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病床上,回想着这些年来的生日,可我实在记不起自己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过生日的。和房贷车贷还有女儿比起来,似乎其他都是不值一提的事情。
“我很久不过生日了……”我轻声说道:“等到60大寿一起过算了!”
“过吧,还能冲冲喜……今年多灾多难的一年,你也是个小可怜,都住院了……你想要什么生日礼物?”罗先生低头玩着手机漫不经心地说。
生日礼物?我连生日都没想过的人,怎么会想要生日礼物呢?
想起当年那束花,除去结婚时的捧花,应该是罗先生这辈子送过我的唯一一束了。高中的时候我好像也收到过同学送的生日礼物,可我实在记不起收到的是什么东西了。印象最深的就是结婚前陈然回来请大伙儿吃饭那次,我还专门去烫了头发,换了身衣服。到吃饭的地方,大家伙都已经饭程过半了,大嘴把我和陈然让在一块儿,罗先生一屁股把大嘴挤开,就那么把我夹在了陈然和他中间。陈然那天喝了好多酒,然后我临走时,他看着我说了几个字:“罗伟不错,祝你幸福!”然后把我推出了包间门,罗先生正在门口双手环胸的靠墙站立着,见我出来,拉起我的手就走。一路把我拉回了他家……第二周我们就去领了结婚证。
至于陈然,好巧不巧地和我们在同一天办了婚宴,还和我们在城市的两个方向,来参加我们婚宴的同学不多,因为好多人都觉得罗先生的做法好像有些不厚道……其实长成那样的陈然早已经不是我的菜了……
去年暑假我们两家还一同出游,陈然已经是两个男孩的父亲,大儿子和豆沙包年纪相仿,两人玩闹得异常开心。途中遇到千年古树,恰好罗先生去给婆婆拍照了,陈然老婆也追着几个孩子去了,只有我和陈然守在树下乘凉,陈然递给我一个牛皮纸袋说:“以前想送你的生日礼物,那天搬家的时候找出来的,扔了怪可惜的,还是送你吧。”
“你老婆不会吃醋吧?”我笑了笑说:“不过就这包装,想吃醋恐怕也吃不起来。”
我打开,是一条项链,挺便宜普通的材质,可能是因为放的时间太久,微微有些发黑。自那把花之后,罗先生就没有送过生日礼物了,除了打游戏的时候,在游戏里给我买过装备和皮肤……陈然算是正式送我生日礼物的人了吧。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陈然早已不是当初那个靠书信往来倾诉的人,我们也过了找人倾诉的年纪,生活让我学会的除了忍受就是自我排解,比如喝酒、比如失眠、比如独自思考……
我看着窗外发呆,丝毫不知罗先生已经看了我许久,直到罗先生的手突然盖在我头顶轻柔地揉搓着,我恍过神来,回头看着罗先生。房间里的灯光渐暗,城市的街道被初夏的晚霞涂满金色,天空也被渲染成温柔的粉色。这金色和粉色交叠着投入病房里,映在罗先生的脸上,我看着眼前这个依旧如当年那般帅气的罗先生,这些年一直保养的很好,身材没怎么变形。
“医生问要不要做手术?”罗先生轻声开口,把搁在我头顶的手收了回来,握住我那只没有插着针管的手。
“不想做……已经不疼了。”我说:“做手术还要在肚皮上开几个洞……难看死了!”
“那我就回复医生了。”罗先生把我的手贴在脸上说:“小可怜,生孩子挨了一刀,现在还要戳几个洞……你上辈子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这辈子让你受这么多罪!”
“你才见不得人!”我抽回手不满地说:“你全家都见不得人!你自己多为你下辈子积点德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