你就从了吧。”季滢指着季臻甜甜一笑,脸颊上漾着梨花般的酒窝。
“你们这飞行棋,哪里拿的?”夏夕着飞行棋很是眼熟,有点泛黄褪色,像是好几年前的。
“季滢从我们家里的储物间,挖出来的。”夏诺道。
储物间是夏家存放闲置物品的地方,季滢竟然从里面找到许多年前的飞行棋,厉害了…
“请叫我挖掘小能手!”季滢挥了挥手,自豪道。
“你是不是傻?”季臻轻扬了一下嘴角笑道。
“我这叫大智若愚。”
“大智?”季臻接着道,“我看你只有若愚吧。”
夏夕和夏诺相视一笑,饶有趣味看着这对亲兄妹斗嘴,可真好玩。
“我们来玩飞行棋,不让季臻玩,哼!”季滢用手臂死死地环住飞行棋,嘟着嘴道。
“好了,不开玩笑了。”夏诺温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