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只是一处没人打理的祠庙,你所看到的那些灵牌都不是名扬四海八荒的大人物,岁月无情,这世道无人记得他们的名字。”骷髅无限感慨,言语中充满无限落寞与伤感。
卢翠山自小与娘亲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凄惨寒酸,每到夜里娘亲总会给自己讲诉一个个传奇故事,这里他所看到的一个个名字,娘亲都有讲过。
起初他只把故事当做哄自己入睡的方式,现在亲眼看到那一个个故事中的名字出现,他不禁心中倍感酸楚。
娘亲说过,九州的太平,是无数先辈用血与泪铺垫而来,可岁月不曾记住他们的名字,也不曾记得关于他们的点滴。
岁月总是无情,能在青史留名的能有几人?绝大多数为太平献身的人终究沦为时光的养料,随着时光流逝,连最后的痕迹也都成了虚无。
“他们莫不是娘亲常说的为九州太平献身的人物?”望着那一个个熟悉的名字,他目光呆滞,言语哽咽。
骷髅眼眶中的那随时都可能消散的一点蓝色火焰忽明忽暗,身子骨更是微微颤抖。
“你知道他们?”
卢翠山微微点头,“娘亲时常在耳畔提及,时间久了,自然记得。”
“他们未死之前,都是父母眼中的骄傲,丈夫妻儿手中的倚靠,儿女口中的偶像。死后却连尸骨都无法收集,始终横尸荒野,无人收尸,无人收尸呐!”骷髅抱头痛哭,虽无点滴热泪,可在卢翠山眼中胜似汪洋。
这一地的断壁残垣使得卢翠山的心情早已由害怕逐步变得沉重,说害怕不如说是敬畏!
从骷髅口中得到肯定时,他心中有些发堵,感觉异常压抑。
生前名动一方,死后横尸荒野,无人收尸,这该是何等凄惨,无人知晓。
他们,为太平献出自己薄弱的力量,不图虚名。这才是该被记住的英杰,这才是真的英雄。
“这些名字都是你收集的?”
望着眼前一个个陌生而又熟悉的名字,他心有悲意,泪腺决堤。
本就潮湿阴冷的古殿此刻不再那么恐怖,外面的光像是照射不到这里一般,又或是被什么东西阻挡了一般,正如有些人永远活在黑暗中,至死也没能在历史的长河中留下点点涟漪。
古殿中,温度逐渐变得寒冷起来,卢翠山似乎感受到了那一个个名字的主人临死前不甘的嘶吼,痛苦的哀鸣。
“我可没那么大的本事,能在哪鬼地方能安然归来。”骷髅摇头,继续说道:“这些名字全都是和你有着七八分神似的君王留下的,每过一千年,他都会来此刻下诸多名字。自一万年前他来刻下最后一批名字之后就再也没来了。”
“是父亲么?娘亲说的他在收集一些东西,就是这些名字么?”
一股淡淡的忧伤情绪在他心头蔓延,即便不是父亲,是别个不认识的人,心头都会有一股难言的酸涩情绪,无言的悲意始终浸染心间。
这一地数不清有多少名字的灵牌正演绎着一曲曲悲歌!
这些人,也为人父母,家中儿女是否如同自己一般,在某天某个黄昏,看着同龄玩伴有父母携手同行,也会想起父母也曾这般宠溺。家中有儿有女,又或许没有。
为了心中所爱,他们义不容辞,哪怕青史不留名,尸骨无存亦不曾后悔。
卢翠山热泪盈眶,跪了下来,在这一刻他感慨万千,若有需要,魂不能归故地,无人收尸又如何,心中的牵挂永远支撑着他守护身后的安宁。
若有人胆敢欺辱身后所爱的人,不管对方是谁,唯有不死不休!
骷髅面露悲色,低声道:“一万年了,他已经一万年没有来了,也许他和这些名字一样,再也回不来了。”
“父亲……”
娘亲说父亲在他还没出世时父亲就撇下娘亲和自己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直到他长大成人都未曾见过父亲,他心中非常难过,感受到至亲至近的人的呼唤,那肝肠寸断的生离死别让他奔溃。
在这一刻,卢翠山忽然想到,娘亲所说父亲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原来竟是阴阳两隔的地方,再也没有归日。
娘亲早已知晓,可她始终没有告诉自己,是怕自己接受不了父亲已死的结果么?
自己那么爱娘亲,又怎么舍得看到她难过,她太了解自己了,故而宁愿选择自己承受失去丈夫的痛苦也没让自己看出破绽。
卢翠山突然有一股想哭的感觉,他不安的嘶鸣,他有种强烈的预感,娘亲极有可能尾随父亲而去,而唯一的方法就是……
“娘亲,我的娘亲……”
卢翠山声嘶力竭,双眼滚出了泪水,一旁一块木屑划破他的手指,殷红鲜血滴落在地,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娘亲会突然离开,原来是怕自己接受不了。
空间仿佛同情他一般,竟然竟然开始颤抖了起来,天色随同一起黯淡下来,乌云蔽日,天地间一片黑暗。
一股难言的压抑感充斥在卢翠山心中,此刻他感觉九重高天似乎一下子重重崩塌而下,狠狠地压在心间!
就在这一刻,古殿一堆破瓦砾之下,一块断裂的指骨传出一丝若有若无的气息。
“是谁...好熟悉的血脉,可有我江家后人?”
让人心颤的精神波动,传入到卢翠山的心间,这股气息微弱且迷茫。