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彩斋女和燕回飞却来到了同一个梦境。此时在金陵城内,皇宫内院。有一处院子。院外是朱墙蓝瓦,院内满栽梧桐。进得园中,穿过梧桐,透过琉璃窗。屋内摆设很是简单,只有一张黄花梨的罗汉塌,一张紫檀木的书桌。上有文房四宝,笔墨纸砚。书桌上又有和田玉貔貅,紫竹螭龙,核舟一枚,佛手柑一支。以供清赏把玩。
此时书桌后站有一人。只见他相貌堂堂,帝王之像,有一目为重瞳,鼻梁高挺。额头高耸,骈齿。丹凤眼。双眉如墨染就,丰神俊逸。却双眉紧锁,藏不住忧虑伤愁。此时他正在作诗。
他伸出洁白双手,轻研墨台,拿起一支紫竹杆,金鼠尾所造的毛笔。润透墨水,在纸上写下。“别来春半,触目柔肠断。砌下落梅如雪乱,拂了一身还满。雁来音信无凭,路遥归梦难成。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二女心知,此人必是南唐后主~李煜。李煜写完此诗,静待墨干。然后拿起来便要放进香炉焚烧。
此时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位女子。让人眼前一亮。二女心知。来人正是小周后。小周后容貌美丽,神彩端静,警敏有才思,李煜对她爱护有加,恩宠超过了大周后。小周后性奢侈,李煜就用嵌有金线的红丝罗帐装饰墙壁,以玳瑁为钉;又用绿宝石镶嵌窗格,以红罗朱纱糊在窗上;屋外则广植梅花,于花间设置数处彩画小木亭,仅容二人座,李煜就和小周后赏花对饮。每逢春盛花开,就以隔筒为花器插花,置于梁栋、窗户、墙壁和台阶上,号为“锦洞天”。可见得宠之极。
小周后进来之后,也不行礼,漫步走到李煜身旁,娇滴滴说道:“国主,您叫妾身好找。原来躲在这里清闲。臣妾最近新创了《击蒙小叶子格》,还等着陛下一起来玩叶子戏呢。”李煜满口应允。被拉着走出了门外。
画面忽然一转,此时大军已经包围城下,那李煜顶着投降状出城迎接。俯首称臣。二女正在惊讶之极。已然睁开了双眼。只看见白龙,麻万里,王淼三人正在饮茶。
两女对视一眼,急忙下床行礼。异口同声说道:“参见师尊!”王淼摆了摆手,笑道:“不必拘礼,过来喝茶。”王淼坐在首位,白龙麻万里坐其左右。二女这才坐在下首。此时王淼举起一尊紫砂壶,壶上刻有大梦千秋四字。旁边有八个小字,“谁知梦隐,才知是我。”王淼从一旁紫竹茶罐中拿出五片碧绿的茶叶,茶叶隐隐有字迹显现,却看不真切。放在壶中。又从旁边拿起生铁铸成的水壶。将沸水倒入壶中。
随着沸水一点点注入壶中,场景在四人不知不觉中缓缓变换。此时众人已经来到云巅之上。抬眼望去。山下众生一幕幕映入眼帘。
此时朝堂之上,有君王正襟危坐,挥斥方遒。大臣们谈争议时,争吵不知。沙场上有两军交锋,锣鼓喧天。乡下私塾里,有稚子读书,学着先生摇头晃脑。有樵夫砍柴,猎户打猎。有勾栏瓦舍,有人迟迟不归。有人在荒郊野岭埋葬亲人。有人高中状元,骑马游街。有夫妻争吵,有庆节日五世同堂。百家欢喜,百家愁。国破家亡,新筑楼。
四人正看的入迷,王淼在旁高声而喝道:“近代先朝,帝主尊荣位;熏戚侯王,玉叶金枝贵;宰执中宫,彩女嫔妃类,梦断花胥,来受甘露味!
国士朝臣,经纬匡时世;牧化黎民,未遂忠良志;失宠怀忧,谪降边邦地,恋国游魂,来受甘露味。
武将戎臣,统领三军队;结阵交锋,锣鼓喧天地;北战南征,失陷沙场内;为国忘躯,来受甘露味。
学古穷今,锦绣文章士;映雪偷光,苦志寒窗内;命运蹉跎,金榜无名字;郁郁幽魂,来受甘露味。
割爱辞亲,早入空门内;访道寻师,只为超生死;暑往寒来,不觉无常至;返照回光,来受甘露味。
羽服黄冠,早发修真志;炼药烧丹,养性还元气;苦行劳神,指望登仙位;莫恋形魂,来受甘露味。
孝子贤孙,义勇忠良声;烈女贞妻,视死如归去;仗节忘躯,千古留英气;耿耿灵魂,来受甘露味。
女道尼流,身住黄金地;鸾凤缘空,不染人间事;未了无为,流浪虚生死;清净幽魂,来受甘露味。
地理天文,医药阴阳类;卜卦占龟,风鉴并星士;报吉谈凶,难免无常对;舍伪归真,来受甘露味。
坐贾行商,种种经营辈;艺术多能,贸易求财利;背井离乡,死在他方地;旅梦悠悠,来受甘露味。
犯法遭刑,牢狱长幽系;负命谋财,债主冤家类;恶疾天灾,冻死饥亡辈;速离黄泉,来受甘露味。
马踏车伤,墙压身形碎;鬼击雷轰,身刎悬梁缢;水火焚漂,虎咬蛇伤类;九横孤魂,来受甘露味。
饮血茹毛,生长蛮夷地;负债偿劳,婢妾并奴隶;喑哑盲聋,残疾无依怙,受苦冤魂,来受甘露味。
忤逆爹娘,怨默天和地;谤佛欺僧,毁像焚经偈;邪见深坑,苦报无边际;十恶狂魂,来受甘露味。
大施门开,荐拔孤魂辈;祖祢先亡,五姓冤家类;八难三途,平等俱超济;速速听召,来受甘露味。”
忽然间狂风大作,种种身形出现在云海之端,那王淼抚须长笑道:“生亦苦来死亦苦,只因生在浮沉土。生亦欢来死亦欢,七情六欲造人间。君且看,荒郊处处埋黄土,君且看。今月也曾照古人。君且看,前生修来今生事。君且看,此生如梦须尽欢。”说罢将茶水一撒。众人已经回到茅庵。
四人只觉得恍然如梦,心情久久不能平复,王淼笑道:“人生本来一场梦,苦苦寻觅又如何,怎么不继续做梦去?光想着宏图伟业,怎么不问问自己,为人子女可曾尽孝,为人臣子可曾尽忠。为人父母可曾教子有方?做人尚未成仁,就想千秋大业了?!”
麻万里站起身来:“多谢老师,我悟了,原来只想着为百姓能做些什么。却忽略自己应尽义务。我等应从本分之事,多事则多变,世上难求便是自己踏实,问心无愧啊。”王淼大笑道:“不要太过忧心国事,日后定有分晓。下山去吧!”
四人齐齐扣头在地,久久不愿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